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不起的小公主》霜雪千年

15、面软心慈

　　荀贵妃想了想，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也没必要瞒她，便告诉她说：“原本是要解了禁足的，不过昨日夜晚陛下与本宫说起，仿佛是那江家小姐看过你之后，去和陛下说了些什么。陛下不大高兴，便又吩咐下去，要你多闭门思过几日。”

　　“江星辰？她说什么了？”云初吃惊又纳闷，难不成江星辰这么早就已经开始要害她了？背着她去对父皇说她的坏话？

　　她并不知道其实是宣帝误会了，以为是她让江星辰去替明子涵求情的。

　　荀贵妃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便摇摇头：“这本宫就不清楚了。”

　　云初见荀贵妃对她还算坦诚，便又大胆问道：“那……娘娘可知道明大人现下如何吗？”

　　荀贵妃没想到云初的话头转得这么快，倒是一时未反应过来：“明大人？哪个明大人？”

　　“就是吏部的明风大人，太子哥哥身边的。”云初低声说道。

　　荀贵妃对此事也略知一二，便答她说：“东宫的事尚未有定论，应该还在刑部押着吧。”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怎么，公主你问他……”

　　云初赶紧摇头否认：“我只是随便问问。”又马上扯了其他的话来说。

　　荀贵妃却是会心一笑，心想，原来这五公主的软肋是在这儿啊。

　　云初与贵妃又闲谈了一会儿，想起还有最后一件事没问她，便向她提道：“贵妃娘娘，我还有一件事。我——能不能见一下二殿下？”

　　荀贵妃从前与云初少有来往来，不了解她的脾性，现下被她这东一下西一下的问题，弄得摸不着头脑，诧异道：“你要见他做什么？”

　　云初也谈不上信任荀贵妃，不过从前，贵妃至少没有像皇后那样处处与自己作对，只是冷漠相待罢了。如今她对云初倒是有求必应，云初也指望不上其他人，自然只能向她提了。

　　云初说：“我有要紧的事，想对二哥说。”为表亲近，她特意称了一声二哥。

　　荀贵妃不想牵扯云开，自然是推脱：“你二哥成日里事忙，也不知什么时候得空，不如你告诉本宫，本宫帮你转达吧。”

　　云初摇摇头：“不行，我必须要亲自跟他说。只要一会儿就好。”

　　荀贵妃犹豫再三，或许也是好奇云初到底有什么事，终于是答应了：“好吧，我这就命人去叫他过来。”

　　云初觉得自己今日运气真好，求仁得仁，荀贵妃巧合一般地出现，又对她有问必答，简直如有神助。云初以为是自己遭的罪终于够多了，风水轮流转，才轮到她心想事成的。

　　*** ***

　　云开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荀贵妃便去了院子里等候，留云初与云开在殿内单独说话。云开从前连凤阳阁的门都没踏进来过，完全不明所以，冷眼道：“你找我？你有何要紧事？”

　　云初向来不喜欢他这冷漠神色，但也得硬着头皮和他说。不过她猜想，他听了她下一句，应该马上就会变得很关切了。她微微一笑：“我昨天见了江星辰。”

　　果然如她所料，云开望向她，脸色马上有了些变化，似乎很期待她接下来的话。云初说：“太子哥哥受伤，选妃推迟，她心里不大安乐。你知道的，之前为着国丧，她已经等了好些年了。”

　　云初虽然没有明说，但云开已经听出端倪，他追问：“那她有什么心意，你可清楚？”

　　“她与二哥也算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她的心意，想必二哥比我更明白。”云初还是有些不忍骗人，也怕将来落了把柄，所以没有造谣江星辰喜欢云开。只是隐晦说话，故意叫云开误会。

　　云开果然误会了。其实他本就有这心，就算太子不受伤，他也是想争一争的。只是他母妃谨慎小心，一直拦着他罢了。现下太子重伤多日，他不可能不起这念头的。

　　不过，云开对云初此举略有些疑惑：“你不是向来同太子要好，怎么如今倒和我说这番话？”

　　云初笑道：“你们都是我的兄长，我没有同谁要好，同谁不好。非要说起来，那我是同念念姐姐最好。”

　　这话更叫云开以为，是江星辰托云初来说这番话的。云初是为了江星辰好，才来向云开提起——那不就是说明江星辰喜欢他吗？

　　云开本是个冷口冷面，不苟言笑的冷公子，现下眼角眉梢却露出微微笑意。云初都有些吃惊，根本没见过他这样子。

　　她见此事八`九不离十，便再接再厉，又添了一把火，说：“依我看，二哥何不向父皇求娶江星辰？我听说皇后娘娘明日又要召她进宫，这宫里人人上赶着喜欢她，二哥可不能叫人落下了。”

　　云开已经开始在心里默默打算，思考着此事该如何达成，想得入神，一时没有答话。云初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多，突兀惹人怀疑，赶紧又说道：“当然了，我的话信不信在你，做什么也在你，反正终究是你们的事情。”

　　但其实，说到江星辰，云开并没有多少理智可言，所以未怎么怀疑她的话。他向云初点点头，拱手道：“我知道了，多谢五妹。”

　　云开走后，云初默默在心里对江星辰说，对不住啊念念，上辈子你让我去嫁给素未谋面的异族之人，我现在只是小小地回报你一下。云开你好歹认识吧，他也没什么不好，还喜欢着你，和你送我去死相比，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

　　云初又在想，江星辰昨日到底和父皇说了她什么坏话呢？她的心真的现在就已经那么坏了吗？

　　*** ***

　　回到飞霜殿，荀贵妃见云天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颇觉诧异，问他：“恺儿，这五公主神神秘秘地，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这么高兴？”

　　云开本想对她如实告诉，但他想到母妃之前，一直不愿他为一女子而与太子相争，总劝他另择佳偶，他还是决定先不说了。他便笑了笑，只道：“没什么，反正不是坏事。”

　　“你从前与她素无来往，究竟能有何事？既然不是坏事，怎么却不能告诉母妃呢？”荀贵妃追问道。

　　云开答非所问：“回母妃，从前是无来往，现下儿臣倒觉得，这五公主心肠挺好。母妃身在后宫之中，也可以厚待于她。”

　　荀贵妃听了这话更觉得纳闷，想不出云初到底给云开下了什么蛊，他怎么突然这么说呢？她虽然问不出来，也赶紧提醒道：“可她一向与太子亲近，无论她说什么也好，你可不能全信。”

　　“这我知道，儿臣自会想法子求证的，”云开说道，他向荀贵妃拱手行礼，“母妃，儿臣朝中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云开走后，荀贵妃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云初到底跟云开说了些什么。她一向心思细密，思虑周全便也爱多想。她忍不住向檀香问道：“你说恺儿让我厚待五公主，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知道咱们薄待了她？”

　　檀香是贵妃陪嫁，素来是知道她这多虑的性子的，赶紧宽慰她说：“娘娘，您想哪去了，此事与二殿下半点关系都扯不上，殿下怎么会知道呢。”

　　“如果是云初跟他说……”

　　“娘娘，您也太草木皆兵了，咱们部署周密，五公主更是不可能知道的。”檀香说道。

　　荀贵妃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太离谱，喃喃自语道：“也是了，她若真察觉，早告诉陛下去了，见恺儿做什么？而且她今日见我时那神情，也完全没有异样的。”

　　她抚着心口，轻轻叹了口气，道：“唉，原是我想歪了。世事果然如此，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檀香低声说：“娘娘别这么说，咱们也是为了大计。”

　　“也是，这宫里头，谁还没有点害人的本事。不算计怎么活？”

　　*** ***

　　这一日下来，不仅云开觉得云初心肠甚好，云初这一边，茉莉也一面为她脱去发簪首饰，一面说道：“奴婢从前还以为贵妃娘娘冷艳高傲，不想今日一见，倒是脸软心慈，待公主也温柔客气。”

　　云初摆弄着妆台上的耳环，说：“是啊，谁能想到她会帮我呢。她与我皆视谈皇后为劲敌，也算有些共同之利。父皇近日又在意我一些，她大概也是为了讨父皇的好吧。”

　　前世云初与荀贵妃母子并无太多瓜葛。她只知道云天继位后，尊谈皇后为太后，太后对贵太妃，自然也是没太客气的。云开似乎封王，远离盛京，去了非常偏远的封地。其余的事情她也不甚清楚了，毕竟云天继位的第二年，她就死了。

　　云初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的凤阳阁向来没有人愿意踏足，来的人不是问罪大闹，就是心怀不轨。今日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太平。”

　　茉莉替她梳理着头发，宽慰她说：“公主别灰心，将来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她们正说着，丁香从御膳房取了宵夜回来了。她一进门，将食盒摆在桌上，然后便跪下来禀报道：“启禀公主，奴婢刚刚在御膳房，听说了一件事……”

　　云初看向她：“什么事这么慌，起来说。”

　　“奴婢听到御膳房打杂的人闲谈说，明大人在牢里感染风寒已多日，无人医治，现下严重到连饭都不能吃了。他们每日送过去的膳食，都原封不动地就拿回御膳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