《神说要有光》戍西凉

36、第三十六章

　　“听过神话故事吗？”
　　汤言被时玖忽然转移的话题问的有些愣怔，呆呆的回答：“听，听过。”
　　“那你有想过，神话最初是怎么来的吗？”
　　“……”
　　谁会闲的没事去想那个啊！
　　或许是看出了汤言内心的呐喊，时玖微微一笑：“人类的想象力并不是漫无边际的，只是在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一些人和事上进行了一番自己的改编与加工，就可以创造出一个新奇的故事。但归根结底，这些故事的源头都有着某种模板。就好像对于人类所不了解的地外生命，在所有的影视作品中，他们的形象总是被塑造的能够找到地球上某种生命的影子。”
　　汤言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外星人电影，认同的点点头。
　　“既然人类没有凭空描绘出一个，与当前文明体系截然不同的生命的能力，那么最初的神话故事中，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毁天灭地的神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随着时玖的问题，汤言陷入了深思。
　　仔细想想，世界上各个国家，各个文明，流传下来的神话故事中虽然带有鲜明的个人色彩，却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如果不是受到了某种启发，那些相隔千万里的古老文明，在完全没有交流的前提下，是如何留下了相似的故事？
　　“你是想说，那些神，其实也不是人？”
　　话一出口，汤言就觉得自己的表述有些问题，可时玖却听懂了他的意思。只见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他们也是人，只不过是觉醒了更多基因的人。”
　　汤言猛地想起了许多年前一部古老的电影中的一句台词：神也是人，只是做到了人做不到的事情，所以被称为神。
　　时玖的话，与这句台词，不谋而合。
　　“你……”汤言张嘴正要继续追问，就看到时玖忽然站了起来，突然朝着自己的方向俯下身来，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未出口的问题瞬间憋了回去，一同被憋住的，还有汤言的呼吸。
　　这是要干嘛啊啊啊啊啊！
　　汤言盯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炸开了锅。
　　很快，他就知道了时玖到底要做什么。
　　正在汤言因为时玖的突然靠近而条件反射的身体后靠，直到后背死死的压进了竖直的枕头中，再无处可逃时，时玖已经停下来逼近的动作，伸出手臂越过汤言而脸颊，按响了他背后的呼叫铃。
　　“……”
　　“液体，输完了。”见汤言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一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时玖指了指头顶的输液瓶解释道。
　　汤言听了时玖的解释，更加羞愤欲死。
　　自己到底都在想什么啊！刚刚那个瞬间居然以为他要亲自己是什么鬼！
　　在这个护士随时可能出现的时候，再去讨论之前明显不宜人知的事情显然不合适。两个人都默契的不再说话，病房里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于是，当房门的把手被从外面转动，那咔嗒一声脆响在病房里听起来就格外清晰起来。
　　清晰到听到这个声音的汤言瞬间满脸黑线。
　　卧槽！居然忘了把门打开！外面的人不会误会我们在病房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外面的人——也就是之前被时玖吓得说话都不利索的小护士，还真如汤言所愿的，华丽丽的想歪了。
　　呼叫铃响起时，正在护士站里抱着零食刷小说刷的开心的胡娜恋恋不舍的从手机屏幕上收回了眼睛，看向一边闪着光的显示屏，当看清楚那里显示的病房号正是刚刚冲进急救站的那一对浑身是血的年轻男人所在的那一间时，胡娜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扔下零食袋子，匆匆洗了个手就风一样的消失在了门口。
　　至于身后那些嘲笑她急着去见帅哥的声音……跪求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们！
　　护士站离汤言所在的病房只隔了两间屋子。胡娜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给自己壮胆，这才抓着门把手向下一压……
　　“咦？”
　　胡娜看着依旧纹丝不动紧闭着的病房门，不死心的再次压下把手推了推。
　　上锁了？
　　曾经看过的那些有关于病房play的小说情节一下子涌入大脑，胡娜一脸炯炯有神的盯着那扇上了锁的房门，恨不得将它盯出一个洞，看看里面的两个人在做什么。
　　就在她一边疯狂脑补一些这样那样，必须要打满屏马赛克才能出现的画面，一边纠结着到底该不该敲门的时候，只听咔嗒一声，房门在她面前被缓缓打开了。
　　“-口-”
　　胡娜看着站在门内，一脸淡定的单手系好衬衣上最后几颗扣子的时玖，和病床上生无可恋扶额状的汤言，感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脸上轰的烧了起来。

　　汤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尽管他眼疾手快的在时玖开门的前一刻喊住了他，将床上的衬衣丢了过去，可谁知道这家伙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做的用意，衣衫不整就径直开了门，简直像是生怕别人不误会房里刚刚进行了什么py交易似的。
　　没看到那个小护士脸红的都快爆炸了吗？
　　深感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并且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汤言，在小护士给他拔针的全过程中都偏着头，只露给对方一个红艳艳的耳朵尖。
　　而小护士也始终低着头红着脸，手脚麻利的抽针止血。不是她没有好奇心，实在是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在身后注视自己的视线太有压迫感，任她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八卦。
　　只是，不能明着来，胡娜还是忍不住偷偷用眼角打量着汤言的侧脸，甚至满怀同情的瞟了眼对方遮挡在被子下的某个部位，暗自猜测着那里现在究竟有没有穿着裤子。
　　病房里三个人，两个心不在焉。而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对这暗潮汹涌恍若不觉，全部心神都牵挂在汤言身上。
　　“好，好了，”胡娜收好输液器材，仍旧不敢直视时玖的眼睛，结结巴巴的嘱咐道：“这条手臂……短时间内不要吃力……伤口也别沾到水……饮食方面要少吃海鲜，辣椒，羊肉这些不利于愈合的食物……一个星期之后来拆线。”
　　时玖认真的记下胡娜的话，专注的眼神更让她压力倍增。按照规定说完医嘱，胡娜就头也不回的迅速跑出了病房。
　　八卦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再在那个男人身边呆下去，自己真的会紧张到窒息的！

　　病房里，时玖看着胡娜兔子一样跑掉的背影，不明所以。而明白小护士为什么会有这番表现的汤言……他一点都不想给时玖解释好嘛！
　　两人离开医院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即使是白天里门庭若市的市立综合医院门口也恢复了难得的安静与清冷。大街上也没有了平时的车水马龙，明亮的路灯下来来往往的，剩下的大多是为生活而奔波的夜班司机。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相对无言的回到了家。
　　一进家门，汤言才感觉到了彻底的安心和放松。
　　换过拖鞋他就瘫倒在沙发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事，从发现卫栉卫来的亲密关系，到遭遇杀手袭击，再到知道了时玖的真实身份，即使强悍如汤言也感受到了一丝疲惫，身体与精神双重意义上的疲惫。
　　只是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铃——”
　　毫无特色的默认手机铃声响起，刚换好鞋的时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姓名，走到沙发边将兀自响个不停的手机塞进了歪歪扭扭赖在一堆靠枕里的汤言手中。
　　“喂……何局，你不会又要我回去加班吧，我可还是伤员呢！强烈要求一天假期！”
　　汤言看清楚屏幕上何建业的名字，接起电话，拖着长调有气无力的抱怨道。
　　然而何建业一句话，汤言瞬间坐直了身体。
　　“小言，卫栉公寓楼前没有尸体，别说尸体，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如果不是何建业的语气太过凝重，汤言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逗自己玩了。
　　“怎么可能！”
　　刚刚从厨房端着水杯走出来的时玖听到这一声惊呼，脚步一顿，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尸体没有也就算了，血迹也没有？那可是水泥地面，再怎么清洗也会有些残留吧！鲁米诺做了吗？”
　　何建业没有不满汤言这质问一样的语气，他能够理解汤言此刻的心情。然而……
　　“小言，带队去的是老刘。”
　　“……”
　　汤言沉默了。
　　何建业口中的老刘全名刘勇，是个老刑侦，论资历，就连何建业都该喊他一声师父。因为多年刑警生涯，刘勇落了一身伤病，不得已退下了一线，成了一名刑警组的□□。
　　虽然退居幕后，但老刘的专业水平绝对值得信赖。如果是他说案发现场那里什么痕迹都没有，汤言无话可说。
　　那些尸体和血迹真的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如果不是何建业了解汤言，知道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换成任何一个人怕是都要觉得汤言疯了吧。
　　汤言抬起那条绑的跟个棒槌一样的右手臂。
　　伤口虽然已经包扎过，但疼痛却不会很快消失。
　　这疯狂而诡异的一夜，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此时的汤言丝毫不知，这一夜，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