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不为人》阿试

4、004

　　青桐山脚，弦月倒挂，一星不现，环绕辽阔山体一周的五行符纹泛起浅淡的五色光芒，只有一处仿似缺口的地方，以黑白二色雾气缭绕成太极双鱼图案。太极图之上托起一个同样黑白雾气纠缠的裂口，上鱼眼阳极金光四溢，定住裂口位置，下鱼眼阴极空洞深邃，一眼看不到底。
　　半里开外，密密麻麻都是修士，目光同时集中到刚刚到场的一位中年英俊大叔身上。大叔即是寒瑟峰的扛把子九霜上人，比起其他宗门只派出金丹、凝脉真人带队，九霜大叔这级别完全秒杀全场。随九霜而来的杨铁牛和王小小两位，一下子也收获了许多关注。
　　三人缓缓步入澹元宗的营地，已经提前到来的一位女修率众相迎。
　　“于长老气息如龙，想来不日即将进阶，小妹在此先行恭贺了。”笑着开口寒暄的美妇是澹元宗曾经的第一美人扶玉真人，如今修为已达凝脉后期，与元婴一步之隔。
　　“多谢，请。”宅男本色就是话少，九霜上人略一点头，径直入了大帐。
　　本来澹元宗没必要多出动一凝脉真人来保护门下子弟，掌握阵钥的九霜一人足矣，架不住这些弟子中有扶玉的宝贝儿子万扶苏和得意门生苏清涵，还有戚光掌门的嫡长子澹台朗和嫡女澹台月，以及元柏仙君的六个孙辈。这般宗门骄子、未来精英齐聚一堂的阵仗，稍微慎而重之也应该。
　　扶玉与九霜分坐主座，只听美人娇滴滴地开始和死宅攀谈起来。
　　“有劳于长老特意跑这一趟，辛苦了。”
　　“无妨。”
　　“这些孩子们第一次见您，都上来让于长老认认人。”一群天之骄子们纷纷上前给九霜行礼。
　　九霜随手一掷，每人手中多了一个玉盒，“免礼。”
　　“这两位是您的弟子吧？”扶玉也送出两份礼物，“怎么安师侄没来？”
　　“用不着。”
　　长袖善舞的扶玉沉默一瞬，这意思是看不上青桐山秘境的宝物？果然有钱任性！
　　“有机会也让小妹见见这个孩子，都这么大了，想必也有几分慑光上仙的风姿。”
　　以宅男的思维，养气二层的修为实在太低了，外面辣木危险，好孩子就该在家待着，九霜莫名看了扶玉一眼，“他要修炼。”
　　这天肿么辣木地没法聊！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和不擅应酬的九霜上人寒暄，对于一个近千年没受过冷遇的漂亮妹纸来说，扶玉真人赶脚心口塞了一点儿淤血！
　　缓缓吐出一口气，扶玉对着精英们说，“且暂去歇息，明日寅时，误者自离。”
　　九霜闻言一同起身，礼貌地道了一句晚安，便跟两个弟子一起迈出大帐。
　　扶玉措手不及，她本拟打发闲人之后，跟九霜求一把护身宝剑给儿子，谁知这个木头真真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想好的说词连发挥的余地都没。
　　于九霜年轻时候一心向往蜀山剑宗，可惜没有一剑平天下的天赋，就近入了神兵门，但金水双系天净灵根的资质在炼器一道上，也属于不占优势的小众流派，一直不温不火，进阶缓慢。结婴后，他受了慑光、伏离二仙的恩惠，得澹元宗青眼做了客卿长老，十年前突然壁垒倾消，拨云见月，在铸剑一道上一日千里。他独辟蹊径，以剑为基，将阵法的辅助与凶器的锋锐结合，终有所成。近来更是炼成一柄别出心裁的玄级二阶‘裂霜’剑，攻守兼备，更可吸纳、蕴养灵性，有几率升级到仙级，引起了蜀山剑痴们的强力追捧。
　　扶玉的夫君万三焱本是家族门派万鼎山的子孙，娶扶玉之后，在澹元宗做一位客卿长老，其子万扶苏乃木火双系天净灵根，在炼丹一道上比之万家同代人更强，深受澹元宗重视。丹师攻击手段有限，万扶苏不过将将筑基，靠他人保护总不如有宝在手。所以扶玉此次来到半亩坪，见识了裂霜的真实水平，马上一反常态地尽力结交，想为儿子求这把通灵宝剑。谁知出师未捷身先死，不熟悉宅属性的已婚美人连开口的机会都没，就被告辞了。
　　抚额一叹，扶玉和颜悦色地对着苏清涵开口，“涵儿从前也是寒瑟峰的人，不如陪扶苏去拜见一下上人，叙叙旧。”
　　苏清涵微咬下唇，恭敬应是，娇怯地看向万扶苏，“师兄请。”
　　万扶苏恭敬地一颌首，随她一同离去。
　　苏清涵出生于半亩坪的一家农户，入选寒瑟峰当了外门弟子，上一次大比之时，展露了自己冰火双系灵根一天一净的资质，得了扶玉的青眼，得以顺利跳槽去玉烟峰，一跃成为最受宠的真传弟子。现在扶玉让她带着儿子去跟老东家套关系，不管她本人有多尴尬，也不能拒绝。
　　皎洁的月光下，娇柔可人的美貌女修身侧伴着儒雅温润的青年缓缓而行，连空气中流动的符纹清辉都显得旖旎起来。
　　苏清涵乖巧地跟在万扶苏身后，时不时将爱慕的眼光投向一侧挺拔的背影，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滋味。想起改换师门后，师父常为她与万扶苏的独处制造机会，她在此次争夺青桐山入境名额的小比上崭露头角，师父更是说了各种饱含深意的话……似乎，师父真的属意于她做儿媳妇。
　　一颗少女心小鹿乱撞，连羞带蜜，目光越来越缠绵如丝，缕缕皆绕在她的‘扶苏师兄’身上。而万扶苏仍然是一派温和清润的笑容，对美人的注视毫无察觉，眼底暗含一丝热切，越走越快，赶往九霜上人的营帐。
　　可惜营帐空无一人，连王小小和杨铁牛也没了踪影，万扶苏有点失望，不顾苏清涵的柔声劝慰，坚持等在一旁打坐静候。
　　几个时辰对于修士而言不过一闭眼一睁眼，寅时已近，仍不见寒瑟峰三人的身影，万扶苏不由得面露失落，魂不守舍地茫然四顾，如同丢了心爱的宝物。直至扶玉派了大弟子扶香寻来，他才不甘不愿、一步几回头地离去。
　　前面的万扶苏怅然若失，后面两个美女为了他这个玉烟峰上一根草暗中较劲。扶香以为万扶苏久久不归是苏清涵为了与他独处使了心机，苏清涵觉得自己浪费一晚上口水，万扶苏都没怎么搭理，扶香一来却乖乖听话，显然心中看重师姐更甚于她。
　　心思各异的三人回到扶玉身边，万扶苏并未解释，扶香向扶玉身后的三个师妹扶鸾、扶鸳、扶蕊丢了一个眼色，顿时给苏清涵身上拉来几道意味不明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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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宗门的营地整齐划一，一整天都在静谧地等待秘境开启的时刻，但最边缘属于散修的那片地界杂乱无章，入夜之后更是有些不太平，□□杀随处可见。
　　毕竟能否进入秘境只看令牌，谁会在乎令牌是怎么弄到的？
　　在某个角落里，一个黑色劲装的娇小身影，好似刚被人袭击过，身下一滩血迹，破碎的衣服遮掩不住雪白的肩头和纤巧的脚踝，隐约还有细细的啜泣声，显然是个受伤的妹纸。周围不时有些影影绰绰的影子掠过，不远处有几波人在打斗，各种法术、偷袭、砍杀、呼喝，似乎都影响不到她，那些人也好像看不到这个女子的存在。若外面人扫过这个角落，只会看到一个土疙瘩上有一棵歪脖子树，根本不会瞧见一个受伤的妹纸，以及她掌中紧紧握着的一个被血染红的令牌。
　　哭声渐弱，妹纸注视着令牌，惨白的小脸浮现一抹苦笑。继而眼神逐渐坚定，施法将自己弄干净，打坐运功，静待秘境开门。
　　小范围的厮杀呼喝一直持续到临近寅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九霜上人又突兀地带着两个弟子出现，一下子用威压震住了杀性正浓的散修们。
　　太极图的阴极眼已经泛起光芒，只见九霜从袖中取出一柄霜华湛湛的银白长剑，自带流云仙雾，低吟如诉，灵性十足，引起蜀山那帮剑痴的一阵骚动。此剑的剑格、剑柄和剑镡三部分组成一把钥匙状，九霜手挽一个剑花，将其掷入阴极眼中，彻底激发出阴极眼的银光。刹那之间，阳极眼也有了变化，金光中溅射出无数细若蛛丝的光线，与十万块令牌相连。
　　此时，即便有人主动弃掉手中令牌也是不能了。
　　资格既定，再无争斗的必要，霎时一小批人御剑离去。
　　场面再次平静，九霜以指运剑，输入精纯灵力，太极图上下转换，阴阳相替，青桐山秘境入口立开。
　　手持令牌者纷纷争先恐后地各施神通，飞奔而入，直至金光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