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不起的小公主》霜雪千年

16、青罗纱帐

　　“啊？”云初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那耳环。

　　她的两个近身侍女从上一次她挨打后，都已知道了她的心思，现下也跟着着急：“公主，这怎么办呀？”

　　云初心慌意乱，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又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嘛，复又踱了回来，在殿内走来走去。外面天色已黑，自己又出不去这凤阳阁，怎么办，简直是要急死了。

　　她想了一会儿，问侍女说：“父皇今夜在哪儿，还是留宿飞霜殿吗？”

　　丁香说：“奴婢听说是。”

　　云初抿了抿嘴唇，将手中的耳环往桌上一放：“那得等明日了，明日我想办法再见贵妃，看她愿不愿意帮我。”

　　茉莉和丁香都点头同意，茉莉说：“是啊，今日太晚了，公主先歇息吧，明日再说。”

　　她怕云初又如上次一般冲动，大晚上地闹出什么事情来，赶紧上前扶云初到榻上坐下。一扶她的左手，才看见云初掌心血迹斑斑，被那尖利的耳环扎破了好几处。

　　当晚云初彻夜难眠，翌日一早便遣了茉莉去飞霜殿请荀贵妃。毕竟事出紧急，贵妃是云初当下唯一的救命稻草。云初就算对她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也别无选择。

　　她跪在荀贵妃面前，恳求贵妃帮她见明子涵一面。荀贵妃皱着眉头：“私自探监，这可不是小事啊，要是陛下知道了……”

　　“父皇不会知道的，我只见他一面，送一点药给他，绝不耽搁也不会叫人发现的。”云初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

　　她好害怕，怕他出什么事。只想马上见他，看他一眼就好。

　　若在平常，荀贵妃根本不会沾染这些事，更不会帮云初。不过昨日云开和她说的那话，她倒一直放在心上。云开让她厚待云初，难道是叫她帮云初这件事吗？云开会不会另有什么设计打算？

　　想来想去，她最终答应了，但是叮嘱云初：“只能见一面，一句话都不能跟他说。万一被人发现，你也绝不能说是本宫帮你的。”

　　“好，”云初连连点头答应，“多谢贵妃娘娘成全，云初无以为报。”

　　*** ***

　　午膳的时候，云初依贵妃所安排，打扮成御膳房的宫女，到刑部大牢去送膳。由于明子涵感染风寒，送膳的侍女平日里去就是要带面纱的。所以云初也在面上遮了白纱，又拿了荀贵妃帮她得来的腰牌，一路顺利，并没有人认出她来。

　　云初手提着食盒，跟在另一名宫女身后进去。大牢里四下清冷，阴森可怖，腐朽与血腥之气弥漫，令她不禁打个寒颤。

　　行至牢房，云初透过细细的铁铸栏杆，看到了明子涵。他仍穿着那日的薄衫，衣衫袖口下透出隐隐的血迹，看得云初心口一紧。他靠在墙角，虽深受牢狱之灾，坐姿依然端正，不卑不亢。云初见他微微仰着头，面色略微苍白，呼吸亦有些吃力，不断地咳嗽着。

　　云初咬紧了嘴唇，将食盒轻轻放在门前的地上。把守的侍卫说了一句：“明大人，吃饭了。”他微微转头，向外望了望，似乎没有力气过来。他那时已受了寒凉多日，咽喉肿痛不堪，无法吞咽。

　　云初偷偷在食盒下层放了一小碗风寒感冒汤，她生怕他不吃，又蹲下身将那食盒向里面推了一推，故意弄出了些声响。侍卫说：“行了，别磨蹭了，你们回去吧。”

　　大约是听到了动静，明子涵又向外看了一眼。隔着牢里阴暗湿重的雾气，他并看不清云初。可是云初面纱之上露出的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在他身上，不肯移开。明子涵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艰难地拖着病驱，挪动到门口。带着云初一起来的宫女正好推了推她，轻声说：“快走吧。”

　　云初没有办法，只好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明子涵这时却透过栏杆，看到她腰间的衣上系着那枚宝珠璎珞，他一下怔住了，低低叫了一声：“阿月……”

　　这一声“阿月”细不可闻，他病已至此，几乎发不出声音。但是云初听见了，她回过头去望了他一眼，两行泪水泫然落下。

　　明子涵也望着她，张了张嘴，仿佛还想说什么，但是四周侍卫把守森严，并不能说一句话。云初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出声，然后便迅速地转过脸来，低头向外出去了。

　　*** ***

　　同是这一日晌午，江星辰应召入宫觐见。她先是陪着皇后欣赏了些画作，然后皇后又留她在宫中用午膳。午后，谈皇后说要休息，江星辰便打算告退回府。谈皇后说：“那倒不急。今晚若儿下了学，很想见一见你，你就在宫中多留一会儿吧。”

　　云若是皇后幼女，宫里唯一的嫡公主，排行第七，今年刚十四岁。

　　江星辰与她自小倒也相识，自然不能推辞。皇后便让下人带江星辰到另一处宫室先歇息，说傍晚再召她过来。那地方名镜月轩，地处御花园深处，四下幽静，倒并不在皇后宫中。

　　殿中布着曼妙的青罗纱帐，熏香清甜，让人一进去便觉心旷神怡。皇后身边的侍女上前欲帮江星辰宽衣，她吓了一跳，忙问：“这是做什么？”

　　侍女说：“皇后娘娘说，让江小姐如同在家时一样，不必拘束。休息好了，夜晚才有精神与娘娘和公主殿下晚宴啊。”

　　江星辰犹豫道：“这不合规矩吧，不碍事的，我坐坐就好了。”

　　皇后的侍女们见她推辞，也没有再勉强，只是为她端上了甜食茶饮，请她享用。江星辰喝了茶，侍女们便静悄悄退出去了，留她一人在房中。房中靠墙放了一排十锦槅子，奇珍异宝陈列上方，江星辰便一样一样地看过去。

　　看了一会儿，她开始觉得眼前发昏，头重脚轻，想着可能是前日里在家罚跪，身子还有些虚的缘故，便赶紧挨到榻上，躺下歇着。这一躺不要紧，竟是衣衫也没脱，便睡过去了。

　　江星辰是被衣衫摩擦的窸窣声惊醒的。睡梦中，她隐约感到有人在扯她的衣裳，紧接着便有一双粗糙的手抚上她的肌肤，开始在她身上游走。她一下惊醒过来，睁开双眼，眼前浮现出一张陌生又十分丑陋的男人的脸。那男人已经脱下了她的外衣，正伏在她身上，伸手去解她里面的衣裳，并不断抚摸着她雪白的肩颈。

　　江星辰这才知道不是梦境，吓得大叫起来，却发现她根本叫不出声，她的嘴已经被布条紧紧地绑住了。她又要抬起手去推开那人，结果发现自己手脚也使不出任何力气，根本连抬都抬不起来。整个人就躺在床上如同一条濒死的鱼一般，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那丑陋男人见她醒了，脸上露出痴迷又愉悦的神色，笑嘻嘻地对她说：“美人儿啊你醒啦……果然是大美人儿，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样……你别怕，马上就让你舒服，啊……”

　　他色迷心窍，仿佛是被下了什么蛊一样的可怕，双手抚在她胸前，伏下身来便要亲在她脸上。江星辰拼命挣扎，左右挪动着脖颈，想要躲开那人的嘴，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的衣服也已被脱得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脸颊淌下来。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没有救了。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轻微的争执声音，紧接着一名男子破门而入，见到殿内情形，上前便将那丑陋人拉开，一拳打在他脸上。那丑陋男子完全没有料到，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就又被闯入殿内的男子连踹三脚，跌坐在地上。

　　那人提起丑陋男子的衣领，怒斥道：“给你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做这样的事！”

　　丑陋男子现下看清了那来人的面孔，吓得哆哆嗦嗦，完全不知所云：“二……二殿下饶命！”

　　云开怒火中烧，直接将他拎起来，一使力便将他丢到几米开外。那丑陋男子“哎哟”一声扑倒在殿门口，不过这回反应倒快了，赶紧咬着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外逃跑了。

　　云开也马上追到门口，却见殿外立着的宫女们都一副吓傻了的样子，不知所措。有一个胆大的侍女，探头探脑地往殿内望去。云开顿时更加恼怒，一拳打在殿外的廊柱上，怒喝一声：“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说完转身回到殿内，将门插上了，不想叫任何人看见里面发生的事。

　　宫女们个个目瞪口呆，吓得都退到了三尺开外，有胆小的已经跑远了。两个站在一处的侍女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哆哆嗦嗦地问：“这……这怎么办啊……”

　　另一个侍女略胆大些，此刻虽也慌张，但比其余几人稍冷静些。她想了想，说：“别愣着了！赶快去禀告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