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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11章 坦诚(2) ...

  •   冰冷的恐惧淹没了西里斯。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什么是他可以做的。“他会死的。”他呢喃道。他会成为莱姆斯的死因,他会杀了他现在仅存的朋友。他究竟是被下了什么诅咒?难道所有他关心的人都注定要因他而死吗?
      “西里斯,只要你保持阿尼马格斯的形态,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闻不到附近的人类气息对莱姆斯至关重要。但你要知道,每次变身都有危险性存在。是的,这一次的变身对莱姆斯来说不会轻松,但他经历过更糟的。”
      “因为我。”西里斯语气艰难地说。
      “什么意思?”
      “他经历过更糟的,因为我的缘故。”
      无边的无助淹没了西里斯,就像是被海浪侵袭,无法改变将要发生的事情,无法移动……
      邓布利多又叹了口气。“你不能去那里,西里斯。你不可能肩负起所有发生在你身边之事的责任。不论你有多想,你都不可能掌控所有事情。相信我,我也是经历了痛苦才明白的这一点。”
      西里斯痛苦地大笑了起来,就像是一声声犬吠。“如果第二天早上我像回收废料一样把他从地上拾起来,那恐怕不会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哈,但那不是我的错,是不是?就算他死在那儿,也没关系,因为我不能走出那道门。”他尖锐的手指指向屋子的大门。接着,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转过头对着大门。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他只需要给他们一个理由。没等阿不思说什么或有所反应,西里斯猛地穿过房间。
      但就在他已经够到了门把手,阿不思大叫着他名字的时候,门从另外一边打开了。西里斯与那个他不计代价也想要守护却无能为力的狼人迎面相撞。
      莱姆斯抬起手抓住西里斯的肩膀,逼着他后退。
      “你以为你刚刚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西里斯盯着他朋友睁大的双眼。“我——”
      “你特么的失去理智了吗,你这个蠢货?你知不道你穿过那扇门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西里斯表情扭曲,身体还在准备冲出去。“这就是重点。”
      “重点是你要回阿兹卡班?这想法是怎么来的!你是已经厌倦了我的陪伴,以至于这么急切地想要回到摄魂怪身边?”
      西里斯的身子发抖。“明晚就是月圆之夜了。”
      莱姆斯看着他,就像他刚刚在说地球是圆的。“我知道,你这个傻瓜。这我可不会忘。”
      “魔法部不允许我陪着你。”
      莱姆斯的脸上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你知道!”西里斯问道,再一次发火了。
      “不知道。但我不能说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因为这个而朝门外跑。”
      “你——……我会在那儿,月亮脸,离你那么近,却不能和你在一块儿。”
      “我知道。”
      “你怎么能对此这么无动于衷?难道我是唯一为他的安危感到担心的人吗?”西里斯回过去朝邓布利多吼道。
      “不。你不是。但是莱姆斯很坚强,也成功度过了以前的那些月圆之夜,尽管那并不轻松。我已经和魔法部的治疗师谈过了,因为福吉不同意让波皮来。我让她第二天来检查你的情况。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她可以帮助莱姆斯。”
      莱姆斯朝老巫师低下头。“谢谢你,阿不思。我很感激。”
      邓布利多点点头。“你们俩单独谈谈吧。我回头会用猫头鹰通知你明天去韦斯莱家的时间。”
      当门在校长身后关上,莱姆斯将西里斯逼回到餐桌旁。
      “坐下别动,听到了吗?我真不敢相信!你行动之前就不能好好想想吗?”
      西里斯跌回到椅子上。至少,第二天会有治疗师来。他知道这是他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了。莱姆斯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狼人的安康可不在魔法部的优先级名单上。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为此感到高兴。
      “我恨我总是让你受伤。我不想……不要再来一次了。”

      *********
      莱姆斯看着西里斯那失魂落魄的的姿态,他努力地压下那些画面和感受,将它们压回心底的最深,最深,最深处,这样他就不用再去回想它们。那些信任与背叛,喜欢和自我厌恶,希望和心碎的情绪。鲜血,与疼痛。他的,西里斯的。他将一切都推开。这是他的宿命。从那一夜起,就是他的宿命。那一夜过去太久了,久到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个遥远的梦,就像他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
      银色的月光透过卧室的窗户照在床上,而他依旧很是清醒,因为太激动了而无法入睡。明天是他的五岁生日,他妈妈承诺会给他一个大蛋糕,还会有一个生日宴会,邀请他所有住在附近的朋友。还有礼物。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得到那个他已经渴望了很久的玩具扫帚。街那头的雷吉·卡特莫尔都已经有一把了,可莱姆斯的妈妈总是担心他骑扫帚会出事。可明天他就五岁了,五岁意味着你已经是个大男孩儿,意味着你该上学了。
      莱姆斯觉得有点儿渴,又或者他仅仅是想找个借口溜下床,他从那大四柱床的毯子里爬出来,溜下楼来到厨房。他得爬上一只餐椅才能够到放着玻璃杯的碗橱,但是有一个总是过于关心他的妈妈,莱姆斯很擅长这种偷偷摸摸和保持安静。他双手握着乘水的杯子,从后门的窗玻璃向外望去。银色的月光照在花园里,通向森林的路被笼罩在神秘的光芒中。如此美丽,如此神奇。然后,他看到彩色的光点在玫瑰花丛中起舞。莱姆斯好奇地将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然而它们太远了。他手伸向门把手,溜进了花园。路很好找,月光照亮了小径。影子的颜色看起来更深了,森林的边缘在黑暗中隐约可见,但莱姆斯的眼里只有那舞动的光点。当他离得更近,他发现那些光点其实是一些有着五彩翅膀的小生物,它们在花丛中嗡嗡地飞进飞出,就像是在玩一个欢乐的游戏。莱姆斯敬畏地看着它们。
      突然,就像是微风吹起,树丛中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发光的小生物停下了游戏,它们的嗡嗡声变得更加狂乱。接着,几乎是在心跳的一瞬间,它们飞过篱笆,消失在了隔壁的花园中。又一阵沙沙声,莱姆斯哆嗦起来。花园一下子变得不那么神奇了。
      然后,他听到了咆哮声。
      接着是抓挠的声音,沙沙的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现在,莱姆斯真的感到害怕了,开始用他的小脚丫带着整个人尽可能块地往回跑。然而,咆哮声就在他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力气之大令他摔到了地上,所有的空气都从他身体里挤了出去,再然后,就是疼痛。
      痛。
      痛死了。
      他尖叫了起来。
      他努力地挣扎,可那沉重的力量将他钉在地上,一双黄色的眼睛发着光,他感到晕眩又恐惧。太疼了,他几乎要失去知觉了,他要他的妈妈!他急切地想要他的妈妈,可他无法呼叫。他的声音就像是耳语,妈妈听不到怎么办?
      =====

      这些就是莱姆斯能回忆起的所有。他记不起后来几天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没有生日蛋糕,没有生日宴会,而且再也不会有了。没有玩具扫帚,他也再不会和雷吉·卡特莫尔玩了。但这是他的人生,一直是这样的人生,抱怨没有任何用处,西里斯像个离谱的傻瓜般的行为也没有任何用处。这一次,西里斯又一次鲁莽行事,先去行动,回头才考虑后果……

      *********
      夜深了。实际上,现在的时间已经并不适合称之为夜晚了。当西里斯宣称他需要醉一场,很奇怪地,莱姆斯并没有出言抗议,而是无声地将茶换成了火焰威士忌。看样子,西里斯并不是唯一一个被白天的事情所影响的人。
      莱姆斯长长地叹了口气。“这真是漫长的一天。我知道,你今天过的一定很不容易。那些傲罗,还有乌姆里奇……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够不要再想也不想就行动。你知道如果你真的踏出了那扇门,魔法部会因此编出什么样的故事吗?他们会说你企图逃跑!那会成为你有罪的证据。接着——”
      “我知道,莱姆斯,好吗?”
      “你总是这样。做事不考虑后果。”
      “也许是因为我不在乎后果。”西里斯瞪着他的朋友说。
      莱姆斯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认为。圣诞集市的事情又怎么说?”
      西里斯皱眉道:“你在说什么啊?”
      “你冒着被抓的危险,带哈利去圣诞集市。你总不会告诉我你不在乎被抓吧?”
      西里斯的眼睛闪烁着几分好笑。“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是在因为我令你更容易找到我们而生气?”
      “我只是想说那太不负责任了。”
      西里斯点点头,看起来就像是对此做出了适当的思考。“你的意思是,作为一个在逃的罪犯,我有责任表现地更理性一些?”
      “你得考虑到哈利!”
      “哦,是啊,绑架手册规则第14条。永远要保证你把人质藏得好好地。这才叫负责任。”
      “别想用挖苦转开话题。那就是你。你想要点儿什么,或者是觉得那很有趣,然后就简单地去做了。你从不肯停下来想一想。想做就做。”
      “实际上,有很多我觉得有趣的事情,我并不会去做。而且是的,那是因为我在做之前有好好考虑。你只是没发现那些事情而已。”
      莱姆斯唯一的回答就是抬高了他的左眉毛,以及将他的酒杯倒满。西里斯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主意。莱姆斯从来不善于控制酒量。
      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莱姆斯,他从不曾,从不曾有过任何乐趣。我以为和麻瓜在一起会是安全的。而且,如果不是你已经知道了那个木屋,你不会找到我们的。我们摆脱了你,不是吗,月亮脸?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找到的?如果你不知道小屋的位置……”
      “我用了飞路粉。”
      “哦。”西里斯看起来很是惊讶,“所以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那么做?”
      “我不知道那儿的壁炉是否连着飞路网。我甚至不确定是否有那么一个地方存在。”
      西里斯睁大了眼睛。“什么!你用飞路粉去一个你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地方?你不知道你是否能安全到达目的地?你再和我说一遍,究竟是谁不负责任!”
      “至少我冒的只是自己这条命的险。”莱姆斯嘟哝着,但西里斯听到了,火气立即冒了出来。
      “你那是什么意思?我难道有牺牲过别人的性命吗?哈利那时没有任何危险!”
      莱姆斯挥了挥手。“算了。”
      但西里斯可没那么容易被安抚。“不。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只是为了好玩和鲁莽就将别人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
      莱姆斯看着他,眼睛中藏着什么东西,那或许是曾经的伤痛。
      “斯内普。”他轻声地说。
      西里斯僵住了。很长的时间里,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是啊,”西里斯最终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他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我累了,我想我该去睡觉了。”他生硬地站起来,朝莱姆斯点了点头,却没有去看他的眼睛。
      “晚安,莱姆斯。”
      “晚安……”
      莱姆斯看着西里斯走上楼去,感觉很是不安。他并没有说错,不是吗?可为什么他会觉得内疚?他才是受害者。他的信任被背叛了。他的灾难被西里斯拿来利用。他的性命也受到了威胁。他的性命,还有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性命。

      =====
      极度的痛苦。疼痛刺穿了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什么也没剩下,除了疼痛。疼痛就是他的整个世界。有那么一会儿,他很奇怪他为什么要惊讶。他了解这种痛苦。他以前一直是这样的,只是这种痛苦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不像是这一次,这一次,有一些其它的,不同的感觉。
      他发出了呻-吟。
      “他要醒了。”
      “你觉得他会记得吗?”
      “我不知道。别推他,彼得。”
      两个声音交谈着,但他在等待第三个声音。少了点儿什么东西,那轻柔的双手,低声的耳语。为什么他不在这儿?
      “怎-怎么回事……?”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没事了。你会没事的,月亮脸。这次可真够受的。”
      是詹姆。他的嗓音……如释重负,还有……恼怒。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发痒。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一些事已经发生了。他想起来了……愤怒。难以置信的愤怒。想要撕裂,想要扯碎。还有那股气息,人类的气息。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光线刺眼,可他不在乎。身上每个地方都疼,可他不在乎。詹姆的脸上有一道丑陋的带着瘀伤的抓痕。
      “不!”他呻-吟道,“求求你……不!”他挣扎着要坐起来。
      “嘘,月亮脸。别动。你失血过多。庞弗雷夫人——”
      “我有没有——?”
      恐惧,无与伦比的恐惧。西里斯在哪儿?为什么西里斯不在这里?拜托,不要是西里斯。
      “你在这儿至少还得多待一个晚上。”
      “西里斯!”他哽咽地喊出这个名字。
      詹姆的脸色因为愤怒而变黑了。哦,亲爱的梅林,拜托不要!
      “他在邓布利多那儿。”
      所以他没死,是吗?没死,可是……
      “他没有-……我没有咬他?”
      “什么?不!你没咬任何人。”
      “可是,我记得……那个狼人,他很生气。有人在那儿。”
      詹姆痉挛性地点了点头。“是的。是西弗勒斯。西里斯告诉了他如何进去尖叫棚屋。”
      身下的东西在慢慢消失,他在坠落,在尖叫,堕入到一片黑暗之中。所有的疼痛变成了背景噪音,他的心碎裂成了千块。
      =====

      莱姆斯将头掩在手里。他得让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已经过了这么久,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孩子,而西里斯……还那么鲁莽。那并不意味着什么。他并没有想到。而且什么事也没发生。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西弗勒斯想要溜进尖叫棚屋,但詹姆斯在最后关头将他拉了回来。就在莱姆斯,在那个狼人有可能……之前。西里斯已经后悔了,他知道他一定非常后悔。否则,他不会那么走极端,太极端了。

      =====
      西里斯躺在浴室的瓷砖上。手腕上满是鲜血。
      =====

      他有认真地想过吗?莱姆斯不知道他会宁愿听到哪一种答案。是西里斯太鲁莽了才会差点儿杀了自己,还是正因为西里斯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才会想要去死。

      *********
      尽管柔和的银色月光落在了床单上,整个房间依旧是昏暗的。西里斯一动不动,悄无声息地站立着,望向夜幕下莱姆斯家屋后的那片田地和森林。月光看起来很是宁静,一直是这么宁静。过去,也有这样的夜晚,他凝视着黑夜。被困在他的房间里,就像是被关进笼子的动物。他是孤独的,总是那么孤独。
      星星和月亮。它们对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小男孩儿来说,曾是夜晚的伙伴。之后,他遇到了莱姆斯,月亮变成了一个敌人,一个伤害他朋友的敌人。它挂在那里,冰冷又毫无爱心。但是他们在一起,发誓绝不向它屈服。他们扭转了局面,他们找到了方法来战胜命运,将不幸变成了快乐。他们是宇宙之王。可就在一夜之间,所有事情都改变了。又一个,满月在天空中若隐若现的夜晚。尽管他并没有看到它。
      不。那一夜,他在霍格沃茨城堡的地窖深处。自那之后,他没有一天不希望当时他不在那里。希望他没有溜进斯拉格霍恩的魔药陈列室;没有被斯拉格霍恩抓住;没有在鼻涕虫俱乐部的下一次聚会上被罚做侍应生;没有将真正的鼻涕虫放到那些恼人的鼻涕虫俱乐部成员身上;没有在那之后溜达着穿过走廊,咧嘴笑着,觉得自己是无敌的;没有那么该死的,不顾后果。
      浪潮在眨眼间涌来,他突然就被包围了。
      他紧紧地闭上眼睛,以抵挡那些记忆。那个黑暗的走廊,那些抓着他的手,那大笑的声音。那剧烈的疼痛,以及其它的东西。愤怒羞耻的感觉。搏斗,挣扎,嘶喊。全部都是徒劳。血液冲击着他的耳朵。还有鼻涕精。他在嘲笑他。而卢修斯……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然而,就在那个夜晚,一切都变了。面具被撕开,两种不同的人格,他曾那么小心翼翼地分割开的人格,模糊、混合成了一团丑陋的四肢和血肉。他不能乞求。无论他们说什么,他都不会流眼泪。哦,他们有没有努力地让他……
      他没想过让任何人去死。甚至没想过让任何人接近死亡。不是吗?也许,有那么一刻,当他躺在那里无法动弹。但绝不是以那种方式。他从没想过伤害莱姆斯。他那时只想保护他。他现在仍是。可又一次,就像许久以前的那个夜晚一样,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只能无力地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不能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莱姆斯。他必须护他安全。他说了什么一点儿也不重要,因为莱姆斯已经原谅他了。他说过,他已经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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