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春之君》未来将至

73、十四、胧月

　　在早纪提到藤原造明名字的瞬间，千鹤先是怔了一下，下意识闭紧了嘴。但是在她直视着早纪片刻后，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又默默张口。

　　“早纪君……”

　　“如果千鹤是在忧虑你鬼族的身份的话，不必担忧，我早就知道。”

　　“不，并不是这件事…”千鹤轻轻摇了摇头：“总之，我相信早纪君。不仅仅是因为你和藤原先生相似的面容，更是因为…我相信你没有恶意。如果早纪君说的是我认识的那位藤原造明大人…他之前帮助在一次意外中帮助过我。”

　　这样说来，千鹤是在有意无意为那位藤原造明掩藏行踪？早纪暗暗想到。

　　“是怎样的意外？”

　　“那是个晚上，正好是在池田屋那件事情之后了。”千鹤吞吞吐吐说道：“那天晚上小千过来拜访了我后，我决定要留在新选组中。可是之后风间千景一行人过来要将我带走。多亏了土方先生、斋藤先生和原田先生抵挡了他们。平助带着我一起跑，可是后来……”

　　她皱起了眉。

　　“有一位身穿粉色振袖的少女忽然拦住了我的去路。”她喃喃道：“那少女…面容和我极为相似。她相识早就得知了什么一样，在我逃走的必经之路上等待。就在我以为将要有一场恶战时…那位自称名为藤原造明的先生出现了。”

　　她的视线缓缓聚焦在早纪身上，打量了早纪半晌后复杂地开口道：“那少女一看到藤原先生出现了，脸便扭曲起来，她先是责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藤原君便回答‘…我不该听信你的谎言，阴阳师是不能违反这世界运行之理的。’那少女又愤怒道‘你也要和那千姬一样阻止我吗？世界之理，那又是什么，我才不在乎。’那位藤原先生听了这话很是头疼的样子，可却又没有生气，只是叹息一声，二话不说将我挡在他的身后。我听那语气，两人应当是认识的。”

　　和千鹤十分类似的长相…

　　“…是姓南云吗？”忽然，一直站在旁边同样默默聆听着的晴明开口问道。

　　“是！”千鹤惊诧地点了点头，好奇地看向晴明，像是在询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晴明露出微笑，却并不答话。千鹤便又继续道：“那个和我很像的少女忽然出手，还大喊着藤原先生的名字，语气之间像是恨极了一般。藤原先生也不躲，只是后退一步，那时我和平助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那位先生二话不说就将我们丢了进去。”

　　她皱了皱眉：“然后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藤原先生说的——‘薰，不知为何，我的能力在日渐衰竭。我会尽力保护你，可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什么？”早纪忙追问。

　　千鹤摇了摇头“后来的话我再没听到了。等平助和我回过神来，已经是站在西本愿寺里了。”

　　“可以等藤堂君回来后，再询问一下，或许还会有别的发现。”晴明凑在早纪耳边低声说道，语气严肃。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耳语，可是在那热气呼上耳垂的瞬间，早纪仍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拼命点了点头。

　　平助仍然没有回来，为了避免室内陷入尴尬的沉寂，早纪想了想，忽然对着千鹤说道“…千鹤，那你又为什么要替那位藤原造明先生隐瞒踪迹？还有…我和那位藤原先生，真的有那么相似吗？”

　　千鹤闻言眨了眨眼，又细细打量了早纪一番，半晌后还是点了点头：“藤原先生并未嘱咐我，只是后来有人叮嘱我轻易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早纪君和藤原先生很像，但也不是完全相同。早纪君和藤原先生长相如此相似，可年龄却怎么也对不上，故此我从未弄错两位，不过要是早纪君再大一些…恐怕是要无从分辨。”

　　“这样。”早纪微微蹙了蹙眉，心底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时，门口处忽然传来了动静，早纪顺着声音的来源方向望去，果然是平助微喘着跑了回来，可能是跑得过急了些，他的脸上微微泛着红色，表情看上去很不自然，咬了咬下唇，一副懊恼模样。

　　早纪看平助神态，便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他冷静说到：“不见了？”

　　“嗯。”平助闷闷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奇怪了，听客栈的伙计说，下午就没看到老板娘的踪迹。”

　　早纪眉头紧锁，思索后又问道：“这老板娘是什么时候在此开店的？”

　　平助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作为新选组最为年轻的干部，他的表情相当好懂：“这老板娘平时我们巡街的时候也会碰到。她在此处开店已经有十多年了，这里的老板前些年因病去世了，一个女人撑起一家店并不容易，所以事事亲力亲为。”

　　“难怪你们一开始并没有过多起疑。”早纪轻轻颔首，算是安慰平助道。

　　既然这老板娘在此开店多年，京都又是阴阳寮所在地，虽然千年过去阴阳寮再也没有出现像晴明大人这样出类拔萃的阴阳师，但一般的妖物恐怕也不敢在此地逗留，对于大妖来说又没有抛头露面份的必要，如此看来，这老板娘是个人类无疑。

　　那么，难道是被谁操控了吗？

　　早纪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右上方传来晴明冷彻的声音。

　　“她的房间有没有什么痕迹，或者有没有带走什么东西？”

　　平助摇了摇头：“我问了每天负责打扫房间的伙计，他说没什么异常。问了街坊邻居，他们说下午看到老板娘身影，还和他们打招呼来着，却没见带着行李。”

　　“那就说明也不是出远门了。”早纪暗想，这就更可疑了。

　　晴明注意的却不是这些。他的声调明显一变：“还打了招呼吗？”

　　“是的。”平助试探性地点了点头，并不明白晴明反应如此剧烈的原因。

　　早纪却立时明白了。
　　顿时，他的脸色也是一白，暗恨自己竟然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事实。

　　——如果是一般操控人的咒术，被操控者必然如同傀儡一般，只能按照操纵者的吩咐行事，并不会做多余之事，不显得性情大变已是不易，更不要提形容举止如同往常一般了。

　　“她往什么方向去了？”晴明又问。

　　“说是往…西边。”平助仔细想了想回答道，说完还微微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说法。

　　早纪猛地迈出门去，站在街道上向西望去。

　　一片空寂无人的黑暗之中，远远望去是高高的山岗，灵视之下，山被黑色的云围绕着，其上荒木丛生，仿佛有寒鸦凄鸣。

　　*

　　入夜，山南敬助处。

　　“…既然明日纲道先生便会醒来，说不定我们又能得出些有用的信息。”山南敬助眉头舒展，像是心头郁结终于消散而开，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然而在他看向晴明和早纪时，语调又不自觉地沉了下来：“两位可有什么发现？”

　　“变若水中，有一道「咒」非常人所能创设，必然是运用了灵物，只是当我和早纪两人去考察了一番后，又发现到底是不同的东西。”晴明笑着撒谎，又说道：“不过，我倒是确定了一件事情。”

　　“什么？”
　　不知是不是眼花，早纪下意识觉得山南敬助的眼镜后平时温文尔雅的目光倏然折射出贪婪的红来。

　　“归根到底，变若水蕴含的咒为逆天而行，是为将死之人强行续命的残次品，无论如何也改进不到完美的程度。”晴明眯了眯眼，凝视着山南敬助：“就算克服了畏光的缺点，也会有别的问题显现出来。”

　　山南敬助表情一怔，像是没想到晴明会给出这样的回答来。

　　灯火摇曳下，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危险而深不可测，在晴明凝视着他时，他也同样凝视着晴明。

　　半晌，山南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冷了下来。

　　“先等纲道先生醒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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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地道出来，拉开房门，走入长廊，夜晚湿润凉爽的新鲜空气迎面扑来。点亮了长廊的灯火下，几只飞蛾围绕着亮光扑扇着翅膀。

　　四下无人，早纪轻声问道：“晴明大人……是故意的吗？”

　　“故意什么？”晴明抿唇笑着，故意反问道。

　　“故意对山南先生说那番话。”早纪叹了口气。

　　“早纪认为我做的不对？”
　　晴明注视着天边皎月，眼眸如同夜空疏星炯炯落落，唇边漾起神秘的笑。

　　早纪顺着晴明的视线望去，喃喃道：“无论今夕何夕，倒是月色如故。晴明大人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我怎么会认为您做得不对。只是想感叹，山南先生明知变若水究竟为何物，却仍然不相信您，孤注一掷，令人叹惋罢了。”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相信。”

　　晴明摇了摇头，视线缓缓从月光下移开，悄悄落在了旁边沐浴在月光下的少年身上。
　　少年看着月亮，神情惆怅，他就那样凝视着少年，时间比凝望月色还长。

　　安倍晴明今夜原本打算和早纪再去询问藤堂平助一遍藤原造明之事，又等待着早纪问他一些问题，还笃定着他们今夜恐怕要再去拜访一下那位名为雪村千鹤的小姑娘。

　　可站在这里，他却忽然走不动一般，只想长久凝视着少年，仿佛这样就能稍稍安抚些心中的不安。

　　半晌，早纪忽然听到旁边传来晴明的声音。

　　“今日月色正好，令我想起了辉夜姬的物语。早纪来自千年之后，今夜清宵秋晚，令我想起这样的胧月之夜，若在宫中，正是倾诉物语之时，早纪有没有什么故事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