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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一劫·第十一章 ...


  •   俩人寻了一个白日,并未寻到那最后的一人,入了夜,俩人便进了路边的一处客栈用膳。

      这客栈生意冷清,除沈已墨与季琢外,仅有一位客人。

      老板娘热情地将俩人迎了进来,仔细地将原本就擦过几遍的桌子又擦了一遍,方问道:“两位要用些甚么?”

      沈已墨答道:“只要是荤食,鸡鸭鱼肉虾蟹皆可。”

      他身旁的季琢蹙眉道:“再来一盘子素菜罢。”

      老板娘笑容满面地道:“两位稍待。”

      话音落地,老板娘便匆匆走了。

      沈已墨压低声音道:“你可觉着这老板娘身上隐约有怨气?”

      季琢颔首道:“余下那人应是与这老板娘有干系。”

      不一会儿,上来了一盘子东坡肉,东坡肉一块块整整齐齐地码在雪白的盘子上,红得透亮,色如玛瑙,上头撒着把青翠的小葱,肉香裹着葱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沈已墨方夹了一块送入口中,却听得一人着急地道:“娘子,我遍寻不到那吴大夫,该如何是好?”

      沈已墨抬眼去看季琢,季琢面无表情地也夹了一块东坡肉吃了。

      说话之人乃是一个青年,长得俊美,此时正值隆冬,他额上却溢满了热汗,面上尽是焦急之色,他怀中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脚步慌乱地走了进来。

      本在里头忙碌的老板娘闻言,冲了出来,快步到青年面前,问道:“怎地会寻不到吴大夫?”

      青年答道:“据邻人道今早起便无人瞧见过吴大夫了。”

      老板娘探了下孩童的额头,忧心道:“这样烫手该如何是好?不如去别的大夫处?”

      此言一出,夫妇双方皆是无言。

      这小镇子中,只吴大夫尚可算得上是个大夫,别的大夫隔三差五地便要治死人。

      旁的那一桌子的客人瞧清青年容貌,奇道:“成云,你不是失踪两年多了么?怎地又回来了?”

      成云无应付那客人的心思,只朝其点了点头。

      那客人却觉得被怠慢了,他起身走到成云面前,对老板娘也就是成家娘子道:“你们便是这样做生意的么?”

      成家娘子心急如焚,但到底还是不敢得罪常客,只得赔罪道:“我相公是急疯了,才这般无礼,还请吕公子你莫要同他计较。”

      吕公子懒得再理会成家娘子,反是朝成云不怀好意地笑道:“阿云,两年不见,你长得愈发俊俏了。”

      成云受不得这样的言语调戏,面上生起怒意,但还未来得及发作便被妻子拍了下后背,为着生意他只能道:“我一个竖子,不知礼节,还望见谅。”

      吕公子一把抓了成云的手腕子,摩挲着道:“这手腕子生得好,当真连城中的花魁都要自叹不如。”

      成云挣了两下却挣脱不得,哀求道:“我还得去寻大夫为小儿诊治,还请劳烦将手松开。”

      得了成云的哀求,吕公子心中极为欣喜,手不但不松,反而紧了紧。

      成家娘子心中愤恨,面上赔笑道:“还请吕公子放开我相公罢。”

      这吕公子闻声将成家娘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道:“阿云,原来你娘子也有些姿色,可惜我从前未细瞧过。”

      着实是欺人太甚,成云起了杀意,但大庭广众之下,哪里能杀人。

      偏是这时,成云怀中的孩童含糊不清地喊了声“爹爹”,随即哭道:“爹爹,我的头好疼······”

      成云想伸手摸摸孩子的额头,因手还被吕公子钳制着,只得作罢。

      吕公子被孩童的哭声闹得脑仁疼,片刻后,心中有了主意,他盯住成云道:“不如我去帮你寻个可靠的大夫,待孩子痊愈后,你跟我一道走。”

      一道走?

      成云冷笑一声,人无耻起来,竟能到这个地步。

      吕公子见成云冷笑,不管不顾地就要将他往门外扯,他气力极大,成云被他扯得一踉跄,怀中的孩子几乎要摔了去。

      突地,一块色泽光亮的东坡肉跌落在吕公子脚尖,拦住了他的去路。

      吕公子一怒,叫嚷道:“是谁丢的?”

      下一刻,他的手腕子一疼,手不由地松了去,他低首一看,竟有一块东坡肉蹭着他的衣衫滑出一道油渍,再一看,手腕上也粘上了油星子。

      谁胆大包天,竟胆敢拿东坡肉暗算于他?

      他异常暴怒,扫视一圈,蹬蹬地走到沈已墨与季琢那一桌道:“可是你们两个干的?”

      沈已墨回首笑道:“方才是我不小心。”

      沈已墨本是背对吕公子而坐的,因而他未曾得见其容貌,现下沈已墨回首一笑,真真是万物生晖。

      怒气褪了个一干二净,吕公子在沈已墨身旁坐了,热络地道:“这位公子是从何处来的?”

      沈已墨不答自是吃着东坡肉,吃了两块,他朝成家娘子催促道:“老板娘,余下的菜呢,还不上么?”

      成家娘子对成云使了个眼色,口中连声应是。

      成云知晓妻子是示意他趁这个机会赶紧去寻大夫,因此,他只瞥了沈已墨与季琢一眼,便匆匆而去。

      方才他进来时过于匆忙,并未注意到沈已墨以及季琢,若是注意到了,他便不会进来。

      如今他既已自投罗网,便没有多少时辰了,须得快些去寻个靠谱的大夫才好。

      吕公子见沈已墨不理会他,客气地道:“我与公子投缘,这顿由我请了,公子今夜与我秉烛夜谈可好?”

      沈已墨用了口新上的三鲜汤,笑吟吟地道:“这倒是好,我正愁这饭钱无着落呢。”

      说着,沈已墨更是往吕公子怀中靠了靠。

      沈已墨唇上还沾着汤汁,这汤汁衬得一双唇瓣仿若是待人采撷一般诱人,勾得吕公子心痒难耐,靠过来的身子瞧起来更是柔软无匹。

      吕公子一只手蠕动着,正要搭上沈已墨的腰肢,还未碰到半点衣料,却是一疼。

      他低首一瞧,他那肥厚的手掌竟插着一根竹箸,他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地。

      沈已墨侧首扫了眼季琢,复又去用他的三鲜汤。

      吕公子疼得热汗直冒,叫嚷道:“是谁他娘地害我!我要报官!让大老爷砍了你的头!”

      成家娘子正巧端着一盘子白灼青菜出了庖厨,见状,先是一惊,而后却是暗暗地笑了,心忖:这血流得再多些才解气。

      吕公子瞪着自己不住往外头流血的掌心道:“还不快些去请个大夫来为我看看!”

      堂中三人,无一人应答。

      成家娘子将白灼青菜端到沈已墨及季琢桌上,又转身回庖厨去了。

      而沈已墨与季琢只顾用膳,并不瞧地上的伤患一分。

      吕公子见无人理会他,只得自己站起身来,走到季琢面前,愤恨地道:“方才可是你下的手?”

      季琢不答,吕公子又道:“你莫非是羡慕我与美人情投意合,怕美人弃你而去?”

      季琢抬眼望了望吕公子,手指一动,那贯穿手掌的竹箸竟也跟着动了动,往外头钻去,这竹箸钻得缓慢,疼得吕公子面色刷白。吕公子想将这竹箸拔出来,却如何都碰不到竹箸半分。

      沈已墨目中含情地扫了眼吕公子,又无奈地垂下首去。

      吕公子用完好的手抓了沈已墨的手道:“你同我走罢,你跟着这恶人,定是要吃苦头的。”

      沈已墨的手被吕公子抓着,双眼却瞧着季琢,季琢并不看他,正夹了一片青菜送入口中。

      这时,吕公子掌中的竹箸不再往外头钻,而是在原处旋转起来,随后,“啪”地一声,利落地跌在地上,只留下一个血窟窿。

      紧接着,那根竹箸飞了起来,箸尖直直地抵着吕公子的眉心。

      吕公子盯着血窟窿,几乎要昏死过去,一被箸尖抵着眉心,更是吓得浑身打颤,下/体也生了尿意。

      季琢冷声道:“你还不走么?”

      吕公子怕被竹箸洞穿脑门,不舍地看了眼沈已墨,到底还是拔腿而逃。

      美人可贵,性命更是可贵。

      他一走,浮在空中的嗜了血的竹箸便落在了地面上。

      季琢仰首与沈已墨四目相对,沈已墨以为季琢会责骂他淫/荡无耻,这季琢却只语气平淡地道:“快些用膳,用完还得去寻那成云。”

      沈已墨心中悲欣交加,依言坐下身去,执起竹箸吃了起来。

      他略略吃了几口,便放下竹箸笑道:“你方才伤他,是因为他对我有所企图么?”

      说着,他往季琢靠了靠,手指搭在季琢大腿根部,道:“你莫要呷醋,若不是你不与我欢好,我哪里会瞧得上他。”

      季琢站起身来,道:“走罢。”

      说罢,他取出一小块碎银放在桌面上,便出了门去。

      沈已墨尚坐在原处,方才搭在季琢大腿根部的手指也还原处,手指因失了温度,渐渐冷了,他低笑一声,收回手指,夹了一块微凉的东坡肉放入口中。

      半晌,他声如蚊讷地道:“竟无半点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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