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皇后总干政》尺白笺

12、012. 得与故人逢

　　回到清瑕正赶上新年，九天观外来来往往不少问卜的人，云流云清两个虽不是墨琛的弟子，求神卜卦的功夫却比珺姚这个正经徒弟要学的好，墨琛不在时，他们也勉强撑得台面。

　　不喜欢往人群中挤，是以墨琛领着珺姚从后山往上绕，过的侧门入九天观。

　　珺姚离开清瑕山时年纪尚小，又三年不曾回过，难免有些陌生了，只知亦步亦趋地跟在墨琛身后。两个人入了大殿，只见个一袭青衫的少年在三清像前侍奉香火。

　　云清云流两个年纪相仿，自小身量便也相似，此时那少年背着身子看不清容貌，珺姚一时分辨不出是哪个，倒也收了平日咋咋呼呼的性子，安静地瞪着他看。许是察觉了身后人的目光，那少年转回头来看，见是他二人，顿时一怔。墨琛毕竟每隔些时日便回山一趟，少年见他也不惊讶，径将手中香火供入神像前的青瓷莲瓣香炉内，便走上前来，向墨琛行了一礼，拜道：“童子见过真人。”

　　珺姚在清瑕时，与云流云清两个一向玩得好的，她一去三年，少年很是想念，此刻虽是在向墨琛行礼，眼神却不时看向珺姚。墨琛心知他定有话要同那丫头讲，也不计较，淡道了声起，便越过他，净手给祖师敬香去了。

　　少年转去看珺姚，她歪着头望着他笑。她的模样较三年前还要娇俏，原先肉嘟嘟的脸颊瘦了些，五官也愈发清晰精致起来。少年盯着看了好一会，见她一径笑，半点反应全无，只好先她开口，道：“怎么，三年不见，珺姚便忘了我么？”

　　珺姚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声音清脆地紧，小鸟儿一样。少年教她笑懵了神，回过神来时双颊竟蓦地一红。

　　她好不容易笑够了，才鼓起脸颊，作出副凶悍的模样，叉着腰嚷道：“云流你少得意！你便是化成灰了，我扒拉扒拉也拼得出你的模样！”

　　面前的少年眸若繁星，唇角带笑，一副温柔好欺的模样，不是云流又是哪个？

　　云流眼眸中笑意加深，却故作可惜地摇摇头，叹道：“真是遗憾，还以为你忘了我，我今后便可不再受你欺压。”

　　“青天白日的，你作什么美梦呢！”珺姚这样说着，却扑上去搂着他脖子往他身上一跳，笑道，“云流，好久不见了。”

　　云流比珺姚大上五岁，高她一头，如此一来，她便腾空挂在了云流身上。他连忙接住珺姚的身子，回道：“是啊，好久不见。”

　　珺姚一向黏惯了司靳，如今在云流脖子上挂的也心安理得。云流虽也练过些功夫，却多是为了强健身体，自是比不上司靳的，珺姚如今又不像三年前那样小巧玲珑，云流抱了一会便觉着有些吃力，只好带着她往旁边椅子上坐了。

　　云流如今年纪小，梳的仍是孩童的发髻，难免有些碎发垂在耳边。珺姚不知何时养成个揪人头发的爱好，习惯性地将他的碎发握进手里，方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云清呢？”

　　“他在前殿替人卜卦求神呢！这大过年，来观中参拜的人也多。”云流说着扫了眼大殿，墨琛敬过香，早出殿去了，他方继续道，“我不喜欢做那些事，还是扫洒参香、看炉炼药适合我，索性往这后头躲了来。”

　　“你这话教师尊听见，铁定要生气的！”珺姚偷笑了声，而后道，“虽然无聊，你也别说出来啊！”

　　云流忍俊不禁，两个人笑成一团，好在墨琛早走远了，也不怕他听着。

　　珺姚笑完，拽着云流的头发，道：“我们看看云清去。”

　　云流点头应了她，她撒开搂着云流脖子的手下了地，蹦蹦跳跳地往前殿去。

　　两个人仍过的后山，从正门绕进了前殿，来往的信善颇多，云清坐在张檀木八仙桌后，被众人围了个严严实实，一时也注意不到珺姚他们。

　　她一向贪玩，也不直接过去，使了轻功飞上门檐，在墙头上一坐，甩着小脚丫往云清那看。

　　珺姚习武天赋极高，不过三年功力已十分强悍。云流功夫不及她，轻功更不算好，好在那堵墙不高，珺姚伸了只手把他拉了上去。

　　云清还在忙，珺姚从随身的荷包里抓出一把蜜饯樱桃，递给云流一些，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云清忙地团团转。

　　云清忙了好一阵，总算清闲了些，得空抬头看了一眼，便见着珺姚云流两个坐在对面墙头上，已经扔了一地的樱桃核了。

　　他忙起了身，向周围的信善浅揖一礼，道：“小道有事在身，请各位施主自便。”说罢，便撇下众人，向着珺姚他们匆匆过去。

　　两个人吃得正欢，樱桃核一颗接一颗地往地上扔，云清一向正经些，顿时板了脸，仰着头向两个人道：“还不下来，教外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珺姚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有些怕他，所以把手上的蜜饯樱桃往嘴里一塞，一边嚼一边跳下来，云流自然也跟着下了来。

　　因着人多，谈话不便，三个人出了观门，云清方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珺姚刚把满嘴的蜜饯咽下去，听他这样一问，顿时想起司靳来，脸色便有些不痛快，好在很快恢复过来，答道：“司靳他回国去了，我们在北牧没地儿待，所以回来一趟。”

　　墨琛自然不会同云流云清说司靳的事，他们也只知墨琛在北牧收了个新弟子，于是向珺姚问道：“你说的司靳便是真人新收的那个徒弟么？”

　　珺姚应了声，表示肯定。

　　云流复问：“那真人可说过接下去有何安排？”

　　珺姚颇郁闷地摇摇头，道：“师尊只说过些日子再去南卿，我看他的意思，这次想是要把你们俩也带上。”

　　云清停了步子，诧异道：“当真？”

　　“我也只是猜测。”珺姚跟着他停下来，解释道，“师尊说过这回要在南卿长住的。他一向不爱麻烦，这回非要绕路过清瑕山一趟，定是要带上你们的。”

　　云流顿时笑了：“那敢情好！这几年，清瑕山上除了虫草鸟兽，便只有我和云清两个大活人，你又不在，过得可无趣地很！”

　　“我看不然，”珺姚扮个鬼脸，道，“师尊不在，你们俩恐怕没少偷懒吧！”

　　“胡言乱语！”云清抬头赏她一个爆栗，驳道，“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贪玩么！”

　　“呀！”珺姚惊呼了一声。云清自然不曾用劲，她却立刻伸手捂住了脑袋，委屈地控诉，“云清欺负人！我才没有贪玩！”

　　云流站在一旁偷笑，云清虽想笑，却忍下了，又问道：“那你说，这几年你读了些什么书？”

　　珺姚顿时得意起来，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炫耀道：“我读了好多书呢！有《千字文》、《百家姓》、《论语》……师尊还教了我功夫！”

　　她读的那些书多是些平常孩童的读物，也不让人在意，倒是最后那句话教云流云清两个吃了一惊，忙问道：“真人当真教了你功夫？他不是一向不准你学的么？”

　　珺姚咧着小白牙但笑不语，足下却运了气，直接飞身起来，一步跃出去四五丈远。

　　云流早先看过她上墙的身手，虽有些奇怪，也没多问。如今再看，倒当真有些惊讶，她这身轻功，算不得顶级，却也水平颇高了。

　　珺姚飞了几步，又反身折回，在二人面前停下，抱着胳膊问道：“怎么样？”

　　云清看着她写满一脸的“快来夸我”四个字，再也板不住脸了，拿拳头压在唇下淡笑两声，方道：“着实不错。”

　　事实上，又何止是不错而已！珺姚习武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年，这样一身轻功，换了旁人，少说也要练上七八个年头，她的天分实在是高。

　　听到云清夸奖，她笑地更得意了，眼看着三人走到了一块空地，她干脆从地上捡了根木枝，舞起剑来。

　　她回到九天观，还来不及换过衣裳，身上穿的仍是套铅丹色的骑马装，身后一袭赤色披风，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翻飞，艳丽夺目。

　　她舞剑的动作与其说好看，不如说是精致，一招一式都漂亮地不得了。许是因她年纪小，又从不曾沾过血腥，那剑气里毫无杀气，凛冽却干净。

　　云流云清两个看得啧啧称奇，当真想不到，这个原本除了闹腾些外半点武功底子都没的小丫头，不过三年便有这么一身武艺。

　　珺姚练完一套剑法跑过来，一头都是汗珠，密密麻麻的，沾了不少碎发。云流拿帕子给她擦了，她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我求了师尊好久他才答应教我呢！是不是很厉害？”

　　“是是是，很厉害！”云清顺着她夸了一句，三个人登时笑作一团。眼看着走了一圈又绕回了后门，正要进去，却见墨琛走出门来，扫了三人一眼，唤道：“过来。”

　　三个人一时噤声，面面相觑，也不知他唤的哪个，倒是一同上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