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不是个东西》另一棵树

28、老树再一春

　　其实，说起来。

　　豆腐西施年轻的时候本有一门极好的亲事，定亲的那户人家与她父母交好，双方便给自家的儿女定了个娃娃亲。豆腐西施与她那未婚夫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只是天不遂人愿，她及笄那年，未婚夫得了场风寒，一个不好就那样撒手去了。

　　这亲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年轻时候的豆腐西施不瘦，算得上齐家村的第二朵村花。当时也有不少人上门求娶，可她心里忘不了那已去世的未婚夫。哗啦来哗啦去，这年纪就大了。也因家里的双亲去的早，家里只有她一人，要操持这祖上留下来的手艺，人就一年瘦似一年。

　　单说，这便宜老爹的心思吧，她一直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的。这其中的原因，一来吧，这女人心里都有些小九九，人家热情的时候要装着样子矫情两下。二来吧，这便宜老爹有这心没这胆，除了偶尔的嘴皮功夫几下，其他时候根本就不敢真的行动。

　　她这心里老就窝了把火，又今日之事加了把火，豆腐西施说完只觉得畅快无比。

　　你要我问她，为什么不忐忑？她就压根没看重便宜老爹的回答，对于她来说，便宜老爹这次能应了，那他俩以后就好好过。便宜老爹要是没应，那下次再接着说呗，继续这样你毁我名声我毁你名声的过。

　　看吧，在感情中大度都是骗人的。

　　牛屠夫听完差点没拍手叫好，他这些年因他两个东西挨的婆娘骂，耳朵被揪的都快有八戒的大，这会值了！

　　在墙角偷听的齐人美不知道豆腐西施的想法，可莫名的就觉得一直坐着不动的便宜老爹知道。

　　他这爹心里的想法，他做了这么久他的儿子能不知道？

　　怕他爹再沉默下去，屋里等会有场战争要发生，因此齐人美故意哈哈一笑，走进了大门。

　　屋内的三人一愣，齐人美刚跨进，那主位之人就奔了过来，还围着他走一圈，确定了他完好无事，才说：“沈大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齐人美还是在沈大家吃饭的时候，想起自己把便宜老爹给忘了，就他爹的难搞程度，那是几个沈大他娘都比不上的。因此用了膳就与沈大一起回了家。他怕再不回来，他这爹的小脑袋不定会自我想象些什么。得在他还能控的住的情况下，去他爹面前露个脸才行。

　　只是他与沈大刚进院子，就听到屋内的三人在说些什么。

　　他示意沈大别出声，两人没被发现也就听了个全。

　　齐人美说不出来什么感受，他骨子里就是自私的，人家掏心掏肺地对他，他可能也回报不了其中的三分之一。

　　可听完便宜老爹说的，他头一次有了，以后为了他这爹一辈子都是好的，不管让他付出什么他都愿意的冲动。

　　此刻，即使便宜老爹的眼神热度都快把他灼伤了，齐人美仍是笑着。

　　只是见他进来后，便宜老爹的视线一直放在他身上，豆腐西施的那事看上去是忘记了，他便故意说：“我记得你枕边放着的那块手帕是西施大娘的吧？”

　　这话落，豆腐西施眼神赞赏了下齐人美，意思有你的！

　　齐人美笑笑不说话，他希望这爹好的第一步就是这日后，身边能有个人知冷知热。

　　齐人美那话落，便宜老爹红的如番茄的脸虽是间接答应了豆腐西施，可有些过程还是要走走的。

　　齐人美就问便宜老爹：“你欢喜西施大娘么？”

　　便宜老爹蚊子似地哼了一声：“嗯。”

　　“那这就是同意了，儿子要给你筹备婚礼了。”

　　齐人美一锤定音，便宜老爹与豆腐西施的婚礼就落定了。

　　相比于这两位当事人，倒是齐人美与牛屠夫等人还要高兴一点。

　　牛屠夫离了纸钱铺子，一路逢人就说有大喜事了，那乐呵高兴程度，使得见了他这样子的人都在私下嘀咕，这牛屠夫的婆娘不会是老蚌怀珠吧？便都顺着他的话回说：“恭喜恭喜了。”

　　另说，齐人美这边，要准备的事情就更多了。第一呢，就是请个媒人牵合，上次的林媒婆不错，可以请她。这二嘛，家里也没其他长辈，得通知下镇上的便宜姑姑。

　　等屋里的豆腐西施等人都走了，沈大知道便宜老爹与齐人美有话要说，便揽了去镇上通知的活。

　　他一走，便宜老爹有的别扭不好意思全没了，一鼓作气地连问了好几句：“你昨晚怎么没回来？”

　　“是沈大那家伙不让你回来？”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你别骗爹，跟我说实话！”

　　“他要是欺负你了，我饶不了他！”

　　上一世齐人美总觉得，这个社会人都是自私丑陋的，就算是父子母子之间有的也是算计维系。

　　可这一世，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亲情这一东西。

　　屋外日头升到了正中央，家家户户炊烟升起，齐人美双手放在便宜老爹肩膀上，推着他往后院厨房走：“准新郎官这会你大，儿子我给你做饭吃。”

　　一听齐人美给他做饭，便宜老爹就不纠结回答了。儿子现在不想说，他不逼他，反正儿子现在在他面前呢！

　　***
　　沈大到达镇上的时候，便宜姑姑正在隔壁邻居家跟人打马吊。

　　四人中就有一婆娘是上次来她家兴师问罪的一个。俗话说，仇人见面，那是分外眼红。

　　虽明面上你吃你的，我杠我的，可私底下，都呕着别人的牌不胡。凑巧，便宜姑姑下午手气好，上次那婆娘手气霉的很。

　　便宜姑姑赢得是满面春风，这有人过来说：“春花，你家来人了！”说了好几遍，都没舍得下牌桌。

　　沈大便无奈等了一个时辰，还是眼见天晚了，怕耽误功夫，才让人又帮忙通传了一次，这次学聪明了，加上了便宜老爹的名号。

　　果真，还未一会，就见便宜姑姑风风火火地从邻居家出来。见了他后，寒暄不好意思道：“大侄子，你也真是的。跟我还客气个啥，直说是我哥让你来的，不就成了么？”

　　对于便宜姑姑这般先声夺人，沈大在齐人美身上早见过了，那就是点头就对了。

　　果真什么东西还是有点家族遗传的说法。

　　两人进了屋，沈大喝过便宜姑姑倒过的茶水，就把来意说了。

　　对于自家那哥老树还能再一春，便宜姑姑比谁都高兴，还未一刻的功夫，就把自己的衣物收拾好了，跟沈大说：“那咱走吧。”

　　沈大直愣愣地跟她出了家门，套马车的时候，才想起他若没记错的话，这姑姑家里还有一儿子，以及姑丈呢。可瞧着便宜姑姑浑然忘却一样，拿不准地问道：“小齐的表弟今日……”

　　说起儿子，便宜姑姑才知道自己忘了，丝毫不怕沈大会说她这娘当的不称职，“你不说我还给忘了。”

　　沈大眼皮不跳地圆滑道：“事情一忙，就多忘事。”

　　“可不是，打起马吊来，还真就记不住了！”

　　“……”

　　于是在沈大的提醒下，马车又特意拐到城东的学堂，便宜姑姑进去跟夫子请了假，就把儿子带了出来。

　　姑丈那边干着活，便宜姑姑就让人带了口信，让他忙完之后去齐家村，交待完了，便带着儿子坐上了马车。

　　三人这才往齐家村赶。

　　便宜姑姑出嫁这么些年，多少也是知道自己哥心里的那些小心思的，没成想他这哥还真敢做了。

　　她这当妹的心里激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