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趣》半菱

7、第七章

　　邓少爷是指景王妃邓氏的兄弟邓明堂，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和赵渊称兄道弟，每次秦莞来王府总能巧遇他。

　　从前赵渊虽然心里明白，但当他对小莞一片真心，又自惭于这副身子，即使眼红也没有表现出来。然得知了后事再看，对邓明堂是又气又恨，见秦莞拔脚就要往外面冲，急急的唤了声“小莞”，倚在床沿的上身一歪，直接从床上栽了下去。

　　这动静可不小，再加上剧烈的咳嗽声，终于止住了已跑到屏风外的秦莞。她转身回去，见状惊慌失措起来，“渊哥哥，你怎么了，摔着没有？”

　　好好地躺着，怎么能掉下来呢？

　　秦莞使了老大的劲才扶了赵渊上床，又替他盖上被子，发现他脸色都白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得都快哭出来，“都是我，明知道你身子不好，还与你闹性子，害你从床上摔下来，这可怎么办呀，让我娘知道了得骂死我。渊哥哥，你要不要紧，我去告诉王妃，让她请太医来给你看看。”

　　赵渊连忙拉住她，见她眼泪都掉了下来，拿手替她拭掉，难受的勉强笑了道：“真真是水做的，我都没喊疼，你倒是先哭了起来。”

　　“我娘知道了肯定要说我的。”

　　赵渊咧嘴，“原来只是担心雯姨说你，我还当是担心我来着。”说完失落的合了合眼，收回手道：“终究是雯姨的吩咐你才在这儿陪我的，罢了。”

　　秦莞的眼泪生生给止住了，瞠目结舌的望着他，见其满面失望之色，又不时掩嘴咳嗽两声，尽是隐忍不肯表现难受的模样，心里一痛，忙道：“不是这样的，我、我担心渊哥哥。”抬手攀了过去，细声又说：“我是心甘情愿在王府陪你的，你不要不开心。”

　　“莞妹妹，你不用说好话安慰我。”

　　赵渊推开她的手，竟是都不让她碰了，这可让秦莞忐忑起来，不停的摇着头强调：“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安慰你。渊哥哥，你信我！”

　　门外的阿砚又唤了声“世子”。

　　赵渊不耐的喝道：“带他去厅里等着！”

　　秦莞见他这吼声中气十足的，眨着眼望向他，小声道：“明堂哥哥肯定是来探望你的，不见吗？”

　　赵渊听到她的称呼就皱眉，不悦的反问：“他是你哪门子哥哥？”

　　秦莞不解，以前都是这么喊的啊。

　　赵渊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柔了声解释道：“小莞，邓明堂是王妃的弟弟，你唤我做哥哥，那王妃是我什么人？她是我的继母，所以名义上邓明堂都称得上是我舅辈的人物了，那是长辈。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说你还能喊他哥哥吗？”

　　秦莞被他绕了半天，呆呆的摇头，“好像不能。”

　　“不是好像，就是不能，你不可像从前那样唤他做哥哥与他玩闹了，知道吗？”赵渊循循善诱，与她讲道理。

　　秦莞有些不乐意，不确定的道：“真的要这样生分吗？”

　　赵渊故意板脸，语气严肃：“我又不是不让你见他了，只是不能走的太近，明白吗？小莞，你以前在王府里围着他明堂哥哥前明堂哥哥后的，置我于何地，怕是心里都没有我这个未婚夫吧？”

　　“渊哥哥你又这样，我都说了我记得我们的关系，你干嘛总不信我啊！”秦莞见他三句不离说教，好像以前自己多么对不起他一样，起初听着还心虚，次数多了就开始不耐烦了。

　　赵渊心知适可而止的道理，垂眼轻声的接话：“我只是怕你随旁人走了，再也不理我。”

　　见他说得这般可怜兮兮的，秦莞亦是不忍，“不会的，你看我都听你的，那我再不喊他做明堂哥哥了行吗？”

　　“你听话就好。”他抬手摸了摸她娇嫩的脸，感慨道：“小莞，你是不知道邓明堂的心思，如今他父亲替他谋了个职位，很是忙碌，已不是经常来王府了。但每次你在这儿，他就能过来，不觉得蹊跷吗？”

　　秦莞也不是真迟钝，有了先前那番话，便揣测道：“渊哥哥是说，明堂哥哥是来，”话说一半，见他皱眉，连忙改口：“邓少爷是来找我的？”

　　赵渊点头，“当然。”

　　“为什么呀？”她天真的问。

　　“你觉得呢，他从前是不是总拿东西讨好你？”

　　秦莞理亏，坐在那沉默起来，片刻没听见他说话，支吾着道：“但我有未婚夫的，王妃和他都知道。”

　　赵渊想到前世，邓氏堂而皇之撮合邓明堂和小莞，就是仗着他身体不好没勇气争取，不由悲从心来，叹道：“我这副身子，谁信你会嫁给我呢。”

　　秦莞心生疑惑，眼前的渊哥哥好像特别没安全感，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会离开他呢？

　　这门婚事是十多年前就定下的，娘亲每次回忆起罗宁郡主，都说郡主闺中时对她有救命之恩，道当年若不是渊哥哥的母妃，她早就没命了，更不可能嫁给父亲生下他们兄妹三人。

　　秦家既不会忘恩负义，也不会背弃承诺，何况他待自己又真心好，秦莞从来没想过将来可能会嫁给旁人。

　　她想着就凑近抱了抱他，埋着脸说道：“渊哥哥你会好起来的，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完婚，你不要患得患失的。”

　　赵渊是个得寸进尺的，顺手环上她后背，轻轻抚着笑问：“小莞，现在答应嫁给我了？”

　　秦莞小声道：“我之前也没拒绝啊……”

　　“以后不可以拒绝我了，知道吗？我方才就是被你的话给伤着了，急着去追你才从床上掉下去的，如今浑身都疼得紧，你帮我揉揉。”他说着带了她的手往被窝里钻。

　　这就真成她的错了？

　　秦莞任由他带着自己的手贴向他胸膛，难免又脸红起来，“还是找太医来看看吧，我怕加重你病情。”

　　他笑，揶揄道：“找了太医，太医问为何会气脉不稳，难道我要说是因为追你从床上掉下去的吗？”

　　秦莞捶了他下，娇嗔的“你你你”了许久，恼羞成怒道：“我是真关心你身子，你怎么这样不正经啊！”

　　赵渊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见她要缩，故意在她食指上咬了口，眼看她美眸瞪来，拉过她在其红唇上啄了啄，满足道：“好了，你先回屋吧，晚些时候我去找你。”

　　秦莞自然知道他的晚些时候是何时，也没好拒绝，拿起早前的书退了出去。

　　她脸红耳热的往自己屋子走，就在廊下遇见了邓明堂，正想打招呼，又想到方才赵渊的叮嘱，便只福身见了礼，生疏的唤了声“邓少爷”。

　　邓明堂年方及冠，比赵渊小长几岁，器宇轩昂的站在那，见她如此，惊诧的问：“许久不见，莞妹妹怎么和我生分了，居然唤起我“邓少爷”了？”

　　秦莞答道：“你是王妃的弟弟，我本来就不该唤哥哥的，于理不合。”

　　“这是谁和你说的？”邓明堂皱眉，若有所思的瞥了眼主屋方向，他是听说了赵渊的反常，又想着自己被晾在外面这么久，试探道：“莞妹妹，可是世子交代的？”

　　秦莞摇头，“是我自己觉得的，毕竟将来我和渊哥哥完婚后，是称王妃做母妃的，那你就成舅舅了。”

　　她娇艳羞涩的模样落在他眼底成了大大的嘲讽，邓明堂往前两步，急切道：“你和世子完婚？什么时候商量的事，我怎么没听我姐姐说起？”

　　秦莞也不是很想讨论这种话题，模棱两可的答道：“迟早的。”

　　邓明堂紧紧凝视着她，再问：“是世子说要娶你过门的？”

　　秦莞这就有些不高兴了，她和赵渊的婚事京中人尽皆知，就算是真的谈婚论嫁马上办喜事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做什么如此大惊小怪？

　　她语气透着不悦，强调道：“邓少爷，我和渊哥哥早就有婚约在身，将来完婚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难道你给忘记了？”

　　邓明堂面露痛苦，想到自己多年来的心意她竟没明白，知她单纯不通男女之情，想来是需要点拨，在心中揣摩了番，觉得不能如此下去。

　　于是，他一改之前的气定神闲，也顾不得庭院里修剪花草的婢女，几步拦到秦莞面前，坦白道：“莞妹妹，世子久病并非良人，以你国公之女的身份何愁觅不到如意郎君，难道你还真打算嫁进来？”

　　秦莞现在很不愿听到说赵渊之病好不了的言辞，闻言即满脸不耐，“邓少爷，渊哥哥只是身体病弱了些，又不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你为何要这样咒他？”顿了顿，迟疑的又道：“枉你平时和世子感情那样好，原来心里竟是这样想他的，你有这想法，王妃知道吗？”

　　邓明堂未料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唯恐给自己姐姐招来话柄，忙解释道：“我只是失言，莞妹妹不要见怪，我姐姐她自然是希望世子早日痊愈的。”

　　秦莞深深看了他眼，没好气道：“我要回屋了，你别跟着我。”

　　邓明堂心乱如麻，觉着惹到她不快了，正急于解释，适逢阿砚过来，道世子请他进去，不得已只能随小厮走，却还特别不放心的转身回看秦莞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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