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皇后总干政》尺白笺

70、070. 选秀？

　　太后的话似一记重锤，打在珺姚心里，久不能平静。太后列了无数条司靳不得不充盈后宫的理由，每一条都毫无可以反驳之处，直击得珺姚溃不成军，无可拒绝。

　　辞别了太后，珺姚晕晕乎乎走出寿宁宫。脑子里混乱一片。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觉得有蜜蜂在脑中嗡嗡直叫，叫得她心烦意乱。

　　回到栎龙宫的珺姚很郁卒，连着摔了紫宸殿里三套琉璃盏——素皎殿里的都是自家家当，她舍不得。

　　摔完了琉璃盏还不解气的珺姚端着笔墨上了房梁，顺手在司靳寝殿白花花的顶格上写满了一百种字体的“司靳混蛋”。

　　侍黛领着一群宫人守在下头，一边防着珺姚气糊涂摔下来，一边苦口婆心地劝：“主子你快下来吧！有什么话咱等皇上回来再说成不成？”

　　珺姚不理会她，抓着大毛笔龙飞凤舞地写着字，像是把司靳寝宫的顶格当成了上好的宣纸一般，笔画唰唰作响，墨点子甩了底下人一头一脸。

　　侍黛直劝到口干舌燥，珺姚仍是不为所动。侍黛没法子，只好交待了手下人在这看着，自己一溜小跑上暮清宫找司靳告状去了。

　　到暮清宫时司靳正在同董老太傅商量恩科取仕的事，宫门敞开着，青衣执着柄红木拂尘守在外头。侍黛站在门外往里张望了几眼，青衣挪过来，向她笑道：“这不是侍黛姐姐吗？您不在姚主子身边伺候着，怎么上暮清宫来了？”

　　侍黛睇着他，满脸写着“废话”二字：“主子那头我若伺候得上，何苦到这来寻皇上？”

　　青衣被她拿话噎了也不恼，到底知道自家这个小主子的脾性，青衣顺嘴打听了句：“这刚下朝没多会，谁又惹咱姚主子不高兴了？”

　　“哪个晓得呢！”侍黛一边留意着暮清宫里的动静，一边答他，“主子从太后那回来就闹了脾气，紫宸殿里的好东西都快让她摔完了，只差没把寝殿拆了。”

　　青衣挠挠头，很是不解：“照理说不应该啊，太后娘娘不是最宠咱姚主子的吗？”

　　“看着可不像是受了太后的气，”侍黛摇头，猜测着说，“我估摸着还得是咱陛下惹了她了！”

　　两个人这头说话的动静有些大，司靳耳力又好，难免听到一些。他们言语中提及珺姚，司靳听着便有些急切，于是频频向那头看去，正事也没心思再谈了。

　　老太傅还在喋喋不休，司靳心里不耐烦，逮着他说话间一个空当，忙打断他：“朕想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董太傅回头拟个折子上来，朕再细看。”

　　被打断话的老人家有些不满，可又不敢说些什么，只好顺着他请了退安，自己出了暮清宫去。

　　还不待他走远，司靳就急着从龙椅上下来，快步走到门口，抓着侍黛张口就问：“姚姚出什么事了？”

　　侍黛被他抓得有些懵，定了定神才道：“主子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如今正在宫里发着脾气。奴婢们劝了好一会也劝不住，陛下看看去吧！”

　　“发脾气？”司靳蹙眉，“谁招她了？明知她大病未愈，哪个敢惹她？”

　　您家亲娘敢！

　　侍黛心中默默说了句，嘴上却小心翼翼斟酌者说：“主子是从太后宫里出来才不对劲的，可是生的，却好像是陛下的气。”

　　“生朕的气？”这回轮到司靳懵了，“朕哪里招她了？”

　　“奴婢不知。”侍黛摇头再摇头，“陛下自己看去吧！”

　　摸不着头脑的皇帝陛下皱皱眉头，只好又大步往栎龙宫赶。

　　寝宫外殿一个人都不见，司靳愈发奇怪，忙步子不停地进了内殿。紫宸殿里头没见到珺姚，倒看见一群下人仰着脖子往上看。心里疑惑的司靳随着抬头，于是看见他家好珺姚正一手端着青石砚台，一手叉着腰，嘴里头叼着枝毛笔，心满意足地欣赏顶格上横七竖八的大字。

　　珺姚一闹性子就爱把字写得一塌糊涂，司靳仔细认了半天才认出来她写了些什么，顿时哭笑不得。

　　珺姚在房梁上坐地很安稳，司靳挥退了众人，只留了青衣侍黛两个在殿里，而后才仰着脑袋唤珺姚：“好姚姚，快下来。”

　　珺姚低头看他一眼，傲慢地哼了声，重新把头扭到了一边。司靳倍觉无辜地摸摸鼻子，再唤她：“好姚姚，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将手中砚台放在横梁上，依旧不理会他的珺姚往怀里掏了掏，掏出卷明黄圣旨往下一甩，冲着青衣道：“让你主子盖上玉玺，立刻颁布下去。”

　　司靳抢着把圣旨接过来，展开一看，上头端端正正写着他要选秀的消息。司靳的脸色顿时一黑，百思不得其解：“好姚姚，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这圣旨上的内容？”

　　“白纸，啊呸，黄纸黑字写着，有什么好解释的！”珺姚总算大发慈悲赏了他一句话，“皇帝陛下真看不懂也没关系，盖上大印发出去就是了。”

　　“发什么发！”司靳把脸一板，“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选秀了？你莫名其妙替我拟了圣旨，莫名其妙冲我发脾气，简直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珺姚一激动，顺脚把横梁上摆的砚台踹了出去，墨汁洒了司靳一脸。她看着脸色漆黑的司靳愣了一愣，而后气道：“你不说，自然有人会替你说！”

　　一旁围观的青衣侍黛战战兢兢冲上来替司靳擦脸，司靳一把挥开他们，指着珺姚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有话你给朕下来说！”

　　珺姚把头一撇，冷哼：“有种你上来！”

　　“上去就上去！”司靳气冲冲一个跃步上了房，一伸手提溜了珺姚，重又飞身下地，“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珺姚咬咬牙，回他，“皇帝陛下年纪大了，该是时候充盈后宫，为皇室传宗接代了！就这么简单，您还想让我解释什么？”

　　司靳的眉头越皱越紧：“选秀这样的事，什么时候要你插手了？”

　　“皇帝陛下别忘了，您早上才刚刚封了‘臣’为左相，”珺姚盯着他，每个字音都咬得极重，“皇帝陛下的婚姻，乃是南卿一大要事，‘臣’身为左相，理应为陛下排忧解难。”

　　司靳怒了：“什么皇帝陛下，什么臣？少阴阳怪气地同朕说话！排忧解难？你少整这些幺蛾子就是为朕排忧解难了！”

　　两个人之间的硝烟味实在是浓，青衣与侍黛哪里见他们闹成过这模样？一时间二人都胆战心惊起来，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就在二人以为珺姚和司靳会大吵一架的时候，却突然听见珺姚低低的抽泣声响起。

　　司靳雄赳赳气昂昂的声音顿时就蔫了下来：“你怎么……怎么哭了？好姚姚，我错了还不成吗？你快别哭了！”

　　青衣侍黛：陛下您的骨气呢？

　　许是意识到在下人面前这样轻易服软实在有失颜面，皇帝陛下一转身，颐气指使地吩咐：“你们出去。”

　　憋着笑的青衣和侍黛告了退，急急忙忙退出殿去，还没走远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珺姚还在哭，皇帝陛下一时也顾不得去挽回自己在下人跟前失掉的面子，慌慌张张地先去把珺姚抱了，小声哄她：“你别哭了。出了什么事快和我说，咱们一起解决，你别自己憋心里。”

　　“没什么好说的，”珺姚一边抽噎一边说，“你把圣旨颁布下去就是了，其他的你什么也做不了。”

　　“是不是母后同你说什么了？”回忆起侍黛之前说过的话，司靳算是明白过来了，“选秀的事是她提的？”

　　珺姚伏进他怀里，小声说：“你管是不是她提的呢，总之这回你逃不过去就是了。”

　　“谁说逃不过去？”司靳握着她的肩头将她推开小半步，一手撑着她，一手替她拭了拭泪，安抚道，“你别急，我这就找母后说去！”

　　他说着就要往殿外走，珺姚忙揪住他的衣服，急问：“你找她说什么？”

　　司靳回道：“我要告诉母后，什么选秀，什么立妃，我通通不要！今生今世，我都只要你一个。”

　　“你别傻了。”珺姚低笑，“这件事，就算母后不提，你早晚也躲不过的。”

　　“谁说我躲不过？”司靳扭头，唇紧紧抿作一条线。

　　珺姚抬着袖子抹了把泪，低笑：“谁叫你是皇帝，广征后宫、开枝散叶，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事。母后不说，朝臣也会说，就算朝臣不说，你自己也一样心知肚明。”

　　司靳一愣，怔怔道：“可朕心中，只有珺姚一人。”

　　“我知道。”她答地极快，“可谁叫你是皇帝。”

　　司靳的身子一颤，再无话可说。

　　珺姚把他手中揉成一团的明黄圣旨扯下来，整整齐齐地叠好再交还他手中，留下一句：“回头盖好玉玺，快些颁布出去吧，别再耽搁了。”便擦过他的肩，匆匆走出殿去，空余一室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