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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095. 雨露均沾(捉虫) ...

  •   司靳议完了事从暮清宫返回倾鸿殿时已近黄昏。天色将暗未暗,殿门大开,珺姚坐在殿中,手里捏着支步摇,正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靳大步走过去,走到珺姚身边时停下脚步,站在她身后细细端详了一阵,突然笑道:“这不是母后收你为义女时送的那支簪么?你嫌繁琐,一向妥善收好的,今日怎么拿出来了?”

      当年靖贤太后收她为干女儿,特地将自己大婚时戴的一支凤凰吐珠的金步摇赐给她,其中意味不言而喻。珺姚不爱首饰,这支步摇司靳从未见她戴过,却知她一直都有细心保存,不敢损伤。

      珺姚扭头看他,同时将步摇交给一旁的侍黛,回说:“今个收拾库房,发现这支簪,所以拿出来看看。”

      她边说边站起身,笑问司靳:“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出了什么大事么?”

      “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司靳回她,“昌岭闹蝗灾,今年收成不佳,缴不上皇粮,我下旨免去他们的皇粮也就是了。”

      “如此倒不失为一个解决的办法。”珺姚赞同地点点头,而后问他,“饿了么?我命人传膳来。”

      司靳颔首:“传吧,早些用完晚膳,咱们也好早些‘休息’。”

      珺姚的脸色微微一变,却随即压下去,转而向侍黛吩咐:“你去吩咐御膳房传膳过来。”

      侍黛睇了珺姚一眼,不无担心地领命下去。

      没过多会,几十名穿戴齐整的太监抬着大小不同的七张膳桌,手捧几十个朱漆绘金龙的食盒,浩浩荡荡走进倾鸿殿来。

      珺姚和司靳携手进入内殿,几名小太监已一一接过菜品在桌面上铺陈整齐。菜肴早已有人试过毒,二人走过去,在桌边坐下,青衣侍黛忙送上银碗银筷,二人接过,这才开动。

      司靳边吃边和珺姚说着白日早朝的事,她心里有事,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司靳一时没能发现,倒是一旁伺候着的侍黛觉出不对来,心想着是和早前太后说的话有关。侍黛默叹口气,在珺姚身边俯下身去,小声道:“主子,奴婢为您布菜吧?”

      珺姚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夹到碗里的一块绿豆糕已经被她用筷子戳成了绿豆泥。

      “……”

      珺姚有些无语地把绿豆泥从碗里扒拉出去,司靳倾身过来,不无关切地问:“姚姚,你今日怎么了?可是这饭菜不合你胃口?”

      珺姚摇摇头,随即指着桌上的食物向司靳道:“我想吃那个‘蚝油仔鸡’,你给我夹个鸡腿。”

      司靳接过珺姚的碗,正要起身,青衣赶忙过来,讨好地笑:“主子,这等小事让奴才来做便是!”说着就要去接司靳手里的碗筷。

      司靳侧身躲过,没好气地瞪了青衣一眼,冷声:“不必。”

      青衣碰了一鼻子灰,正不知道为何,那头侍黛掩唇偷笑。青衣挠挠头发一脸无辜,侍黛瞥他一眼,满脸的幸灾乐祸:该!人家夫妻间的小情趣,用你在这多管闲事!

      司靳起了身,取公筷去给珺姚扒拉鸡腿,珺姚望着他,沉默了许久突然轻声道:“司靳,用过了晚膳,你就上贤妃她们那去吧!”

      夹起来的鸡腿掉进碗里,溅了司靳一身油印子。司靳抬袖抹把脸,回身不可置信地问珺姚:“你说什么?”

      珺姚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低下头,闷闷说:“她们进宫也有两个多月了,你还从不曾宠幸过她们,今日不妨……”

      “啪!”

      司靳猛地将碗摔在桌上,青衣侍黛吓得连忙跪下去。司靳谁也不看,只盯着珺姚的发顶,字字清晰:“朕没有听清,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珺姚咬着嘴唇,声音里隐约有几分哭腔带出来:“我说,求你去宠幸别的妃嫔,贤妃也好,德妃也好,或者随便哪个你看得上眼的妃子都好……”

      “你混账!”司靳一脚踢开鼓凳,勃然大怒,“卿珺姚,你竟然让我去宠幸别的女人?”他倾下身,掐着她的肩膀与她对视,一双眼通红,“是你今天吃错了药,还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没吃错药,你的耳朵也没问题,”珺姚用力挣开他,而后抬着一双同样通红的眼睛盯着他,沉声说,“我在请求你,宠幸后宫妃嫔。”

      司靳一挥手把膳桌也给掀翻了,汤汤水水的膳食摔了一地,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跪倒下去,大气也不敢出。

      司靳揪起珺姚,咬牙切齿:“给我一个这么做的理由。”

      “雨露均沾方是为君之道。后宫独宠,不是明君所为。”她冷声回答。

      “我青梅竹马的结发妻子居然‘求’我去找别的女人,这简直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司靳满面都是讥讽的笑意,“卿珺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容大度了?”

      珺姚仰头看他,沉默无言。司靳再跨上前半步,将她整个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复问:“先是逼着我选秀纳妃,现在又求我去别的宫里。以后你还想做什么?是不是还要让我和别的女人生几个孩子你才满意?”

      珺姚的眼泪唰得落下来,她哽咽着辩解:“不是的……”

      “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他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她的眼圈泛着晕红,眼泪挂在眼眶里打着转,下唇几乎被咬得毫无血色。一瞬间,他只剩下心痛和不甘。

      珺姚咬着嘴唇不肯说话,司靳转看向侍黛,冷声问她:“你说,你家主子这是为了什么?”

      “因为……”侍黛下意识脱口而出,可刚开了个头,她看一眼珺姚,又慌忙改了口,“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呵。”司靳轻哼,又回望珺姚,刻意压低了声音问她,“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要我去宠幸别的女人?”

      珺姚阖眸,睫毛轻轻颤动,许久方才深吸一口气,答他:“是。”

      “好,很好。”司靳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冷笑,“那就如皇后所愿。”

      他说罢,顺脚把滚落一旁的鼓凳再踢开几步,而后头也不回地甩下珺姚出殿去了。

      “哎,陛下!”青衣匆匆忙忙爬起来,看看兀自低着头闷闷不语的珺姚,再看看走得连人影都看不见了的司靳,默默叹了口气,留下句“这是怎么闹的”就急急追着司靳去了。

      殿内一时间沉默下来,跪了一地的宫娥太监们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残羹满地,整个白玉砖铺就的地板上狼藉一片。侍黛偷偷向众宫人打着手势,示意她们赶紧收拾地上的东西。

      宫人们会意,一个个膝行而上,默不作声地低头整理。不知过了多久,珺姚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来,声音喑哑低沉:“别收拾了,都出去吧。”

      宫人如获大赦,忙带着手里头的东西鱼贯而出。侍黛放心不下珺姚,于是起身走至她身边,柔声问:“主子,奴婢留下来陪您吧?”

      珺姚漠然摇头:“你也出去。”

      “主子……”侍黛仍不死心,可珺姚冷声打断了她的话,“我让你出去!”

      侍黛心中一颤,实在不敢再招自家主子烦心,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去。

      待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倾鸿殿,珺姚方才缓缓蹲下身,双手环着肩,将头埋在膝盖上,泪流满面。

      天色早已黑得完全,殿内烛火通明,将她的身影拉伸着映在苍白的墙面上,尤是孤单得可怕。她不敢放声大哭,只能咬着下唇低低地抽泣,在这偌大的宫殿里显得格外压抑。

      她比谁都不愿意让司靳去碰别的女人,可靖贤太后一向待她如同己出,她的话珺姚又怎能不听从?更何况朝堂后宫本是一体,司靳若长期冷落众妃嫔,势必造成她们族人的不满,届时朝政更是难以稳定。

      司靳却不知,把他往别人身边推,她有多不舍,有多痛苦。

      夜色渐沉,倾鸿殿中不知何时竟多出一条人影来。那人靠在殿中石柱上,望着抱膝痛哭的珺姚良久,突然长叹了口,开口:“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吗?”

      珺姚一愣,猛地抬起头来,带着一脸眼泪傻乎乎地看向他,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他缓步走来,小心翼翼地将珺姚揽进怀里,不住地叹气:“我的妻子在这里,你要叫我到哪里去呢?”

      “可是,可是……”她讷讷地说不出一句整话来。他伸出一只手,干脆果断地掩住了她的嘴,轻道:“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雨露均沾’、谈什么‘为君之道’了。如果非要牺牲我心爱之人才能成为一个明君,那我宁可留千古骂名。”

      珺姚望着他,随后一口咬在他掌心,泪如雨下。

      他将她揽紧几分,又说:“好姚姚,别再把我往别人那推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一个你就足矣。”

      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可你却不能不要你的江山社稷呵。

      她将头埋进他怀里,心内仓惶。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捉虫!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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