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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第二天,莉莎送我出门。

      像妻子送丈夫出门一样,她为我打了温水洗脸,为我准备了一杯牛奶和一碟热热的蓝莓馅饼,甚至在我出门前,吻了吻我的脸颊。

      我回到家的时候兰夫特已经起床了,他完全忘了昨天酒醉后的事,只是撑着宿醉的脑袋抱怨,真该死,今天还要上班。

      “我的兄弟,你可是获得过铁十字勋章的英雄,怎么能像乞丐一样在街上帮人搬行李呢,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我工作的地方。虽然不是好工作,但比你现在强。”兰夫特对我说。

      我跟兰夫特来到了一幢破旧的办公大楼。

      在深冬,大楼里犹如冰窖,走进去一会儿人就开始瑟瑟发抖了。

      我看到某个大房间里,一个男人正在讲课。

      “我们一个同事在推销产品的时候遇到了挫折,那天他笑盈盈地走进客户的办公室,礼貌地询问了一声‘先生,打扰一下’,结果顾客高声说‘滚滚滚,滚出去!’,不仅粗鲁地把他推出去,还重重地拍上了房门。我们的同事非常沮丧,他独自一人来到了幽暗的小树林里,找了个冰冷的石墩坐下来,然后开始思考。

      他思考了什么呢?

      啊,他满脑子都是刚才粗鲁无礼的客户的脸,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他脑海中不断重复。

      然后他开始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否则为什么被这样对待,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不适合做推销员,还是回乡下种地去吧!

      同事们,不是别人伤害了你,是你不断地回想那件事,自己选择被他们伤害了。

      这种时候,只要完全忘掉那件事,重新站起来就行了!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别人咒骂推销员只不过是碰巧心情不好,我们不走运,成了对方的出气筒而已。

      要知道,任何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大家想不想赚钱?想不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想就不要自怨自艾,不要消沉郁闷,更不要像女人那样脸皮薄。我们是男人!男人包容一切,承担一切!即使有再大的痛苦,想到对家人的爱,我们也能咽下去!要相信,只要努力,我们就能让家人吃上肉汤,住上温暖的房子。要相信,哪怕一道门对我们关闭了,还有无数道门正等着对我们开启。天道酬勤!神明站在勇敢善良的人身后!而那些对我们关上了房门的人,明天也会有人对他们关上房门。”

      “该死的,那个老头子又在讲课,整天神经兮兮的”。兰夫特一脸反感地说。

      “哦,多棒的演讲!”我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

      据说智商低的人容易被这样充满排比和韵律的句子打动和感染。

      “兰夫特先生,您来晚了。”老头转过身,有些冷淡地说。

      老头60岁上下,干瘦如柴,额上有深深的抬头纹,长长的鹰沟鼻子上挂着一副小眼镜。

      “抱歉,洛克维茨,这是我的朋友,乌尔夫·希德拉,我想推荐他应聘销售员。”

      “我们欢迎所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坐下一起听听吧。”洛克维茨十分和蔼地对我笑道。

      这天,我得到了单独与洛克维茨交谈的机会。

      我们面对面坐在木质长椅上,面前的桌子很旧了,上面长满了倒刺,我喜欢尖锐的东西,针、钉子、木刺,小时候我可以盯着它们看很久很久,妈妈总是为我这种行为烦恼,甚至哭泣尖叫,但我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我甚至不像我的朋友B,他也喜欢尖锐的东西,只不过更喜欢用他们刺穿虫子、小鸟、小猫而已。

      我对洛克维茨说:“我要干一番大事,我要改变这个世界。”

      洛克维茨说:“你当然会干一番大事,我相信,只要你有梦想,并付出努力就可以实现任何事。”

      我惊奇地望着他,这可真少见。

      以往除了我的朋友,我对任何人说这句话时,都只能得到一句‘神经病’的回复。

      我果然生错了时代,只有神知道,我是属于这里的。

      “而且活着就是为了改变世界,难道还有别的理由吗?”老头微笑着理所当然地说,“而且只有疯狂到认为自己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人,才能真正改变这个世界,不是吗?”

      瞬间,我如同看到了万丈光芒。

      过去,所有人都认为我有病,包括我的父母,他们甚至把我关在疯人院14年。

      漫漫长夜,孤单寂寞的时候,我也会默默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

      果然有病的不是我!

      “我们的职业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可能。昨天你还是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今天你就可能跻身上流社会。”洛克维茨说。

      “您说得对,只有相信自己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人,才能真正改变这个世界。”

      “呃……呃……当然,做销售,第一条就是要有自信和勇气。”

      “是的,人生只有一次,绝不能用来重复庸庸碌碌之徒的人生,自信和勇气,会带来宿命的改变,已经没有时间患得患失了,要立即行动起来。”我略有些激动地站起来,挥舞着拳头说。

      “年轻人,你很有动力嘛。”老头笑着,抬了抬眼镜说。

      “洛克维茨先生,我可以向您学习吗?”我虔诚地问道。

      “当然,公司雇佣我就是来教你们的。”

      “那么请告诉我,怎样才能使人们认同我的观点,支持我的想法,赞同我的行动。”

      “这太简单了,我的孩子,鼓起勇气大声告诉他们就行了。要知道语言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东西,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连世界都能够改变,那么语言就是它的翅膀。世界上有那么多空长着耳朵,却没有心灵的人。他们正等着我们用语言去填充他们空虚的灵魂,甚至去塑造他们的灵魂和人生。所以,大声说出来!说一遍不行,就说第二遍。两遍不行,就说第三遍,说到他们张口骂你,挥拳头揍你,你也不要停下来!”

      今天我很高兴,因为我遇到了真正了解我的人。

      时间奔涌,如滔滔流水,一去不回。

      一想到我的人生流逝如斯,而我却没有真正的活着,我就一秒钟都无法忍受了。

      我要真真正正活一回,只听从自己的心去活,因为只有它知道我要什么,只有它不会让我失望。

      于是,我为我的奋斗,找到了方向和武器。

      一连几天,我闷在自己那又狭窄又臭的小屋子里,写了长长的演讲稿,那是我准备在莫尔斯啤酒馆宣扬的理论。

      既然要做,不如从我最熟悉的地方开始。

      那是圣诞节后的第一个星期一,灰蒙蒙的天空笼罩大地。

      我顶着寒风来到莫尔斯啤酒馆,冷风把我的耳朵和鼻子都冻透了,麻木到没有什么知觉,可我的心却火热,它扑通扑通跳着,如同要跳出胸膛。

      那破酒馆里,顾客熙熙攘攘,橘黄色的灯光影影绰绰,如同有神明之光正站在高处为我祷告。

      我怀着神圣的心情,握住了门把手。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是希德拉先生吗?”

      我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胖妓|女,我在莉莎那里见过她一面,似乎是叫安娜。

      “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几天。”胖妓|女脸色苍白,涂得通红的嘴唇微微哆嗦。

      “您有什么事?”我问。

      “有什么事?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我就知道不该指望你们这些男人,养你们这些小白脸儿早晚不得好死,我早就跟她说过了。”说着说着,两滴泪划过了她的脸颊。

      “是莉莎出事了吗?”

      “莉莎,莉莎,她死了……”女人闭上了眼睛,“几天前,鸨|母强迫她堕胎,几个人按着她,鸨|母拿根钩子在她肚子里搅了搅,勾出来一个六个月的男胎。孩子打下来后,她躺在那里一直流血,血流得满床满地都是,没多久人就硬了。”

      既然人都死了,那还来找我做什么呢?人死如灯灭,生前身后的一切都不再有意义。不管是平常人还是皇帝,是国家总统,还是第一首富,死后都会化作一坨毫无意义的腐肉。他们生前追逐的一切都会离他们远去,从前与他们相识相爱的人也会将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我很想这么说,但我怕被打,毕竟一个下贱妓|女也不见得能理解这样的道理。

      “唉,真可怜,我该怎么安慰你才好呢?”我想象着一般人应该做出的反应,拍了拍胖妓|女的肩膀说。

      “哈,可怜?你就只能说这样的话吗?她到头来只换来你一句可怜!”她愤怒地扔给我一个小袋子,大声说,“这是她最后留给你的!拿着滚吧!滚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捡起那个小袋子,里面有几个银马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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