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春之君》未来将至

64、五、未央

　　一个时辰前，京都城西。

　　晴明堪堪回过头，只见一位白发及肩的少年公子眼神明亮，使劲将人群分开两边，在众人的注视下浑然未觉，紧着凑到了早纪和晴明身边。

　　这位少年公子身量不大，和早纪看起来年纪相当，身高也相仿。只是一双和太阳一样的眼眸闪着尤为明亮的光。

　　早纪明明不认识眼前这人，被看得却下意识一阵心虚。

　　“道明大人！！终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活着！……这种时候还到处乱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不快点和我回去去找南云家那小子！！！”

　　白发公子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抓住了早纪的肩膀，将他前后摇晃着。早纪话还没来得及说，只觉得被晃得头晕眼花，正准备伸出手，就感到肩膀上那人的手被人猛然拍开。

　　“你是谁？”
　　将早纪拉到身后，一向挂着温和的浅笑的晴明少见地没了笑意，脸上似乎聚集了黑云，眼看就要发作。

　　*

　　早纪晴明和当时出声的那人共三人，行走没什么人烟的幽径上，四周种满了枫树，三人行走在其中，仿佛是被纷纷而落的红枫叶裹挟着前行。

　　透过飞舞的枫叶细细看来，晴明脸色不太好，早纪则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视线的尽头，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脚处，是被红枫密不透风包裹着的高高的围墙。围墙重重保护着的里面的庭院。庭院中央，一座三层飞檐楼阁拔地而起，从山上留下的一泓清泉顺流而下，从院内经过。

　　这依山傍水的地方，清净无人，却位于京都郊外却距城不远，闹中取静，凡此种种集于一身，不禁令人眼前一亮。

　　几乎称得上是被胁迫着来到此地的早纪却无暇欣赏，只是小声无奈地咕哝着。

　　“我真的不是藤原造明。”

　　这一点细微的抗议被带领着早纪和晴明前往这里的少年不动声色地收入耳中。

　　“真不好意思。”青年挂在脸上的笑容刺眼万分地恰到好处：“造明大人，这一招已经被您用烂了。”

　　“……他的确不是藤原造明，他的名字是林原早纪。”

　　“造明大人，请其他阴阳师帮您作伪证，您也不是第一次了，您该不会以为在下还会上第二次当吧。”

　　晴明：“……”
　　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早纪：“……”

　　这种被坑的感觉……这个藤原造明究竟是何方人士啊。

　　“难道就没有办法能够证明，我不是你说的藤原造明吗？”早纪脸上的表情快要挂不住了。

　　青年脸上扎实的微笑意外地松动了一秒，眨了眨眼，快速地从袖笼中掏出一把扇子，遮住大半张脸，扇了扇说道：“哎呀呀，即使您这么说，在下也不会被糊弄过去的。”

　　“……”
　　看来是说什么都没用了。

　　“只要见到了未央大人，自然就能够分清您说的话是真是假，不是吗？”

　　晴明没听出些什么，只是脸色更加深沉，原本就危险的极淡笑容显得更加危险了几分。走在他身侧的早纪却是一愣。

　　——未央。
　　这个名字好生耳熟。

　　早纪意外地不再反驳，紧锁着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一行人走到无人看守的大门前，门吱吱呀呀应声而开。

　　早纪和晴明二人抬眼望向门内，却被映入眼帘的景象不由震慑。

　　墙外，红叶飞舞，石路两侧枫树错落有致，繁花锦簇，美不胜收。墙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看得出院内草坪是被修剪过的，只是外面的青草无人打理，却郁郁葱葱，庭院内草坪整整齐齐，却是一副枯草衰败的景象。花鸟树虫，更是寻不到踪迹。

　　早纪和晴明都是阴阳师，这种程度的不寻常，一眼便能看出来和「咒」有关。但早纪尚且不论，即使是晴明大人，也被这截然不同的景象慑服。

　　早纪和晴明步入其中

　　白发公子以为“造明大人”这次终于气颓，不再强词夺理，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胜利的微笑，低头却发现脖子上坠着的青玉散发出了淡淡的荧光。

　　“未央大人！”
　　白发公子脸色一变。忽然闭紧了嘴，一言不发地向着东边飞身而去了。

　　早纪和晴明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随着行动意外敏捷的白发公子跑向宅院东边的过程中，早纪敏锐地发现，越往东的方向，草木枯萎的程度越轻，等一行人最终停在一座坐北朝南的厢房前时，房前的草坪已经是青翠欲滴了。

　　“未央大人！您还好吗？”
　　白发公子看起来有些焦灼，推门便朝着里面喊道。

　　阳光被窗棂的边角敲碎，悄悄渗进室内。阳光照不到的尽头，隐隐约约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听起来似乎是女子的声音。早纪意外地想。

　　“没事。”里面的女子快速将咳嗽声掩去，从里面飘来平淡的声音。

　　腐朽的木门上攀爬着娇嫩青翠的植株，将这座屋子装饰得像是隐没在荒野之中。

　　“门外的贵客，我等你们很久了。刹那，将客人引进来。”

　　“刹那吗……”早纪默默地想着。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脑海深处倏忽一闪，却又消失不见。

　　“不是什么客人，是造明大人！”
　　被早纪默默凝视着的刹那公子双手叉腰朝着门内喊道。

　　他推开门扉，引着早纪和晴明进入。

　　从屋内传来沁人的幽香。

　　屋内东北角放着一张铜质香炉，里面青灰火焰明灭，从中散发出袅袅的香气。金线绣纹的红色绸缎铺在榻榻米上，当中坐着一个不大的姑娘，背对着众人，身着大红的和服，质料上乘，乍一看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未央大人，我把造明大人带回来了！”

　　和服少女双目微阖，似是没有听见的样子，身子却缓缓偏转过来。

　　纤长白皙的手指交错相合，端放于腿上，唇边的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在看清女子面容的一瞬间，早纪只觉得从脊椎出生出一股刺痛的电流直冲大脑，于心底深处炸开一道惊雷。

　　——不，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

　　万千思绪绞在心头，早机只觉得眼前蓦然一黑。

　　“优纪！”

　　伸出的右手微微抽搐着，早纪全身的举止风度都在那一瞬间丧失殆尽。

　　望着不由自主冲上前去想要一探究竟的早纪，晴明发觉不对，眼疾身快上前阻拦，伸出手去，却只是堪堪擦过衣角。

　　“不得对未央大人无礼！”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晴明身边闪过，速度显然更快些，微毫之间，原本站在门口处的白发公子便纵身一拦，仿佛一堵厚厚的墙壁般挡在了女子身前。

　　白发公子满面怒容，躬下身子，立起手掌，赫然是八卦掌的阵势，指缝之间，迸发出细小的雷电火花。

　　“刹那！退下！”
　　被白发公子护在身后的少女喝到，一只素手从白发公子身后探到肩上，不轻不重地一拍。

　　“……未央大人！”
　　“刹那，这位公子虽然不是造明，但却是我等候已久的贵客！不得无礼！”

　　刹那偏转过头，撅起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而且，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差不多再过过上一柱香的时间，那位南云家的鬼族小公子就要到了。你也该出去准备迎客了。”
　　“什么——？”

　　“……麻烦你了，南云家那孩子我实在有些应付不来。”未央的声音变了变，干巴巴地说道：“暂且帮我应付一阵。”

　　微凉的清风从室内轻轻掠过，未央眉头浅蹙朝着刹那叮嘱道，瞬间，原本静静贴在她的脸上的，盖住耳侧脸颊的长鬓被风吹起。

　　柔顺的黑发被风扬起的一瞬间，早纪的视线敏锐地捕捉到，少女鬓发下光洁白皙的肌肤上，一道丑陋的，蜈蚣一样的红色疤痕蜿蜒于上。

　　听了未央的话，刹那心中不由的憋了一口闷气，郁结了许久，良久，瞪了一眼面前呆立在咫尺之处的早纪，重重地吐了口气。

　　“我知道了。”
　　一甩袖子，脸色放冷，刹那顺着那阵清风的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少女不动声色地将右侧的鬓发压了压，将那道伤痕盖住。

　　早纪开口道：“优纪……”

　　“妾身千代未央——”少女眉眼低垂：“已经在这里等待早纪君许久了。”

　　少女将头缓缓抬起，寒冰般的眼神下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妾身知道早纪君的疑惑，但此事说来话长，只怕一时之间难以尽述。早纪君，我们之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早纪凝视着少女的眼眸，声音低沉地问道。

　　“妾身名为千代未央，是方才刹那缠着您们所说的那位藤原造明先生同父异母的姐姐。”千代未央恭敬说道：“此处则是舍弟的宅邸，而方才出去迎客的那位刹那公子，是舍弟的式神。”

　　“藤原造明公子……是阴阳师？”

　　千代未央缓缓点了点头：“是的。”

　　早纪眉头浅蹙，警惕着打量着面前波澜不惊的女子：“那……造明公子现在何处？”

　　“舍弟上月便……不知所踪。”千代未央抬起头：“不妨告诉早纪公子，妾身的确是有着通晓万物，窥察世理的拙才，但因为小时的一件事情，舍弟却成了这唯一的例外……无论如何，请您务必保护好自己，在您于此处的期间，请绝对不要和倒幕派的人有所接触。”

　　不知为何，早纪对于被面前的少女一语道破天机，心中不可思议地没有泛起丝毫惊讶之情。

　　“……未央小姐，为什么我可能会和倒幕派的人会有所牵扯？”早纪一字一句问道。

　　“倒幕派的人已经在到处寻找舍弟了。”

　　千代未央不知不觉间将手覆在了早纪的手上，声线颤动不止，早纪只觉着从手上传来一阵冰凉。

　　——果然和优纪并不一样。

　　早纪恍惚地想到。

　　优纪的小手永远是那么温暖，笑容也像是阳光一样灿烂。
　　千代未央和林原优纪，除了长相之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同。

　　“所以，我和造明公子究竟有何——”

　　早纪话刚说到一半，蓦地被眼神忽然锐利起来的少女一把捂住嘴。

　　外面隐隐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交杂着的还有刚刚出去的刹那气急败坏的声音。

　　“早纪君和舍弟面容极为相似，虽然妾身能够分辨出来，但其他人恐怕是做不到的。请早纪公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都说了造明大人不在这里！南云家的，你也别太过分了！”

　　千代未央微微一抬眼帘，原本轻轻握住早纪手腕的纤手瞬间用力合拢，那力道仿若千钧，将早纪瞬间制住。

　　像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一般，千代未央向着一边站在距离早纪不远处的晴明丢了一个眼色，便拽着早纪往内去了。

　　早纪试着挣了挣，却发现面前少女虽然看似娇弱瘦小，力道却大的惊人。

　　“早纪君的确和舍弟有些关系，但具体的情况恐怕要下次见面才能说清了。请早纪君放心，下次，妾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早纪心弦猛然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千代未央拽着早纪的手纹丝不动，将早纪从外面一路推到屋角处，丢下一句：“使个障眼法。”便转身离开了墙角处。

　　跟在后面一直沉默着的晴明停了下来，看了看早纪低垂着头的模样，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与早纪并立在墙角处。

　　早纪心下纷乱，下意识朝着晴明望去，正对上了晴明投来的视线，清明原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在望到早纪眼神的一瞬间晃了神。

　　少年紧抿着唇，唇角向下弯去，眼神黯淡着，像是失去了光亮的星星，双手微微颤抖着紧握成拳，垂在身侧。

　　“……没关系的，早纪。”

　　将少年僵硬的拳头悄悄拽起来，用温热的手心捂上，少年的手下意识的松弛了力道，却被眼疾手快的身旁之人趁虚而入，五指沿着指缝划入少年的手心，与少年冰凉的手十指相扣，牢牢包裹着，传递着温热。

　　贵公子一般的平安时代大阴阳师，此刻穿着一袭朴素粗糙的简单和服，向着身边不安的少年露出了仿佛能够融化春雪般的微笑。

　　“没关系的，早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仿佛带着蛊惑的声音，顺着凝视的目光逐渐渗入少年的心底，抚平了不安的躁动。

　　早纪眨了眨眼，原本茫然的目光终于渐渐聚焦。

　　“谢——”

　　那笑容还未完全绽开，忽地被门口处传来的巨大响声打断。

　　“藤原造明！你给我出来！”

　　这声音带着三分愤怒，三分凌厉，还有一丝怨气。

　　门帘被毫不客气地直接撩起，一位身着白色军服，外面罩着黑色披风，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迈步跨入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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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顶着锅盖的我，在长久的沉寂之后终于回来了。
撒西不理啊小天使们！考研狗回来码字了！（顶锅盖逃跑中）
从今天开始隔日更，争取在八月份之前写完这本书。
总之，各位，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