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皇后总干政》尺白笺

80、080. 求药

　　云流云清出来时面色很不好看，公伯羽心说不妙，忙问：“真人不肯搭救吗？”

　　云清看看公伯羽，再看看瞪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直看他们的珺姚，为难地笑了笑，道：“师尊给了我们可解玉岩府瘟疫的药。”

　　公伯羽不解：“那你们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云流走去珺姚身边，从小瓷瓶里倒出药喂她，笑容有些尴尬：“有什么话先吃了药再说吧。”

　　珺姚一口叼了药丸，就着云清拿来的水把药咽下去，而后盯着云流云清，追问道：“师尊说了什么？”

　　云清笑了笑，回她：“没什么，真人让你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云清，你跟了师尊这么多年，何时见他说过这种话？”珺姚呵笑几声，复道，“你从来就不会撒谎，说实话吧，师尊到底说了什么？”

　　云清不敢看她，低着头轻声道：“真人说……尔已非清暇人，更非墨琛徒。从此生死无尤，福祸自担。墨琛与尔，永世不再相见。”

　　一句话说完，便看见珺姚蓦地一愣，幽深的双眸中顿时盈满了泪。云流看着着急，忙推开云清，向着珺姚哄道：“真人他只是一时气愤，才会说这样的话。姚姚别在意，以后会好的！”

　　“不是气愤……”她哑声地说，边说边流下两行泪来。

　　“什么？”云流不曾听清她的话，疑惑着又问了一句。珺姚吸了吸鼻子，重复道：“师尊不是因为气愤才说这话的。”

　　云流张了张嘴，想着反驳她，可又着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做罢。

　　珺姚愣生生的，一时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才好。她自出生始就跟在墨琛身边，得他悉心教养长大。墨琛在她心里，向来如兄如父，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墨琛会当真不要她。哪怕是忤逆师意被逐出师门那回，她也只当墨琛是一时生气，从没当成过一回事。

　　可这回，她却知道，墨琛是真的不要她了。

　　珺姚抹掉眼泪，挣扎着起身，又突然重重跪下，冲着观门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哑着嗓音道：“请替珺姚转告真人，珺姚多谢他施药救命之恩，此恩终生难报。珺姚与真人，从此再无瓜葛。”

　　“姚姚你疯了！”云流抓着珺姚的胳膊，声音不满极了，“真人闹脾气，你也跟着闹脾气吗？”

　　“我没闹脾气！”珺姚驳他。

　　云流顿时冷笑：“没闹脾气，那你告诉我，你的命是真人救的，你的名字是真人取的，你的一身本事是真人教的，你要如何同他再无瓜葛？”

　　珺姚怔了怔，尖牙利嘴地反问他：“依你的意思，我是该更名换姓、再不用他教的本事，还是该干脆把命还给他？对，算上这一回，他统共救了我三次，我是不是得死上三次才能偿还？”

　　云流傻了：“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珺姚说着又流下一串泪来，“是他先不要我的……”

　　云流一贯性子急，又不会说话，如今看见珺姚这模样，他更是有如百爪挠心般，慌得不知所措。

　　云清上前来，没好气地夺过他手里的瓷瓶，再把他拨到一边，柔声哄着珺姚：“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别再为这事伤心了。这是治瘟疫的药，”他边说边把瓷瓶递过去，又从袖里取出张方子，也一同递过去，“这是药方，你拿着救人去吧。别和真人赌气，以后有事，还回清暇来，知道么？”

　　云清的话，珺姚多少会听一些，当即就接了药和方子，抽抽搭搭地回他：“知道了。”

　　云清扶起她。药效发作得没那么快，她的身子还是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来。公伯羽走来，把珺姚从云清手里接过来，低声道：“玉岩府的百姓还等着你回去救命。”

　　珺姚点头，向着云清道：“我的马丢了，你去观里牵一匹马给我吧！”

　　云清闻言，扭头就要回观，公伯羽拦了他，冷道：“逞什么能，你这身子，骑马无非是耽误工夫罢了！”

　　珺姚反驳不了他，于是顺势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吩咐他：“蹲下，背我。”

　　公伯羽依言蹲下身背起她，二人辞别了云流云清，匆匆下山。

　　直到看不见二人的身影了，云流云清才转身准备回观。夜色已深，模模糊糊看不清路，却隐约望见有人靠在门框上。云流没心思理会，云清上前几步，试探性地问了声：“清晏？”

　　“是我。”那人回答。

　　云清走过去，近了才看清她的模样。眼前的女孩穿着身深色亵衣，光着脚站在门边，目光远远追着珺姚两个而去。云清有些奇怪，问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出来？”

　　“我听见这外头有声音。”她答了一句，又问，“那个女子是何人？”

　　云清默了默，回她：“你的师姐。”

　　“师姐？”她讶异，“卿珺姚？”

　　云清点头，少女的目光顿时黯淡下去：更深夜重，竟不曾看清她的模样……

　　这头公伯羽和珺姚下了山，来不及休息，又一路急向玉岩府回返。

　　墨琛给的药在中途起了作用，珺姚原本发着高烧，这会也退了烧，整个人顿时又活蹦乱跳起来。于是到了邻近的村镇她便买了马，两个人各乘一骑急回。

　　到底是大病了一场，身上还没多少力气，珺姚又贪快，马骑得晃晃悠悠的，看得公伯羽一阵心慌：“你若是不能骑马就别逞强！”

　　珺姚白他一眼，很是不屑：“我学会骑马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

　　公伯羽轻哼：“大言不惭。”

　　“你管我惭不惭！”珺姚傲气满满，“若有胆量，咱们来赛赛马！”

　　公伯羽耸肩，扭头不愿再理她。

　　正午时候进了玉岩府境，两个人直奔府衙。刘传林用过午膳正要出衙，珺姚迎面碰上他，忙跳下马，把马缰随手一扔，转问刘传林：“刘知府这是往哪去？”

　　刘传林这才注意到她，忙屈身拜了一拜，回道：“下官正要去北城查看。不知两位归来，未曾迎接，还请恕罪！”

　　“先别去了。”珺姚边说边往府衙里走，“吩咐御医们都回府衙来，本相拿到治病的方子了。”

　　刘传林登时大喜：“帝师大人果乃济世的神人，是当……”

　　珺姚脸上的笑意立即消失不见，刘传林并未留意道，仍继续拍着马屁：“……得帝师相助，实乃我玉岩府百姓之福……”

　　“刘知府，”公伯羽打断他的话，一边觑着珺姚的脸色，一边道，“快些去传御医们回来吧。”

　　一向不爱搭理他们的公伯羽，难得主动说了话，刘传林顿时察觉出不对劲来了。他忙顺着公伯羽的视线看向珺姚，看见她面色不霁。刘传林猜测着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又不敢问，只好尴尬地笑道：“是是是，下官这就遣人去请诸位御医回来。”说罢，他忙小跑出了府衙。

　　珺姚边走边扭头，看着公伯羽笑道：“你不用太敏感，不就是被逐出师门吗，这点事还打不倒我。”

　　打不倒么？

　　公伯羽睇着她，心中叹息：能让卿珺姚当着众人的面流泪的，能是什么小事？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给珺姚补刀的事他爱干，可往人伤口上撒盐的事他干不出来。

　　两个人进了府衙议事厅没多久，刘传林带着众御医一起回来。珺姚早已等得不耐烦，这会看见人了，也顾不上受礼，只走过去“啪”地把剩余的药丸和药方一起拍到桌子上，吩咐道：“现成的药先喂给重病人吃，然后再照这个方子去抓药制药，多多益善，不可耽误！”

　　御医们哪里敢违背她，忙拿了方子又退出去。珺姚转头要向刘传林等人交待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外头又来了个衙役，向着珺姚道：“禀卿相，外头有一人求见。”

　　“何人？”

　　衙役道：“是个青年男子，自称辛未。”

　　辛未？

　　珺姚眉心一跳，忙吩咐：“传他进来。”

　　话音刚落，便见辛未从门外跃进来，直跃到珺姚面前，单膝跪下道：“禀主子，司天监正李成章病危了！”

　　珺姚大惊：“我不过离京一月，他怎么突然就病危了？”

　　辛未答：“据说是旧疾复发，已回天无力。他只求在临终前再见主子一面，有事相托。”

　　珺姚沉默了许久，才下定主意：“玉岩府的事即将了了，我后日即启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