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王冠》脂肪颗粒

8、第八章

　　五年前，普国发动了一场战争，战火从整个欧洲扩展成世界大战，参战国达到33个，遍及五大洲，波及世界1/4的人口。

　　一年前，普国战败了。战事结束后，战胜国磋商召开对普合约会议，会议地点定在珐国八离，在著名的塞尔凡宫开幕，即为八离和会。

　　在这场会议里，珐国希望取得普国工业的控制权以补偿其在战争中的损失，于是普国投降后，珐国军队迅速占领了鲁尔工业区等重要城市，造成了大批普国居民无家可归。珐国还将该地出产的煤通过铁路运至本国，为对抗珐国占领者，普国铁路工人组织了罢工，结果200人被珐国当局处死。

　　珐国代表提出了十分苛刻的主张。

　　如处死普国皇帝，普国放弃阿尔萨斯和洛林，建立莱茵非军事区。普国要对战争中的损失进行赔偿，必须将其军力削减至不再对邻国构成威胁的程度，由战胜国瓜分普国的海外殖民地等等。

　　合约条款传出去之后，愤怒和屈辱迅速在普国国内蔓延，成千上万的普国民众在各处集会，愤怒地谴责协约国对普国的掠夺。

　　毕竟普国投入上次战争时，是抱着争夺欧洲霸权的目的，结果由于战败被迫陷入屈辱的境地，丧权辱国，经济破产，普国人在心理上完全无法接受。而且大战期间，普国国内得到的宣传一直是胜利是必然的，直到战争的最后几个月，普国人依然相信自己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这导致了大多数普国人无法接受战败的事实，更无法接受如此苛刻的勒索，而这也就成为了当今普国社会上最激烈的矛盾所在。

　　我读了哈勒给我的小册子，渐渐明白了哈勒口中所谓的民众敏感点。

　　我的演讲都说了什么呢？一个死去的妓|女。

　　妓|女这种东西，从人类存在的时候就有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最古老的职业之一。

　　可怜的妓|女到处都有，从古到今，从东到西，从小巷子3马苏一次的下贱妓|女，到千金难买一笑的高级娼|妓，有好下场的没几个。

　　在普罗大众眼中，妓|女好逸恶劳，破坏社会风气，破坏家庭和睦，是黑暗和邪恶的滋生地。

　　哪怕是在其中享乐的嫖|客们，也一边放纵着自己的欲|望，一边把对妓女|的鄙夷放在心头。

　　妓|女会悲惨的死掉，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们下贱活该，妓|女不配有好下场！

　　谁要去砸碎那妓|女的床？砸碎了那床，男人还能去哪里逍遥呢？

　　所以哈勒才说我的演讲方式有问题。

　　没人能体会我此时的失落。

　　我失落不是因为我的演讲不被人欣赏。

　　我失落是因为。

　　我把莉莎的故事拿出来，赤|裸裸地呈现在人们面前，却只获得了几声嗤笑。

　　我真是个无能的男人，我拿她当了借口，当了话题，当了阶梯，最终却一无所用。像我这样无能的男人怎么会有人爱我，我又怎么配得上她的爱。

　　这天晚上，我去见了洛克维茨先生，并告诉了他我的失败。

　　洛克维茨先生住在一幢单身公寓楼里，他的妻子早早去世了，两个儿子在外上大学，他把我迎进屋子的时候正在炖土豆，腰上还围着一条灰色的围裙。

　　“没人愿意听我说什么，他们全都嘲笑我。”我忧愁地说。

　　“哦，我的孩子，做销售员可不能这样消极，被拒绝是我们每天都会遇到的事情，如果遭到冷遇就垂头丧气可不行。”洛克维茨先生给我舀了一勺土豆汤说，“说来听听吧，今天的糟糕事。”

　　“我在台上演讲……”

　　“你是做演讲推销的？我还以为你是挨家挨户上门推销的呢。演讲推销和上门推销是截然不同的，演讲有演讲的方式。”洛克维茨打断我说。

　　“愿闻其详。”

　　“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过玫国的大选，我在玫国的朋友最近写信告诉我，这届大选，两个候选人通过收音机进行了现场辩论，威尔逊总统的演讲十分精彩，并锁定了最后的胜利。

　　但大家并不知道，在现场演说时，塔夫脱比威尔逊获得了更多的支持。原因在于，人类是视觉动物，在眼睛能够确认事物的时候，就会懒得动脑子。

　　所以当人们只能通过收音机聆听大选时，辩论内容更详实和理智的威尔逊便取得了胜利。

　　可如果全玫国人民都能够到现场观看威尔逊和塔夫脱的辩论，最终鹿死谁手就难说了。

　　首先塔夫脱更加年轻和英俊，威尔逊却已经一把年纪了，尽管他很睿智，可是却没有年轻人那样有活力了。就外表这一点，就可以给塔夫脱加很多分儿。其次，塔夫脱演讲的时候很有激情，很能带动气氛，他演讲时的手势和表情十分引人注目，也很值得我们研究和学习。”洛克维茨兴致勃勃地谈到。

　　“所以我也应该有夸张的语气和动作。”

　　“不，不一定是夸张，但一定要有力度和激情，我的很多朋友主还张用幽默来引导听众的兴趣，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看你适合哪种演讲风格。”

　　“我可不是个幽默的人，也不喜欢嬉戏和娱乐，而且一般情况下，我开的玩笑很多人都不解其意。”我叹了口气说。

　　“那就去寻找最适合你的方式。”洛克维茨双目炯炯地望着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演讲要能挑动听众的敏感点。”

　　“哦……敏感点，当然。”我再次叹了口气，“谁知道听众喜欢听什么呢？”

　　“不要丧气，任何事情都有解决之道。小时候我是一个非常内向的人，青年的时候就更加内向和羞涩，尤其是在面对异性的时候。与女孩子相处时我会十分紧张，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与她们说什么话题。甚至交谈了以后才发现，自己说的话十分愚蠢，于是便结结巴巴不敢再说话了。天谁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想聊什么话题呢。但后来我找到了答案，想知道我怎么找到的吗？”

　　“当然，您怎么找到的？”

　　“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我询问，然后她们自己告诉我的。”洛克维茨先生眨眨眼睛说，“那天下午，我假装成女性杂志的记者，向二十几个女性散发了传单，传单上问了许多关于女性内心的问题，关于她们喜欢什么样的男性，讨厌男性做什么事，总结一下，我就找到了答案。从那以后我遇到的女性都很喜欢我，尤其是我的妻子，最后她嫁给了我。”

　　“听上去似乎很简单。”

　　“等你去做就知道它的难度了，毕竟女性虽然是整体，但每个女人又是截然不同的个体，她们相似，却需要区别对待。就像你的听众们，首先你要知道他们所处的群体，然后深入了解其中的个体，这时你才能真正了解他们，了解他们需要什么，喜欢什么。”他戳了戳我的胸口说，“这时，你也就找到他们的敏感点了。”

　　通过这次谈话，我了解到了一件事。

　　我不能站在自己的角度演讲，我得去关注别人，关注别人在意的事，关心的事，说别人想听的话，喜欢听的话，做别人想做，却不能做不敢做的事。

　　洛克维茨先生是能够理解我的人，我相信他足够睿智，所以我决定按他的方法试一试。

　　那天，我走上街头，对迎面遇到的第一位男士做出了请求：“您好，先生，我是《社会生活报》的记者，可以占用您几分钟，问您几个问题吗？”

　　“《社会生活报》，我可从没听说过这家报纸的名字。”

　　“我们是一家小报社，不值一提，但我们的报道却是最真实的，最贴近民众的。”

　　“好吧，你想问点儿什么？”

　　“您对我们当今的社会现状怎么看？您认为造成这些社会现状的原因是什么？您认为当前最大的社会问题是什么？有什么解决之道？”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我每天都走上街头，采访各式各样的人。

　　从街头小贩到上班族，从刚毕业的青年到白发苍苍的老者，但我采访最多的是无业游民和家庭妇女，因为这两者最能说，最有感慨，有时候简直像滔滔不绝的演讲家。

　　我从反馈到的信息中总结了几点。

　　第一，很多人对战争的失败感到绝望，因为他们的祖国被外国侵占了，国土被分裂，资源被瓜分，人们耻辱又无奈。

　　第二，很多人反对赛尔凡条约，因为这让人民背负了几代人都无法偿还的赔款，经济秩序完全崩溃，未来没了保障，破产自杀者不计其数。

　　第三，很多人讨厌朱太裔移民，因为他们导致了战败，破坏了金融秩序，是高利贷者和不法之徒，另外，他们长相很奇怪，还有很诡异的习俗和宗教。

　　前两条都可以预见，第三条也不怎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