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并蒂双生》冬廿七

87、冰山微一角（五）

　　贾芸从自家门口起，一锨一锨地先铲出一条一人宽的小路，直到通到了正路上，那儿五城兵马司已经出动用马车等将路铲开，积雪在两边路边高高地堆了起来，各家各户也纷纷将自家门口的路铲开，正是那句“各扫自家门前雪”，芸哥儿也看到几个邻居，大家打了招呼，他便继续拓宽那条一人宽的坑道，将雪堆成堆。
　　正忙得热火朝天之际，他忽然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揉了揉眼睛，的确没错，那自街头仿佛踏雪而行，脚不沾尘的少年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林姑——”刚刚蹦出两个字，便被冷冷扫射而来的目光凝固了话音，他似乎是福至心灵，张口便改了称呼：“林叔叔！”
　　任何早早尝过世间冷暖的人，若不是被岁月打磨地怯弱，那必然就是个格外眼角生风的人，更何况贾芸本就是个心思灵活的人，他见林绯玉一身灰蓝箭袖男装，靛蓝羽毛缎斗篷，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半边脸颊，沉稳低调，便明白绯玉定然不是光明正大出门的，因此才会无车无马地步行。他灵机一动，连忙凑过去一边行礼，一边说到：“叔叔这是往哪里去？不如我送叔叔吧，不然这到处是雪啊水啊的，倒脏了叔叔的好衣裳！”
　　绯玉闻言倒是意动，一路行来，路上除了五城兵马司的兵丁便是采买的下人或是扫雪的人，各个都是布衣短衫，她这一身虽然低调在雪地里却还是显眼了些。贾芸看绯玉的神色，快手快脚地拉了自家的骡车出来，小小一辆车，车厢的红漆和车帘都显得破旧，可车厢里头却颇为干净整洁，绯玉也不用他取车凳，手略一扶车厢便跃至车上，贾芸待她坐稳便亲自坐在车辕上，一甩鞭子道：“叔叔，您去哪里，只管说，这京里我没有不认得的地方！”
　　绯玉被他一口一个叔叔叫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想想一个十四五的大小伙子管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叫叔叔，呵呵，这感觉，真是酸爽！
　　她见贾芸缩肩弓背冻得可怜，随手把身上的羽毛缎斗篷甩给车外的贾芸，口里道：“免了免了，不必这么客气，你我差不了几岁，出门在外便以兄弟相称吧！”
　　“不行不行，那怎么行？叔叔是长辈，我是小辈儿，俗语说的，‘摇车里的爷爷，拄拐的孙孙’。虽然岁数大，山高高不过太阳。（引自原文）”贾芸接过斗篷，小心翼翼地披上，只觉得里面暖烘烘的狐狸皮毛似乎暖到了心上，他缓过一口气来，说话也不抖了：“只从我父亲没了，这几年也无人照管教导。族里头虽说有些救济，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倒是叔叔不嫌侄儿蠢笨，几番照顾，以后若是有什么能做得只管吩咐我，若是能回报叔叔一二就是我的造化了。”
　　绯玉心下一动，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竟要投靠自己这个外姓的小屁孩不成？要是平心而论，贾芸这人机灵勤快，有上进心，难得是个心正的人，说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帮手，可他再怎么不济，去贾府求个差事也不难，为何倒要巴结自己？只是他这话虽然说的谄媚，可想起他的处境，倒让人同情。她心里思量，口中问道：“你说起来年纪也不大，读了几年书？如今在做什么呢？”
　　“唉，父亲在日，我不过是启蒙，陆陆续续读了三四年，后来父亲去后，家计慢慢败落下来，族学里一年二十多两的束脩和节礼，家里的力量供给我实在勉强，我便不读了。反正这些年族学里也没教出个秀才举人来，便是读书也不过白读混日子罢了，我自己没长那个学问人的脑袋，何必白白把银子往水里头扔？如今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帮着母亲料理家计，如今我还年轻，过两年到府里头讨个差事，想来日子也过得了。”
　　贾芸的声音穿过车帘，虽含混了些，却依然挡不住那满腔的期望，这是一个想要正儿八经好好过日子的人。每一个这样的人都值得尊重。绯玉点点头，心里却明白，贾芸如今年纪还小，贾府如今的差事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也挣不过人家，所以他巴结讨好自己，并非想要投靠，只是想帮着跑个腿之类的活计，帮衬帮衬家计。不过这样倒是恰好合了绯玉的心思，贾芸住的近，就在贾府后头，也时常到贾府走动，若是有什么事儿直接找他倒比找林管家便宜。
　　林府和贾府的距离并不近，京城中最中心之地自然是皇城，自皇城向外坐落着皇亲贵戚、勋贵爵尊、文官武将、东西市以及外围角落的平民区，贾府当年开国时一门两国公，荣宠至极，所赐的国公府邸自然也是在勋贵人家中数一数二的，林家的祖上也是有爵位的，偏偏却是文官，所封的府邸便没混在这些开国元勋之间，却是在文官聚集的清贵之地，两家之间倒是要过小半个城。
　　贾芸自告奋勇说有近路可走，绯玉见地上雪虽大，但却停了半日了，各家各户都出来扫通了道路，倒也不忧心被阻住，只管随着贾芸的指引走。
　　贾芸一路上和绯玉说些贾府的传闻，他倒不是碎嘴，一边说倒是一边探听绯玉，若是以前绯玉未必察觉，只是近来和那些人精子混得多了，突然见到这样浅薄直接的倒有些觉得有兴趣了，可见历练二字的确不错，若不是这些日子的厮斗，怕是她如今还是直来直去的直肠子。
　　她也不理那些话里的小小刺探，只管用“哼”“哈”“嗯”带了过去。
　　两人一路疾行，忽然一声断喝拦住了去路！

　　“站住！”
　　贾芸被吓了一跳，连忙拉住骡子，车子在地上花型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停了下来。
　　“两位差爷大哥，不知拦住在下有何贵干？”
　　绯玉从车帘的缝隙一看，果然，是两位五城兵马司的兵丁，这两个兵丁不去疏通街道怎么倒是当街拦人了？
　　“不必多说，公务在身，小子，你的马车已经被征用了！且先下来，三日后去东城兵马司衙门去取便是！”
　　五城兵马司，听起来像是一个衙门，实际上却是五个，即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指挥司，为负责京师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门，其下设指挥使、副指挥使，各城门设兵马。功能类似于现代的警察加城管的混合体，这二人显然就是东城兵马司的官兵了。
　　这两人也是性急，二话不说就来抢贾芸手里的鞭子，贾芸心里大急，这辆骡车可是家里为数不多的大件，若是失去了一时半会也置办不起，那以后家里可怎么出门？何况背靠宁国公和荣国公府，贾芸虽然落魄些，却还真没把区区两名兵勇放在眼里，他一急之下便一鞭子朝着那兵丁挥了过去。
　　“砰——”地一声，贾芸手里的鞭子被飞来一物击中，飞出丈远，落在地上，他惊恐地握住手腕，这才发现面前车辕上落下了一枚龙眼大小光辉灿烂的银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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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呦呵，好久没有看电影了，打算去看猫妖传
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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