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49. 失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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珺姚这一昏，便昏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近子时方才转醒。
房中很是安静，侍黛立在开了半扇的门边上，不知往外看些什么。珺姚自己下了床，走去桌边倒了杯温茶饮了。置杯的时候动作稍有些重，一声轻响倒让侍黛唬了跳，她忙将门带上，转头来看，喜道：“主子，您可算是醒了！”
珺姚略尴尬地笑了笑，言道：“原不想惊着你的。这外头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入神？”
“瞧主子说的，这外头还能有什么？”侍黛面色竟兀地染上一抹绯红，她急急驳了，边说着话，边走去从床边立着的雕折枝花衣架上取下她的白狐裘风衣来，疾步去替她披上，口中叮咛道，“大夫说您心神过焦、又兼受了寒气，适才昏厥这许久，若再像这般随性，只怕要坏了身子！”
珺姚瞥她眼，微翘着嘴角笑了声，而后拢了拢衣襟，道：“我省的了。多大的人，没来的要你｜操这个心！”
侍黛啐了口，赌气道：“若主子果真能晓得照料自个的身子，不再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担心，奴婢呀，明个就上庙里烧几柱高香谢菩萨去！”
“你可省些心吧！我是玄门弟子，自小归在三清座下，你拜菩萨可不顶用，还白瞎了香火钱！”珺姚拿她打了个趣，再吩咐道，“少贫嘴了，可是子龙在外头？让他进来说话吧。”
“看奴婢这记性！”侍黛好似突然想起来般，忙拿手敲敲脑袋，面色懊恼着，急走去开门，复言道，“主子怎晓得是公伯将军？他来时大夫刚离开，主子还睡着，因有事要报，已候了一个多时辰呢！”
珺姚换了个坐姿，只拿手撑着下巴，声音闷闷地释道：“我觉出屋外有人气儿，想着便该是那小子来禀事了。”说罢，停了半瞬，又笑道，“不教他到屋里等，该你如今心疼的。”
“主子的卧房，没有允许，他哪敢随便进来的！”侍黛急着反驳了声，说完才反应过来珺姚话里的意思，慌忙啐了口，气道，“主子胡说，冻的是他，奴婢心疼个什么劲？”
珺姚面上笑意愈甚，只道：“好好好，你便当你主子是胡说罢！”
说话间，公伯羽已得了侍黛的呼唤入门来，珺姚略略看去，他身上穿的仍是早前在宫里时的那件衣服，袖口还染着血渍，想是出了宫并不曾顾上梳洗便直接往她院里来了。许在外候地久了，他进来时带着通身的寒气，发梢眉睫都结了冰碴，教这屋中的炉火一熏，冰碴就化了水珠顺着他的脸颊直滑下来。
珺姚愣了愣，招手道：“说你是块木头你还总不承认！这大冷的天，外头那北风吹得你可还凉快？”
公伯羽随着她的动作走去，在她身边坐下，侍黛颇有眼力见儿地将暖炉搬到二人边上。珺姚轻咳了两声，吩咐道：“侍黛，你去厨下吩咐声，让他们煮些去寒气的茶送来。咱府里穷，可没闲钱给这木头看大夫使！”
穷？
公伯羽冷扫了眼几步外梳妆台上她随意扔着的妆奁，几颗鸡蛋大小价值连城的明珠被甩在台面上，半点都不担心有贼惦记。
他将视线移回珺姚脸上，暗自腹诽：这南卿北牧两个国库里的宝贝，不说全部，至少也有大半搬来了元帅府。连你都敢哭穷，这天底下哪还能寻着富人？
侍黛领了命便忙不迭出屋去了，珺姚顺着公伯羽方才的视线看去，望见梳妆台上的东西，眨着眼想了想，走过去从妆奁里挑出几支簪花连带着一颗明珠，随手扔进公伯羽怀里。他下意识接过，待看清后，一挑眉，惑道：“做什么？”
珺姚坐回去，淡道：“我不爱戴这些个花啊、蝴蝶的，放着也是放着，送你了。”
公伯羽顿了顿，颇为无奈地举起其中一支桃花簪，问她：“你是觉得我爱戴这些么？”
“……”
珺姚一时间竟觉得无言以对。
停了好一会，她方拿手猛一拍前额，痛心疾首：“木头，烂木头！你不戴，不兴拿着送人么？这般蠢钝，难怪你如今十八岁了，连个媳妇都还没娶上！”
将一贯爱拿腔拿调装老成的珺姚气得这副模样，公伯羽暗觉好笑，却仍是将东西推回去，正色道：“公伯形单影只，无可送之人，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哪那么多推脱的话？你方才不还在心里偷偷骂我来着么？”珺姚拿上那堆首饰，直越着圆桌揪着公伯羽的衣襟，一股脑扔了进去，再向着房门的方向眨了眨眼，意有所指道，“你说无人可送，我倒觉得有呢！”
公伯羽因着她的暗示而微蹙了眉头，他多少明白过来些珺姚的意思，可到底不确切，也不便说，只好缄口不言。
珺姚收回身，理理衣服安然坐回，转了话题道：“闲的暂且不论了，说正事吧。”
公伯羽神色顿时一正，道：“宫里的事，大体都顺着你的安排在走，不曾有太大的纰漏。为卿司靳诊脉的太医是我们的人，替他下了个‘伤及龙根、不得行房’的结论，老狐狸那头并没有多作怀疑。”说罢，公伯羽不禁莞尔，道，“那伤口再往下一两寸，只怕日后就真的再行不了房了。想出这么一招去防薛荷莺那女人，你倒真舍得！”
珺姚正执杯饮茶，闻言面色有一瞬间的僵滞，随即眸中便换上笑意，她将杯自唇边移开，淡道：“我卿珺姚的男人，借那女人作作戏便顶了天了，若还想得寸进尺，我不如真废了他，图个干净！”
公伯羽一口茶喝到一半，教她的话惊地呛了水，猛咳了几声，方道：“你这……你这女人，倒着实狠心！”
珺姚睇着他似笑非笑：“子龙，你可听过‘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珺姚虽不是妇人，但向来心眼儿不大，我的东西，除非我自己送出手，否则可容不得别人惦记。”
那你还千般小心、万般挂念，只恐手下人不当心，真将他伤得狠了？
公伯羽心中默念了句，却不曾说出口。她既爱将自己塑造出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形象，便也随她。
二人俱都沉默了阵，外头侍黛敲了敲门，问道：“主子，奴婢可以进来吗？”
珺姚瞥了公伯羽眼，扬声道：“进来。”
门随即被推开，侍黛手中托着个大大的梨花木托盘进来，公伯羽看着艰难，忙起身去帮了把，侍黛的脸色霎时便有几分红，好在公伯羽粗心，也未曾注意这个。将东西放到桌上，侍黛先忙着将一碗药汁端去珺姚面前，嘱她：“主子，您的药，快趁热喝了！”
珺姚把药接了，侍黛才从端来的陶罐中舀出碗汤给公伯羽，道：“公伯将军，这是姜汤，祛寒的。后厨的都歇息了，奴婢没叫他们，这汤是我煮的，您尝尝。”
珺姚捧着碗喝药，余光瞥着侍黛满面期许的模样，心中暗笑。公伯羽倒似没注意到侍黛的神情，只依着她将那碗汤接来，而后不冷不热地言了句谢便罢。珺姚一口把药喝干，急将碗放下，又连饮了三杯茶才把那苦味儿压下去。
眼见对面的公伯羽喝过姜汤，将空碗递还给了侍黛，珺姚才又问了句：“你可看清今日刺杀之时，除了韩林将军，还有哪些人是往薛良才跟前去的？”
公伯羽点头，从袖中取出本掌心大小的折子递给她，道：“我都记下了，名单与之前七十二卫查到的，并无大的出入。”他说着，面色变了变，犹豫道，“只有一个……”
折子上的字迹有些混乱，想是匆忙之下写的。珺姚粗粗扫了眼，目光停在其中一个名字上：“沈疾？”
她扫北时副将之一的沈疾竟是薛良才的人？
“是，沈疾。”公伯羽重复了句，而后道，“我担心有误，出了宫便立即派七十二卫去查。你醒来前不久消息刚传回我手，沈疾果然与薛良才有瓜葛。”
“他藏地倒是够深。”珺姚冷笑着将折子合上，望向公伯羽，淡道，“子龙，你的办事能力……退步了不成？”
公伯羽的眸中现着几分阴郁：“我失职了。”
“主子……”原在一旁收拾东西的侍黛急了，只恐向来阴晴不定的珺姚会因此恼怒于他，忙便要劝。珺姚睨她眼，抬手阻了她的话头，复向公伯羽笑道：“子龙莫慌，这本属意外，我未曾有怪责于你的意思。何况我早已说过，你于我而言并非下人，既不是下人，自无失职一说。”
他一怔，低下头来，也不知心中想了些什么，良久方闷闷应了声：“嗯。”
珺姚沉吟思索一番，再同他吩咐道：“沈疾既是薛良才的人，那咱们军里许多事想必是瞒不过老狐狸的。原有的计划须得改，唔……那令牌还在你手上吗？”
公伯羽颔首，珺姚复道：“这令牌你仍交去司靳手上，然后寻个机会去找韩林，让他再多去薛良才那卖卖乖。”言毕，她冷笑，道，“原想着兵不血刃是最好的，如今看来，和薛家老头这一仗，倒是不打不行了。”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049. 失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