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皇后总干政》尺白笺

34、034. 直入皇城（捉虫）

　　北牧皇城被攻破，已是晏昊七年的季春，他们入邯都那一日，满城的桃花开遍，如同艳色红霞，美不胜收。

　　宫中早没多少守卫，可以出逃的线路也教南卿军一一堵了，珺姚高坐马上，冷眼看着寥寥可数的北牧士兵顽抗。有手下将抓捕到的的俘虏押到她面前，她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些人中多的是北牧帝的妃嫔子女，这群曾高傲不可一世的人，如今伏跪在她马下，苦苦哀求。

　　珺姚歪着脑袋，神色淡淡地睇着那些人，她们都曾经视世人为蝼蚁，而此时，她们在她眼中也不过是蝼蚁，所有人的生死都在她手中掌握，这让她有种睥睨众生的成就感。

　　她将随身带着的那把黄金手柄的长刀抽出来，刀身泛着惨白的金属光泽，亮如明镜，几乎照出她的模样。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天，这把刀的主人带着一脸的油彩和满心的屈辱回到她身边，那时她说：“总有一天，你所受的委屈，我会替你一一讨回来。”

　　她挥刀过去，将近旁的几个人砍杀了，血溅在汉白玉的地砖上，被衬得鲜艳而妖冶。女人们惊叫哭泣起来，声音尖锐地让人心烦。

　　珺姚没有再看她们，她兀自催了马冲出人群，往皇宫内苑而去。手下人被她甩在身后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是该跟上，还是就由她一个人去。

　　横冲直撞地入了东宫，前庭小苑里，一身月白长衫的男子独坐树下桌边饮茶，桃花落下来，掉进他的杯中，渐被青绿染透。

　　珺姚跳下马，走去桌前同他相对而坐，桌面上置着一盅茶，茶盅边上一个空的白玉口杯，她将刀横放于桌上，把那杯子拿来，替自己倒上一杯，移至唇边轻啜了口，笑道：“太子好兴致。”

　　他答她：“久候不至，闲坐无趣。”

　　她抱怨：“攻城可是要时间的，太子倒是清闲。”

　　“没良心！”他轻嗤一声，道，“你最想要的人，孤可都为你留下来了。”

　　“哦？”她放下口杯，略一挑眉，起身拿回长刀，言了句，“太子先坐着，我去把正事儿办了，等会再来同太子叙旧。”而后便匆匆入殿内去。

　　牧凌风原处坐着，将眉睫敛下，饮了口清茶，面上似笑非笑。

　　东宫的下人早不知去了哪，殿里安静地听不见半点人声，她踏在白玉地面上，发出“嗒嗒”的轻音，在空荡荡的殿中回响。

　　“凌风哥哥？”女子的声音自殿中传出来，珺姚的脚步在半空中一收，便听人跑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向着她这处而来。

　　“玉安，你别乱跑！”

　　跟着传来的，还有中年男人担忧的呵斥声，而她显然不曾听从，直往这外头跑来。珺姚索性把脚轻轻放下，站在原处候着。须臾，见一女子身着一袭水绿色襦裙自大殿内绕出来，口中呼着“凌风哥哥”。

　　珺姚待她跑近，迅速将手中刀向她颈上一横，那女子猛然收住脚步，惊恐地望她，珺姚笑道：“公主殿下看清楚，我可不是你家凌风哥哥呀！”

　　“你……你是谁？”她小心地避着刀锋，一边颤着声音发问，一边探着脑袋往珺姚身后张望，“凌风哥哥呢？凌风哥哥去哪了？”

　　珺姚踱着步往前，她生怕被刀划伤，也只得跟着小步往后退。珺姚走了几步，才答她：“玉安公主不必寻了，你的凌风哥哥可不会来救你了！”

　　玉安在身后的檀香木屏风上绊了一下，刀锋一偏，在她光洁的颈上划出一道血痕。玉安自小被北牧帝娇宠着长大，哪里遇过这样阵仗，这会好不容易稳了身形，声音里立即带上了哭腔：“你快放开……放开本公主，你要什么本公主都给你……”

　　“多谢公主好意，”眼看已入了殿中，珺姚翻转过刀背一拍她，将她狠推到地上，冷道，“但我想要的东西，一向自己动手来取。”

　　看见这情形，原先相携坐在殿上的北牧帝后立即惊站起，慌问道：“你是何人？”

　　珺姚收回指着玉安的长刀，眼见玉安急急忙忙跑回帝后身旁，她才翘着嘴角笑道：“看我这记性，竟忘了自我介绍了。”她一顿，方接着言道，“在下姓卿，名珺姚，字素笺，如今忝任南卿主帅，还请三位，多多指教。”

　　北牧帝牧苍琅猛退后几步，跌坐于正位上，面色一时灰败，好一会才急问道：“你……你怎么进来的？我儿凌风呢？”

　　珺姚故作副惊讶神情，道：“牧帝陛下还不知道么？您的北牧皇宫如今已经易了主了，放本帅进来的，正是您那好儿子牧凌风呢！”

　　“你胡说！”玉安闻言立刻尖声打断她，道，“凌风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玉安公主待‘凌风’可谓是情深意笃呀！”珺姚咬着重音叹了一句，而后又望向牧苍琅，问道，“牧帝陛下还记得太子去时是怎样说的吗？”

　　“他说他亲自领兵守城，教朕与皇后在此等候……”牧苍琅说到一半，蓦然反应过来，牧凌风自小爱的便是诗书礼义，何曾习过半点功夫兵法，又哪里是会领兵的？

　　他一时面如死灰，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我就说他像他那个亲娘，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可你们一个两个都要信他，如今……如今报应来了！”

　　萧皇后赤红了一双眼，不顾形象地大声咆哮起来，牧苍琅怔怔地，只顾着流泪，半点声响都发不出了。

　　珺姚抱着肩好整以暇地听着看着，玉安冲过来推她，急道：“你胡说，胡说！凌风哥哥是北牧的太子，怎么会和你这个妖女勾结来害我父皇！”

　　她力气实在不大，可珺姚到底比她小上许多，仍是教她这用尽全力的一推而退开了小半步。珺姚顿时恼怒起来，站定后反身便甩了她一记耳光，狠道：“玉安公主，本帅可不是你宫里那些任打任骂的下人！”

　　玉安狠狠摔在地上，瞠着双目愣愣望她，泪珠挂在眼眶边，将落不落。珺姚俯身过去，一把捏了她的下巴，勾着一侧唇角，低声道：“啧，好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真可惜，你家凌风哥哥偏是个不通情意的傻子，当真白瞎了公主这副好皮囊。”

　　她的声音低哑而温煦，似极了情人间的婉转呢喃，无来由地让人心底升起寒意来。玉安呆呆望着，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前一刻还凶神恶煞的人，这一刻便能这样露出这样温柔的神情，这个女人，简直教人望而生怖。

　　玉安呆怔了许久，突然尖叫着挣扎起来：“走开，你走开！你好可怕，你不要靠近本公主！”

　　“呵。”珺姚状似娇羞地低笑一声，尔后抱怨道，“他们可都说我是人见人爱的！”

　　“走开啊！走开！”她拼命地扒着珺姚掐在她下巴上的手，神态几近崩溃，“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别碰我……别碰我！走开……”

　　“无怨无仇？”珺姚习惯性地歪头，道，“玉安公主可还记得，当年的南卿太子卿司靳？他在公主这受的委屈，公主还想的起来吗？”

　　“卿……司靳？”玉安迟疑地重复这个名字，之后霍然瞪大眼，“是他，他让你来的？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珺姚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甜腻腻地笑道：“不巧地很，本帅正是卿司靳的干妹妹。”

　　是了，珺姚，卿珺姚，南卿公主卿珺姚！她就算身处深宫，也是听过这个名字的。想必……想必她如今就是为了她那干哥哥来报仇来了！

　　玉安瘫坐下去，什么话也说不出了。珺姚松开钳制她的手，站直了身子，抚着那刀，轻言道：“这刀是司靳的，他人来不了，让他的刀替他取你等性命，也算得偿所愿了。”

　　她说着，举起刀，向着玉安砍去，玉安痴傻着，已不知要逃。萧皇后痛叫了一声“不要”便急忙扑下来，护着玉安往一旁躲去。

　　珺姚一刀落了空，收回势，萧后抱着玉安，满面泪水地求道：“卿元帅，今日你夺了宫，我知道躲不过一死，但求你放过玉安，当年……当年她只是年幼不懂事……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求你，杀了我，放过她吧！”

　　珺姚假模假样地思索了阵，粲然一笑：“杀你，自然是要杀的，放过她？绝无可能。”说罢，直挥了刀，毫不犹豫地斩下萧后的脑袋。那颗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方才停下，圆睁的眼正对着玉安。血喷溅出来，玉安的半边脸几乎被染遍。

　　“皇后！”

　　牧苍琅自上扑下来，抱着萧后失了头颅的身子哀哭起来，玉安被他惊扰，拿手一抹脸，抹了一手黏糊的鲜血，顿时失声尖叫。

　　珺姚心里有些烦闷，也不愿再说什么，直接两刀斩杀了他们。明光铠上溅了污血，她扯着牧苍琅尸体上的龙袍来擦，擦净了才提着三个人的脑袋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