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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一瞬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握着钱袋,手指触摸着那几枚硬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硬币滚烫,好像还带着莉莎的体温。

      我吓了一跳,袋子从指尖滑落,我仓皇地跑了,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追我。

      我跑回了自己那散发着臭味的小屋,喘着粗气,躺上了床。

      我想我需要睡一会儿。

      但我不知道自己是睡了还是没睡,我只看到莉莎的脸,她在我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多么奇怪,她活着的时候,我从未想起过她。而现在她死了,她生前说过的话,她的表情都忽然生动了起来。

      我躺在那里,想起了以前的朋友C。

      朋友C和他的妻子很相爱,他们同甘共苦了很多年。可是有一天,他的妻子得了绝症。妻子死后,他用一个水晶棺材把妻子装起来,放在客厅里,之后一连数年,都不再与任何人来往。直到他的儿子发觉不对劲,才发现了这件事,后来他儿子把他母亲下葬,然后把他父亲送进了精神病院。

      朋友C像一个真正的疯子,因为他虽然是个男人,却留着长长的头发,还把头发编成了几个大辫子。谁若碰他的头发,他就大发雷霆。有一天他悄悄告诉我,他妻子下葬前,他藏起了妻子的头发。

      “她的头发都长在我这里呢。”他抚摸着自己的辫子说,“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你要是觉得孤独,就找个活生生的女人来陪你。”我对他说。

      他却回了我一句:“不,永不。”

      “为什么?”

      我记得朋友那直愣愣的双眼,他盯着我说:“你不懂吗?那你一定没有被一个女人深爱过。”

      “你可以再找一个深爱你的女人。”

      “不,找不到。”

      “呵呵,怎么会找不到。”

      我想着那滚烫的银币,忽然明白了朋友C的意思。

      你再也找不到那样爱你的人了,在你意识到自己被爱的时候,那份爱已经伴随着死亡变成了永恒,就像飘落的红叶一样无法挽留。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没有吃饭,没有睡觉。

      在第三天早上,我爬下床,迎着寒风跑到莫尔斯啤酒馆门口。可是什么都没有,莉莎留给我的钱币和钱袋都没有了。

      东方的天空已经破晓,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那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可我知道自己不能闭上双眼。因为一旦闭上双眼,就会看不清前路。

      那天我没有在莫尔斯啤酒馆演说我准备好的演讲。

      我只是坐在昏沉的角落里独自干了几杯酒。

      这酒叫墨尼本啤酒,酸涩中带着一点苦味,最初我觉得很难喝,可后来却渐渐品出了它的醇香。

      我想起了那天在这里哭泣的酒鬼。

      也许他们喝的并不是美酒,而是悲痛和眼泪。当悲痛决堤却无可奈何的时候,做男人的该怎么做呢?

      也许不同于妓|女,还可以在哭和笑之间做一个选择。

      男人只要喝醉就行了,当喝醉的时候,这个世界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快天黑的时候,我走上去把那个正重复着无聊话题的民粹主义者赶下了台。

      啤酒馆演讲是很大众化的事情,无论是谁都可以上台。

      我站在那木质的三寸前台上,感觉眼前一片昏沉。

      台下坐着各种各样的男人,大胡子男人,小胡子男人,没胡子男人,他们在喝酒聊天,几乎没有人注意我。

      我忽然很生气,于是用力摔碎了手里的酒杯。

      玻璃杯摔在地上发出‘吭’的一声,破碎了一地。

      “你们有谁在听吗!有谁还睁着眼睛,长着耳朵,还是你们都是瞎子和聋子!”

      周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我。

      我大声说:“你们知道吗?那天有一个妓|女死在了她的床上。”

      底下有一个男人开始起哄,他嘻嘻笑道:“嘿,你老婆被嫖|客玩死在床上了吗?”

      我不理睬他,继续说:“因为怀孕无法赚钱,鸨|母命许多人把她压在那张罪恶的床上,拿钩子伸进她肚子里,抠出了她血淋淋的儿子,最后鲜血浸湿了那张床。她只有17岁,却已经在那张床上躺了三年,男人花五个马苏就可以上她,凭此她养着自己的父母兄妹。最后她死在了这张床上!旁边的马桶里,还蠕动着一个已经六个月的婴儿!最后她们被那血染的床单包裹,一起丢在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台下安静极了,没有人喝酒,也没有人说笑,他们通通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不知为何,我脸上热热的,伸手摸了一下,竟看到了水迹。

      我胡乱抹了两下,继续说:“你们知道把死人扔在野外后,尸体是怎样腐烂的吗?”

      “原本的人会变成一摊血水,暗红色的血水,血水里长满密密麻麻的蛆虫和苍蝇。因为这些蛆虫和苍蝇是从死人身上生出来的,所以当你拍死它们的时候就会发现,它们竟然像蚊子一样,满肚子里都是血呢!”

      “你!就是你!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我的妻子被嫖|客玩死在了床上!”我指着刚才哈哈大笑的男人说,“你说得没有错,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母亲,是我的姐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朋友,是爱我的人,是我爱的人,而你不配去嘲笑我和她!因为也许有一天,她也会是你的妻子,你的母亲,你的姐妹,你的女儿,你的朋友,是爱你的人,也是你爱的人。”

      “这个世界太可笑,太荒谬,一个妓|女死在了她的床上,而人们却只是坐在这里喝酒哄笑。普国的男人根本不是男人,他们是一无所知,醉生梦死的蠢货。他们不知道,他们国家里一个贫穷的女人,一个出卖自己养着自己父母兄妹的女人,正躺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用她最后的残躯,养着密密麻麻的蛆和苍蝇!”

      ‘呜’的一声,底下有个男人大哭了起来。

      是灰胡子,他嚎啕大哭,泪珠像流水一样滚落,打湿了他下巴上浓密的灰色胡子。

      “现在,有谁愿意站起来,和我一起去砸烂那张床!”我高举着拳头吼道。

      台下静了一会儿,随即发出了几声嗤笑,男人们又继续喝酒聊天去了。

      灰胡子抹着眼泪离开了酒馆儿。

      而高举着手臂的我就像一个傻子。

      我放下手臂,默默走下台子,回到角落里坐下。

      “嘿,您好。”一个腆着肚子的秃顶男人过来与我打招呼。

      他40岁上下,大眼浓眉,宽鼻阔嘴,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西装。

      我认识这个男人,他是普国社会工人党的一员,名叫卡尔·哈勒,从前是个报社的记者,离开报社后和他的朋友安东尼·德莱斯组建了这个小小的政党,现在大约有几个社员,每周六晚上他们都会在这里固定集会。

      “您好。”我向他点了点头。

      “我可以坐下来吗?”他问。

      “当然,您请坐。”

      男人在我对面坐下来,盯着我的眼睛说:“看上去您已经平静下来了,还是方才那样激动,只是您演讲的方式而已。”

      “我的情感和我的语言一样真挚。”我回答道。

      “请原谅我这样唐突,但我认为您的演讲方式有问题。”

      “我还以为谁都可以在这里发表演说呢,你对我的观点有什么看法?”

      “不不,我并不是在反驳您的观点和看法,我只是说您的演讲方式。事实上我很欣赏您演讲时的表达激情,十分引人注目,但您还没有抓住民众的敏感点,所以您的演讲引发不了他们的共鸣。”

      我皱起了眉头,问他:“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民众的敏感点。”

      “您可以瞧瞧这个。”他递给我三本小册子。

      (我觉得这次的主角挺难写的,写得太正常,人物就失去个性了,写得太疯狂,主角就不像疯子,而像智障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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