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亭东以北

2、初入人世心意转

　　我以为我会出生在医院，然后大一点就去上幼儿园，再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或许我不会再出生在中国，而是出生美国、英国、法国那些高鼻梁大眼睛的西方国家，又或许去了中东那些黑皮肤高鼻梁大眼睛的阿拉伯国家，更甚着，变成了非洲土著人。总归，我还是生活在这个地球上，这个二十一世纪里。

　　但是我错了，睁开眼我就知道，这里和信息时代压根不着边。

　　一切都是熟悉又陌生。之所以说熟悉，那是因为看了无数古装片里都有的穷苦人家的样子。

　　出生时，出于本能，我开始放声大哭起来，等身体里那种需要发泄一般情绪退
　　过时，清洁完后，我开始睁眼。

　　一睁开眼朦胧地看到一张福态的大脸冲我笑开了眼，该不会是我妈吧？转念一想，刚刚生过孩子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力气给我洗澡。我瞥开她，眼睛四处转起来，好奇地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屋里的陈设不多，青灰色的帐子的床，两个衣柜，一个梳妆台，一张小桌子，几根板凳，好几个盆子到处乱摆，我出生所留下的东西还没有清理干净。

　　我不禁感慨一番，果然，女人生孩子好血腥。

　　这间卧室并不大，光看陈设就知道，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我再眼睛转转，才找到床上有个女人，躺在床上满头大汗，一脸初为人母的喜悦，虚弱地伸着手想抱我。
　　那个应该就是我妈了！
　　抱着我的应该是接生婆吧，？还有一个包着头巾的妇女在收拾床单，另一个簪着木簪的妇女刚端着水进来，想来都是邻居。

　　结合所见，我是出生在中国古代一类的社会无疑了。

　　在这里，女人是没有地位的：不能抛头露面，不能做生意，更别说做官；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还得从子，可气的是十五六岁的就要嫁人，还不能自己选，得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里没电视，没有电脑，我要怎么渡过这漫长的人生哦？

　　上天为什么和我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我不禁伤感，眼泪却不知道为啥滚地那么快，一会儿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一会儿就累了。我索性眼睛闭着休息一下，那话叫啥来着:既来之，则安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胎都投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感觉到有人从稳婆手里接过我，听着声音这个人应该是我爹从外面进来了。

　　他抱着我走到床边，眼中满是疼爱的看着我娘，温柔的说道：“黎儿，来看看我们的女儿，她多可爱啊!”

　　我感觉到有双手轻轻地接过我，我慢慢睁开眼，看到她温柔地望着我笑，她的笑容里满是慈爱、关怀，让我的心瞬间融化。

　　有一个这样的家应该会很幸福吧？不管怎么样，我死了，又投胎了，而且还喝过了孟婆汤。想到这里，我突然反映过来，自己竟然没有忘记前世！

　　或许上天让我来这里，又没有让我忘记前世，就是想让我用以前学到的东西让自己过得更好吧。

　　如此想着，我更加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不奢求大富大贵，只要能过上平淡的小康生活，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满足了。

　　想到这里，也释然了几分，慢慢睁开眼，对着爹娘呵呵的笑了起来。

　　“快看，孩子对我们笑了。”爹娘和其他人都被我的笑声逗乐了。

　　“这孩子一出生就认得父母，将来一定很孝顺。”一位妇女笑道。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一屋子充满了对我出生的喜悦与祝福的气氛。

　　我出生在磷城，是隶属于徐州城下的一个小城，国家名南靖，到不是我记忆中历史书上的中国古代里的任何一个国家。这里民风淳朴，风景秀丽，空气清新，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之所以说它只适合颐养天年，那是因为，我每天都过得很无聊很无聊很无聊……

　　除了看花看草逗鸟抓虫以外，我真的找不到事干。

　　还是说说我和我家吧，我家到不如我想象的那么贫穷。

　　我爹叫燕渊，是个落地秀才。我娘叫月黎儿，是个普通妇女，嫁给了我爹之后，两人继承了我爷爷的衣钵，继续开着客栈，小日子过得也还挺滋润。

　　我的名字还和前世一样，叫燕华清，当我听到我爹给我起这名的时候着实给我惊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吗？

　　婴儿时，我对于娘来说很省心，从来不哭，都是笑脸迎人。当然，除了吃喝拉撒要整出点动静来，照顾起来不用别人费心，所以邻居的大婶、姐姐的都喜欢照顾我。

　　到了两三岁时我就开始不让人省心了，经常有比我大好几岁小孩的都会被我整哭，主要是他们先要捏我的脸、扯我的头发，我才还击的。

　　到了五岁，我就央求爹教我读书写字，我虽然看不懂全部繁体字，但也认得一些，我可不想无师自通，让他们把我当神童。

　　爹一开始是在家自己教我的，因为客栈的生意有时候很忙，我也不想一直呆在家里，就提议到私塾去读。

　　娘一开始不同意，爹倒是夸我有志气，要是我是个男孩，他就把他毕生所学教给我，想我这么聪明一定会金榜题名。

　　爹还说女儿家有点诗书气质，不能成为大家闺秀也要做个小家碧玉，将来也好找个好婆家，这让我对他封建的思想进行了严重的鄙视，心想哪天他会不会给我随便指个看得过去的人就把我嫁了，想想就恶寒。

　　之后我成了岳间书院二十多名学生中唯一的女学生，说起岳间书院就要说一下我们夫子。

　　书院只有一个夫子，姓冯，听说是探花出身，又做过翰林，遭受朋友牵连而被贬官职，来磷城开了这间书院，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也因此，磷城稍微有点背景或者想让孩子好好读书的家庭都会把孩子送到这里来。

　　因着我有前世的记忆，学起来比其他人都要快，自然崇拜我的人很多，以我家附近一帮子小孩为首。夫子对也我颇有照顾，不过除了一个叫楚阳羽的富家子弟和他的一帮手下对我嗤之以鼻和一个夫子的外甥对我不感冒以外。

　　刚开始面对枯燥无味的之乎者也，我还听得津津有味，脑海里经常还会回忆起前世电视里放的那些总是令人发笑的迂夫子教书情节，想着要是以前的朋友知道我现在正在做着这件事，而且还听得津津有味，定会笑掉大牙。我有时会忍不住笑出声，被夫子瞪上一眼便端正坐着，继续摇头晃脑的读起来。

　　但是，时间久了我发现是个巨大的煎熬，当我学会了认所有的字，对文章的理解也很快时，也越来越不喜欢夫子的教学方式，就慢慢开始荒废我的学业了。

　　想着反正我又不去考科举，也不当才女，在这个地方能混口饭吃就好了，何必让自己活的那么累呢。

　　有时我也怀疑过自己为什么开始变得这么没追求了，深思熟虑一番，得出结论，这可能是一种本能的释放。前世的我，总是逼着自己去做一些自己并不很愿意做的事，以至于让自己像活在牢笼里。

　　现在放学就哄着一帮小破孩到处乱逛的生活实在太悠闲了，我觉得我有发展成为山大王的潜能。

　　当然要做老大也是要付出一定牺牲的，要不然我家客栈厨房里就不会少那么多煮熟的鸡鸭了。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被这些东西所收买，楚阳羽和他那帮小子就总是明里暗里和我唱反调，我也懒得去招惹他，还听说他们家以前是做大官的，后来辞官回乡了，我们磷城最有钱，房子最大的也是他家。

　　有时候我们出去玩的开心时候，他们就在旁边捣乱，其实我很理解他们，他们是想和我们玩的，但又拉不下脸来。

　　我呢，也不管他们，我们自己玩自己的，后来还是心软了，给他们找了个台阶下，假装说需要他们的帮忙杀鱼，他还假装不乐意过来帮我们，其实心里乐呵呵的，还屁颠屁颠的跑来。

　　自从杀鱼事件之后，整个书院里就只有夫子的外甥郑贤对我不理不睬，也没有和我多说过几句话。

　　我也不生气，只能对他严重受封建思想所荼毒的聪明脑袋惋惜，多好的孩子啊，祖国的花朵就是这样被摧残了。

　　我在这二十多个孩子里年龄是倒数第二小的，但心里年龄我可是最大的，他们都对我无比崇拜，一旦我知道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我就会说是秀才爹教我的。

　　小胜和涣涣他们更是对我那个秀才爹当神来膜拜，只有楚阳羽那小子会板着个脸，小胜和涣涣每次到我家都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先生，把我爹给乐得半天嘴都合不上。

　　楚阳羽和我们玩熟以后，就经常有个跟屁虫跟着他，粘着他要和我们玩。但她跑又跑不动，还动不动就哭，其他人都不喜欢她和我们玩，说自从她就会拖后腿。

　　她就是楚阳羽的妹妹，楚阳若，一个十足的千金大小姐。我也挺同情她的，让她跟我玩，我比她大两个月，但她长得比我高，也比我漂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樱桃小嘴，肤白如瓷。

　　不用想，将来也是个大美人，这么娇滴滴的女孩这些小子现在觉得她烦，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呢。

　　鄙视自己，思想这么不健康，人家都还是小孩子呢。

　　九岁时，已经习惯野的我，从上课捣蛋、睡觉到逃课，当然，逃课顺便也带上我的一帮兄弟。因此也造成了全班同学都被请家长，而我被众家长推上了退学的风口浪尖。

　　最后，我爹又是向大家赔不是，又是夸我如何如何聪明，当然还有夫子的帮忙和我的再三保证才没将我开除的。

　　此次事件之后，我便对上学更是没了兴趣，夫子也没有对我过于管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