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皇后总干政》尺白笺

79、079. 以身犯险

　　石虎这一去就去了整整三天，第四天傍晚，一脸倦容的石虎回到了玉岩府。

　　没敢耽搁，石虎一入玉岩府就急着去找珺姚。那会珺姚正和公伯羽、刘传林等人一同在北城巡查。石虎赶过去，见到珺姚的第一反应，就是跪下磕个响头：“属下没用！”

　　于是珺姚就知道了结果。

　　“师尊怎么说？”

　　石虎不敢瞒她，一五一十地把墨琛的话学给她听：“贫道乃方外之人，不管方内之事。”

　　珺姚愣了愣，突然大骂：“去他的方外之人，这些年他管俗事管得少吗？怎么就不能帮帮我了？”

　　“许正因为是你，他才不帮。”公伯羽适时地给她补了一刀，“他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

　　珺姚咬咬嘴唇，许久才似下定了主意般冷笑：“那好，我就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连我的死活都不管了！”

　　一句话说得公伯羽有些担心，毕竟了解珺姚那不要命的性子，他忙问：“你想做什么？”

　　“逼他出手。”珺姚说得咬牙切齿，“给我一碗水。”

　　石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下意识就要遵命去打水。公伯羽往他跟前一拦，寒着声吩咐：“不许去！”

　　“公伯羽！”珺姚急了，“你拦他做什么？”

　　公伯羽回身，神色很是严肃：“这和闯敌营跳悬崖都不一样，我不能看着你拿命去赌。”

　　“我不会输的。”

　　“万一呢？”

　　珺姚顿了顿，肯定地答他：“不会有万一。”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珺姚扬起下巴，目色坚定而倨傲：“就凭他……”她停了会，继续道，“就凭他是我的师尊！”

　　公伯羽看着她，蹙眉：“你原本不是要说这个。就凭他什么？”

　　“没你的事！”珺姚冷眼扫去，而后转向石虎，语气不善：“本相要的水呢？”

　　这回公伯羽没再阻拦，石虎连忙去打了一碗干净的水过来：“卿相，您的水。”

　　珺姚并不伸手接水，又吩咐道：“你去找具刚死没多会的尸体，取一些血来混进水里。”

　　摸不着头脑的石虎依言去了，刘传林挠挠头发，十分不解：“下官愚钝，请问卿相这是做甚？”

　　珺姚言简意赅：“找死！”

　　刘传林“咚”一声跪下了：“下官该死，下官不问了，卿相恕罪！”

　　珺姚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我说我找死，刘知府太过敏感了。”

　　刘传林战战兢兢起了身，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再问下去。石虎回得快，没一会就端着血水返过来。

　　这回珺姚伸手接了水，仰脖就要喝。石虎和刘传林两个搞不清状况的人看这样子都急了，忙拽人的拽人、抢碗的抢碗，硬是又把珺姚拦了下来。

　　“我的卿相哟，您若是渴了，衙下有的是水！这碗水里有尸血，喝了必被传染上瘟疫呀！”

　　刘传林边抹着汗边劝——谁不知道这位是当今皇上的命根子，若让她在自己的辖区染了病，他这知府怕也就当到头了！

　　“不传染本相喝它干嘛！”珺姚满不在乎地抢回水，避着二人咕咚咚喝了下去，这才道，“本相要亲自去趟清暇山，子龙护送。这里的事，就暂且交给你们了！”

　　被吓懵的二人愣生生点头，还要问上几句，珺姚抬头阻了他们，淡道：“有话待本相回来再说吧！”

　　说罢扭头就走。

　　公伯羽很是无奈，最终也只得默默跟上珺姚，两个人一前一后冲着隔离区外走去。

　　瘟疫发作得极快，珺姚骑着快马，刚出了玉岩府的境内，就觉浑身都开始使不上劲来。

　　夹着马腹的双腿打着哆嗦，细密的汗珠不断从她的额头渗出来。没过一会，她便连脸色也变得苍白了。

　　公伯羽一边骑着马，一边偏过头来看她，不冷不热的声音里沁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心：“你怎么样了？”

　　珺姚一把将滴到眼睛上的汗珠抹了，回他：“死不了！”

　　“最好如此。”公伯羽便又扭回头去，“我若是带一具尸体上清暇山，真人不一定救得了。”

　　珺姚气笑了：“我说公伯子龙，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公伯羽果断摇头：“我盼过了，你不听。”

　　珺姚磨了磨牙，正要骂他几句，突然腹中一痛，如同刀绞般，直疼得她从马背上滚了下去。

　　得到自由的马一溜小跑绝尘而去，留下捂着肚子痛得直打滚的珺姚，望着那马远去的背影无言以对。

　　“……”

　　同样无言以对的公伯羽折返回来，认命地下了地，俯身把珺姚一抱——

　　额头上顿时挨了珺姚一个巴掌：“你做什么？我就知道你个兔崽子对我心怀不轨好久了！”

　　公伯羽没好气地把她往马背上一扔，狠狠翻了个白眼：“骑马不行，骂人倒有力气！天底下除了紫鸾城里的皇帝佬，谁还那么不开眼？”

　　珺姚哼哼唧唧在马背上坐好，不服气地回他：“不开眼的人多了去了……嘶，疼！”

　　公伯羽翻身上马：“以身犯险，该你疼的。”

　　虽这么说，他却仍是默默加快了速度，冲着清暇山一路狂奔而去。

　　到时已是第二日夜间，月明星疏，清暇山静得只能听见蝉虫偶尔一句歌声。

　　珺姚身上的瘟疫发作得厉害，导致她途中昏厥了数次，已然筋疲力尽。

　　清暇山车马上不去，公伯羽在山脚下勒了马，自个先跳下地，而后才去扶珺姚。好在这会她清醒了一些，只是仍旧面色惨白浑身无力。

　　公伯羽伸手要抱她，珺姚推了他一把，吩咐：“扶我上去。”

　　他便有些担忧：“你还能走？”

　　“能不能走都得走。”珺姚说着，停下顺了顺气，才又接道，“装可怜总要装全套才行。”

　　公伯羽依言扶着她往山上走，暗中却在腹诽：你现在的模样，不用装也已经够可怜了。

　　一路上了清暇山顶，至九天观外。观门紧闭，公伯羽把珺姚放在一处，上前去敲门。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里头才隐约听见有人应答的声音。公伯羽猜测着是云流云清，忙又扣了扣门扉。

　　里头的响动听了听，不一会便听人问：“深更半夜，谁人上门叨扰？”

　　这是云清的声音，公伯羽扬了声，回道：“在下公伯羽，求见墨琛真人。”

　　“公伯羽？”里头的声音很是惊诧，没一会，人声渐近，大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云流云清从门后探出头来。

　　因被公伯羽挡着，两个人并未看到蹲在后头的珺姚。他们望向公伯羽，甚是疑惑：“这么晚了，你这是从哪来？求见真人所为何事？”

　　公伯羽作了个揖，回他们：“我从玉岩府来，来请真人……”

　　“如果是请真人施药的事，就不用再说了。”云流打断他，“真人说了不管，指定就是不管的！”

　　公伯羽顿了顿，复问：“若是珺姚染了瘟疫，真人也不救吗？”

　　他边说边让开几步，让云流云清两个看他身后的珺姚。两个人一看，顿时急了，忙跑去珺姚身边，关切地问：“姚姚当真染上瘟疫了吗？”

　　珺姚的发都被汗湿透了，一缕一缕贴在脸上。她抬头，眼神十分楚楚可怜：“云流云清，救救我……”

　　云流云清显然是傻了，待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两个人拔腿就往观里跑：“姚姚等着，我们这就求真人去！”

　　两个人这一跑，直接跑进了墨琛的院里。那会墨琛正在房中打坐，云流云清到底不敢闯进屋，便在房外请示：“真人，童子求见。”

　　墨琛把一段口诀念完，停下动作，也不看屋外，只道：“进。”

　　云清依言推开门，两个人进门，各自往墨琛面前跪下。房中不曾点灯，因有月华明亮，倒也能看个清晰。二人冲着墨琛行了个大礼，这才直入主题：“真人，珺姚染了瘟疫，现正在观外求救。请真人赐药，救救珺姚吧！”

　　墨琛交叠在膝上的手微不可查地轻颤，随后便听他冷道：“她已非贫道弟子，生死皆与贫道无尤。”

　　云流急了，忙道：“求真人念在姚姚是您一手养大的情分上，救她一回吧！”

　　“她此来，无非还是为了玉岩府之事。”墨琛道，“贫道说了不管此事，又岂能出尔反尔？”

　　“既是为了玉岩府的百姓，就更该相救啊！”云清急道，“真人向来心怀苍生，如今又怎能见死不救呢？”

　　墨琛停了许久，才说：“玉岩府瘟疫乃是天意，贫道怎可逆天而行？”

　　“难道真人当真忍心看着姚姚病死吗？”云流慌不择言，“童子不信真人对姚姚半分情意全无了！”

　　墨琛的手猝然握成了拳，又快速松开。良久，他轻叹：“罢，贫道便再救她这一回。”

　　他边说边取出个瓷瓶递过去，云流忙接过瓷瓶，两个人又行一礼，正要起身出去，却又听见墨琛吩咐：“你二人且慢，贫道尚有话需你等通传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