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春之君》未来将至

72、十三、忽现

　　天色已然黑了，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京都城内罗刹横行的缘由，街上的人并不多。而即使是出门的人，也大多步履匆匆，无暇他顾。

　　他们刚出门就正好碰到巡街回来的队士们，在被冲田先生打趣了一番后，早纪总算是从他口中得知了千鹤和平助确切的位置。

　　远处，并不起眼的房屋，从纸糊的窗户之中漏出些许橘色的微光。早纪眯起了眼睛，牵着晴明的手紧了紧。晴明这一路就被他这样牵着，以扇掩面，未置一词，只是那狐狸一般狡黠的眼眸中的确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流露而出。

　　不论早纪是否意识到，也不论他对自己保持着怎样的心情，那份真切的信赖却是做不了假的。
　　也许，他可以对此抱有一些期待……

　　想得出神，晴明的手回握的力道倏然一沉，而等他立时回过神来，赶忙又放松了力道，生怕前面奔跑着的孩子发现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少年的侧脸一派严肃，并未觉察出任何端倪。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又有些涩然。

　　一夜北风紧。

　　“父亲大人……”
　　穿着粉色的男式和服的少女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双手紧握着床铺上失去意识的雪村纲道微凉的右手。而穿着新选组队服的藤堂平助一脸不安地在窗口边遥望着她，又不时担忧地向一片漆黑的外面望去。

　　现在恐怕早已经过了队内用餐的时间了，刚得到消息，他和千鹤便匆忙出来，也没来得及和局长与副长请假……
　　不，如果是温和的近藤先生一定会理解的，可是副长大人就……

　　“平助。”
　　仅仅是脑海中浮现起那位「鬼之副长」，于樱花纷扬坠落进的办公和室之内，抬头平静叫出自己名字的模样，还有那语调，藤堂平助就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不不不，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杀的，啊啊啊啊！！！
　　藤堂平助双手抱头无声呐喊。

　　可是……
　　他的视线又黯然地落到了一边灯下焦急徘徊无法离去的少女身上。

　　千鹤她…从来不是任性的女人。她一定是急昏了头，忘记了时间才会如此吧。她本来就是为了寻找父亲的踪迹才会来到新选组，而如今纲道先生就在眼前，却又是昏迷不醒，千鹤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站在门口的藤堂平助拿着武士刀，双臂环胸站在一旁，暗暗叹了口气。

　　算了，就算被副长威胁……

　　“平助君！”

　　忽然，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这令丝毫没有觉察到闯入之人气息的平助不由得睁大了眼，没等反应过来这声音的熟悉程度，一瞬间下意识便要拔刀出鞘。然而他手刚搭上刀柄，便遽然感受到有一只清凉的手摁上了自己的手，动作轻柔却仿佛有千钧重量。

　　他一抬头，正好对上男人一双幽蓝而冰冷的眼。

　　他吞了口唾沫，心中猛地生出一股无端的惧意。此时，先男人一步进来的少年已经将千鹤那边的景象收入眼底，转过头来。

　　刹那间，男人松开了手，仅仅是眨眼的工夫便恢复了原状。

　　“…平助君，纲道先生一直没有醒来吗？”早纪转头便问平助，却发现对面的平助额头上渗出不少汗：“怎么了，没事吧？”

　　早纪身后的晴明再一次看向平助。

　　“…没、没事。”仿佛是出于小动物一般的直觉，平助抹了把汗，闭口不谈方才受到的惊吓：“我们来的时候纲道先生便一直昏迷，千鹤一直叫他，嗓子都哑了也没用。不过听老板娘说纲道先生出现在这家客栈门口的时候就是如此。”

　　“客栈的老板娘？”晴明重复了一遍。

　　“嗯。”平助不假思索回答道：“是隔壁客栈的老板娘，说是今天客栈刚开张的时候发现纲道先生直挺挺躺在门口，吓了她一大跳。幸好她恰好受过纲道先生帮助，这才赶忙将纲道先生扶起，腾出旁边的一间屋子给他，又赶忙通知了新选组。我和千鹤听到消息就赶忙过来了。”

　　晴明眯了眯狭长的凤眼，问道：“奇怪，据在下所知，雪村小姐是从遥远的乡野前来此处寻找父亲？”

　　平助收到他询问的目光，忙不迭点头：“是、是啊。”

　　“那也就是说，她和纲道先生都该对此地并不熟悉，更遑论认识别人。纲道先生是专门被幕府请来的贵客，于新选组内研制变若水，他的行踪该很是保密，外出更是困难，那么他是怎么认识这里的老板娘的？”

　　“可、可是，老板娘说她的侄子曾经受过纲道先生帮助。”平助如梦初醒一般，干巴巴说道。

　　早纪轻轻摇了摇头，提醒道：“平助君，你去看看那个老板娘还在不在客栈里，在的话将她叫过来，我们有话问她。”

　　“好。”平助颔首，一溜烟便跑出去了。

　　望着平助落荒而逃的背影，早纪无奈地看了看晴明，又回头看了看跪在床边低声抽泣而对这边浑然不觉的千鹤一眼，想了想还是先走到晴明旁边，轻声试探着问道：“晴明大人，是心情不好吗？”

　　“没有。”

　　只要对上早纪，晴明的笑容便总是如沐春风。他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头。

　　早纪很不喜欢别人摸自己的头，即使是他十分尊敬的晴明大人也一样，他捂着头，哀怨地抬起眼睛望着晴明说道：“晴、明、大、人！”

　　“去看看千鹤吧。”晴明微笑着说道。

　　在一片泪水的模糊中，雪村千鹤忽然感觉自己的右肩被人轻轻拍了拍。

　　并非平助那般焦急而带着练武之人特有的急躁，那落在肩膀上的手动作很轻，而来人身上混合着青草木一般略带疏离的香气围绕着她，令她不由得感到安心，暂时从沉浸着的悲伤和急切之中回过神来。

　　她擦去脸上的眼泪，于略微模糊的视线中看清了来人，一时睁大了眼。

　　“早纪君？”她慌忙便要起身。这时，她才惊讶地看到窗户外面已然是一片漆黑了，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视线在屋内巡梭了片刻后，转头疑惑地问早纪：“早纪君？平助呢？”

　　早纪朝她温柔地笑道：“平助方才出去去确认一些事情，一会儿就回来，千鹤你不要担心。”

　　“是吗？…可是，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千鹤飞速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她一向谦虚谨慎，从来不肯为旁人多添一份麻烦，可外面天已然全黑，她立刻想到一定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平助君……
　　她想起了平日里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两人对于不守时的队士毫不留情的叱责和处罚，十指顿时不安地绞紧。

　　早纪一眼便看穿了她的不安，不由得出声安慰道：“没事的，千鹤，局长和副长那边我去说就好。放心，土方先生虽然严厉，但也并非不近人情，定然会理解你急切的心情。”

　　“可是平助…”

　　“你一个女孩子，又是新选组的客人，独自出行岂不是十分不安全？就算是问了副长，他也一定会让平助和你同来，放心吧，千鹤。”

　　听着早纪笃定的言辞，千鹤也不由得被他身上萦绕着的安宁的气氛所感染，下意识点了点头，神色之间终于放松了不少。

　　“让我来看看纲道先生的情况吧。”

　　“好。”听了早纪的话，千鹤眼前一亮。早纪是阴阳师，说不定会有些别的法子。她赶忙朝一边让看。

　　晴明也跟了上来，两人谨慎地来回绕着纲道先生的周身看了几遍，又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旁边站着的千鹤不安地凝望着他们。

　　“晴…人大人。”当着千鹤的面，早纪只能硬着头皮叫出他给晴明编的假名；顿了顿，复又说道“这并非是一般的咒。”

　　“嗯。”晴明默默地点头，室内煤油灯微弱的光照得他俊秀的脸晦暗不明：“能够将身为鬼族的雪村纲道的神思束缚到如此地步，拥有这样程度的阴阳术，即使是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也寥寥无几。”

　　他顿了顿，又蹙起了眉：“这样的术式…不，这不可能。”

　　“怎么了吗？”早纪看着晴明眉头紧锁的模样略感诧异，他再次回身重新注视了半晌雪村纲道身上流转的术式，却没看出端倪。
　　早纪眼中，这一般人无法察觉的繁复冗杂的术式，名为「咒」的字符在雪村纲道身上快速流转，形状复杂，毫无破解之法。

　　“晴…”早纪在差点脱口而出晴明真名时，忽然意识到了身后还站着疑惑的千鹤，她正急切地牢牢注视着这里。
　　他语气一顿，出口的话变成了：“…能有让纲道先生醒来的办法吗？”

　　晴明微微偏过头，眼角的余光撇到了一边的千鹤，沉吟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明日太阳初升之时，这道咒会自行消散而去，那时纲道先生就会醒来。”

　　“真的吗？”一直站在两人身后不远的千鹤闻言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嗯。”晴明点了点头。

　　“对了，千鹤，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询问一下你。”早纪忽然说道：“你认识一位名叫藤原造明的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