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春之君》未来将至

65、六、罗刹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妾身房间？”未央低声喝道。

　　“藤原未央，把藤原造明交出来！”

　　少年气势汹汹，毫不留情地踏过屋内的青石地面，身侧的武士刀应声拔出，直直指向镇定淡然的未央。

　　紧跟在少年身后的刹那目眦欲裂，拼尽全力地扑了上来，一声巨吼道：“你这家伙，离未央大人远一些！”

　　“这里没你的事情，退下。”少年朝着式神狠狠瞪了一眼：“难道你想和我打一场？不想要命了吗？”

　　“住手，刹那。”未央出声拦住受到挑衅差点扑了上去的刹那，冷静的声音响彻这不大的部屋。

　　凝望着少女的熟悉却又带着陌生冰冷的侧颜，早纪的心底渐渐升腾起一股寒意。

　　少年咬紧牙关，手中的武士刀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发抖。
　　“他到底哪儿去了？未央，将他交出来。”

　　“舍弟已经失踪了，而妾身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探查不到踪迹的人，就是他。”

　　未央紧抿着唇，眼神冰冷，伸出食指，指端散溢出灵气，生生将刀锋逼退到一边，口吻忽然变了。

　　“南云薰公子，舍弟不在，妾身此时暂代藤原家家主的位置，尔等南云家岂敢造次？舍弟待你不薄，对汝的礼仪也未曾要求，妾身却与公无此夙缘。汝若再视藤原家禁令如无睹，妾身便不客气了。”

　　被称作南云薰的公子在听清藤原未央脸上一阵青白交错，嘴唇颤抖着，最终却是缓缓垂下了刀尖。

　　“妾身也在遍寻他的踪迹。”未央放软了语气，安抚面前炸了毛的南云薰：“稍安勿躁，舍弟应当还是平安的。”

　　“藤原造明都已经消失一个多月了。”垂下头的南云薰眉头紧皱，神色复杂难辨：“这次他闯了大祸，将我妹妹千鹤的资料藏了起来。要知道，这份资料可是要递给风间家的新任家主的，他正在寻找千鹤，准备迎娶她做新娘。藤原造明这次做事太欠考虑了！找不到他，你们藤原家必须得给风间家一个解释！”

　　南云薰这一席话说得长篇大论，语重心长，未央却只是撩了撩眼皮，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南云薰咬了咬牙，从牙缝中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如果找不出造明的踪迹，我们南云家也要连坐！”

　　“造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天生好奇又自我主义，你与其在这里和我说，不如找到他说服他来得有用。而且，南云家连坐不也没什么吗？”未央一个眼神冷冷地递过来：“你正好也不喜欢南云家。”

　　“这个和那个是两码事。”

　　“我说，小公子。”未央似是漫不经心地巡梭着视线，缓缓说道：“你们鬼族内部的事情，和我们阴阳家没什么关系。但是，一旦涉及到人类，性质就变了。请帮我转告一下风间公子，我希望事情不要闹得太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南云薰的眼神变了。

　　“未央阁下是被什么风言风语蛊惑了吗？”他不动声色问道。

　　藤原未央轻轻一笑：“虽然妾身被诸多令咒桎梏，无法擅自行动，但这偌大的京都城内发生了什么，妾身还是能感觉得到的。南云公子，妾身希望您多走正道，好自为之。”

　　说完，她一甩长袖，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南云公子应该只为了这一事前来吧，既然话已经说清了，事情就算是解决了。今日妾身身体疲乏，不方便招待您，刹那，送客。”

　　刹那的脸色因为憋笑而变得通红，他拼命扯平嘴角，装作礼貌备至的样子，轻轻一躬身：“南云公子，请往这边走。”

　　南云薰脸色变幻了一阵，最终也只得恨恨地默然颔首，随着刹那一同出去了。

　　临走前，他抓紧最后的时间，用认真而警惕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房间。在他视线扫过自己的那一刻，饶是知道自己有障眼法保护，对方不可能看到自己，早纪仍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南云公子，该走了。”刹那又重复了一遍。

　　南云薰轻轻哼了一声，随着刹那走出了屋子。

　　脚步声渐渐远去，洋溢在未央脸上原本凝重的表情也渐渐和缓。她吐了一口气，将脸转向早纪和晴明所在的角落方向。

　　早纪正欲出声上前，后领却被晴明轻轻一拽。

　　“晴明大人……？”

　　早纪惊讶地回过头去，却发现安倍晴明正一脸严肃的凝视着他的脚的方向。他低下头去，顺着晴明的视线，只看到自己脚边正从中散出缕缕光芒。

　　他整个人正在渐渐消失。

　　“那道符咒起作用了。”晴明忽然上前一步，将早纪整个人拥在怀中，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被迫将脸贴在晴明胸膛前的早纪一怔，脑海中立时反应过来，是自己那天晚上，交给那位平民武士的符咒起了作用。

　　脑海中不禁闪过那位严谨的武士先生飘扬起的紫色长发和落在自己身上充满审视的眼神。

　　想必他此时应该是正在召唤自己吧，早纪微微叹了口气。

　　这道符咒的召唤范围只能维持在覆盖京都城一城的广度。当时他已经有了去京都的打算，所以才将符咒交给那位先生。

　　但是转念想来，那位先生若是当天晚上便从江户赶回京都，肯定比他和晴明大人早到许多时候。如果他一回京都就召唤了自己……

　　早纪脊背上默默渗出冷汗。

　　那样的话……自己肯定会被当做言而无信的骗子吧。

　　“在想什么？”

　　从头顶上方传来晴明的声音。

　　温热的呼吸掠过发顶，被熟悉地拥抱着的早纪忽然感觉浑身有些不自在。

　　他咬了咬下唇，猛地挣开了晴明的怀抱，转而抬头凝视着晴明的眼睛，换成了紧紧抓着晴明的手的姿势。

　　“晴明大人，不妨相信在下一次如何？”

　　“啊？”这次轮到安倍晴明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归根究底，晴明大人来到这个时代，还是在下的责任，我一定会保护好晴明大人的。所以……”早纪郑重地说道：“晴明大人不要担心在下，相比较保护我，我更希望晴明大人能够好好保护自己。”

　　“早纪……”

　　“而且……”望着晴明一脸讶异而感动的表情，早纪艰难地将后半段咽了回去。

　　——晴明大人您总是这样一把抱住我，我也是会不好意思的啊！

　　早纪心底默默吐槽。

　　光芒已经蔓延到手的位置，两人消失之前，早纪下意识调转过头，向着未央的方向望去。

　　绛唇凤目的少女仍然保持着默默注视的动作，不知是不是早纪的错觉，那双黑色的瞳孔似乎被浓的散不开的忧伤萦绕。

　　“早纪君，我们之后还会再见的。”

　　在他消失之前的最后一刻，少女的嘴唇兀自开阖，忽然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室内重新陷入寂静。

　　*

　　耳畔是拉扯着的错乱风声，从听觉神经的末梢飞舞划过，早纪双眼紧闭，在浓重的失重感攀爬到全身的时间里，只有从右手处传来的温度一如既往的温柔与清晰。

　　即使是曾经的自己，也会有这种程度的温暖吗？

　　早纪恍惚地想到。

　　在异空间停滞了不到半分钟，周身的气息缓缓平静下来。

　　早纪不紧不慢地张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果不其然，正是当天晚上遇到的那位武士的面容。那位紫发武士此时正襟危坐在榻榻米的一侧上，和他并排着的还有几位武士装扮的成年男子。在早纪和晴明二人出现的刹那，从几人中间传出惊呼——

　　“竟然真的能叫出人？”
　　“还是两个？”
　　“喂喂喂，这两个到底是妖怪还是人类？”坐在紫发武士旁边，笑得玩世不恭的棕发武士直接将手搭上了刀柄：“人类真的能做到这种突然出现的事情吗？”

　　“很不幸，在下是人类不错，只是职业比较特殊。”早纪不卑不亢地说道。

　　坐在两排武士最前方的当中央处，一位梳着黑色长发的武士沉稳开口道：“是阴阳师吗？”

　　“没错，早纪是在下的弟子。”

　　站在早纪旁边的晴明微笑着说道，面容温和敦良，视线却十分锐利，扫视了一遍周围的情况，却在看到排在最后的一位身材矮小，似乎并不起眼的武士后，神色微微一变。

　　“哦？”那位黑发的武士似乎对二人稍稍提起了兴趣：“既然是阴阳师，想必对诡谲之事多有研究。请问两位对罗刹有什么了解吗？”

　　早纪微微一沉吟，脑海中掠过那天晚上突然出现在那条漆黑的小巷里，身形矫健的失去了人性的怪物。

　　“我和晴……师傅大人也是第一次遇上那样的怪物。”早纪说：“根据我们的经验，并未见过这样的怪物，明明有着人的形体，却失去了理智。凡此种种，不由得令我们怀疑，他们并非是真正的怪物，而是被改造的人类。”

　　晴明微微一笑：“能够化成人形的妖怪要依赖于强烈的‘咒’。这种‘咒’可以来自长期的修炼或是强烈的执念。前者所产生的妖怪大多具有自身的意志，而后者虽然没有理智，但行为也会具有极强的目的性。那天晚上我们遇到的怪物，显然并不属于两者中的任意一种，所以早纪所说的并没有错。”

　　说着，晴明望着周围一脸凝重的武士们，不慌不忙地说道：“在下和早纪都是通过阴阳师的知识推断的，不过，面前的各位先生们其中似乎没有人是阴阳师。那请问各位，又是从何而知罗刹的事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