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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十一章 ...

  •   “啥?我没听错吧,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哈,今天没太阳。”

      “京城里头是不是吃雄心豹子胆了,居然响战鼓,要迎战了?”

      “就是,侯爷叫阵那么多天,早中晚各一次,除了第一天出来一个倒霉鬼,他们屁都不放一个,今天居然又有个倒霉鬼出来了?”

      赤巾军听见鼓声纷纷嘲讽道,就连叫了半天要回去了的卓少倾都惊讶地勒马回头,京城的人吃错药了?

      哎哟,今日城楼上站着的黄色衣服的人就是太子吧?

      卓少倾一张手,“拿枪来!”

      一人连忙递给他一把火、枪,于是卓少倾快马挥鞭上前,抬起手臂对着那黄色衣服的人就是一枪,马蹄并不停,所以城楼上放箭下来在他马后划了条箭雨弧线,而他已经策马去得远了。

      至于城楼上的黄衣太子已经大叫一声,心有余悸站得远了。

      “出来啊倒是,敲了战鼓开了城门半天没人出来?”

      “就是,不会是哪个被赶鸭子上架的倒霉鬼尿裤子了吧?”

      “这都半天了喂,你们到底出不出来乌龟蛋!”

      城门下已经列了密密麻麻两个阵列的士兵,可迎战的将领却迟迟不见。

      卓少倾抱手坐在马上,身边插着他卓家家传兵刃,方天画戟。

      ******

      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

      就在赤巾军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们听见了马蹄声,不急不缓,却感觉每一下像踩着一个节奏猜在他们心上,让他们的焦虑安静下来。

      不同于军中将领都飞马而出,城门深处缓缓骑马而来的那人不像来迎战,倒像优哉游哉来见朋友的。

      卓少倾手已经握在方天画戟上,他已经渐渐能看清那人银甲黑袍,斜提了一杆通体银色的白缨枪,枪尖还划拉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那人一直以这么慢悠悠的态度过来。

      卓少倾笑骂一声:“怕了赶紧滚回去,你这出场可真够考较人耐心的,能速度让我一招砍了你么?”

      身后赤巾军已经跟着起哄高呼嘲笑。

      那人闻所未闻,依旧那么不急不缓,距离慢慢缩近。

      卓少倾听赤巾军已经笑疯,连忙扭身安抚了一下,等扭回来的时候,一眼就撞进那双狭长清冷的凤眸。

      那一瞬间所有声音全部隐没,所有色彩全部消失。

      只是那张脸,魂牵梦萦的那张脸,笔下想也不想就能画出的那张脸。

      冠绝天下,柳叶秀眉,丹凤眼,削挺精致的鼻梁,薄薄的樱唇。

      说是埋在皑皑白雪之下的人,遍寻天涯不见的人,卓少倾从未想过,猝不及防。

      怎么,你原来一直在这里吗?

      ******

      “卧槽,真美!柔柔弱弱很快就要被砍死了,真可怜。”

      “说不好,说不定京城他们知道打不过侯爷,故意派来施用美人计的。”

      本已笑疯的赤巾军,在看清简玉澜后,各个此起彼伏地抽气,私下低估着。

      “天,真的是,是简檀。”卓一奇不由握紧了丁封寒的手。

      “我知道。”丁封寒看过去,再见你安好,就行了,简檀。

      那些本来跟过简玉澜的将士士兵都愣了,这两个打起来,他们帮谁啊?

      ******

      简玉澜看着卓少倾。

      四年了,可你好像没什么变化。

      银甲红袍,英姿飒爽一如当年。

      就是见过血流过血,你越来越像你老子有气势,握着方天画戟的时候,不怒而威,像沉稳自信的战神。

      没想到,当年你一句话,还是一语成谶,再见面,是仇敌。

      你在那边,而我在这边。

      泛着清冷银光的锋刃缓缓扬起,风尘扬起在刹那,他指向卓少倾,熄灭了漆黑瞳仁里的眸光,似星沉暗夜:你我恩怨情仇也这么久了,这一次打一场,结了吧?

      “今日便由本王请战方天侯。”话语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落,那一刻静止了时光。

      ********

      卓少倾看着简檀。

      四年了,你装死,再见面,你一如当年容貌清艳。

      银甲黑袍,英姿飒爽是我没见过的样子,持一杆银色白缨枪,竟要跟我在战阵前对战?

      再见面,不留情,我永远无法做到,你能?

      我举兵而来很大一部分为你,可你站在那边,要请战我?

      勒住躁动不安的马,卓少倾不敢置信,“简檀,你我真要在这里战个生死?”

      *******

      简玉澜拍马而上,直接用行动表明,白缨枪已然向卓少倾挥去。

      卓少倾愕然间,仓惶拿起画戟迎战,来真的吗?

      白缨枪步步紧逼,卓少倾被动防守,心神不稳间已然被他在胸前划了一道,直又划到肘弯,带起、点滴血红。

      卓少倾回身架了一下,拍马撤到赤巾军中。

      简玉澜也不追,退到最先的位置,看着枪尖的血红怔然。

      身后的京城守军不想一回合便伤了不可一世的卓少倾,顿时阵阵欢呼。

      ******

      反观赤巾军则是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不是吧,美人计真有用啊,他们的侯爷居然一回合负伤败回。

      卓少倾喘了口气,看了一眼简檀,又看了眼手臂上的伤,最后停在不远处卓一奇脸上,怒道,“我问你,他为什么在这里?”

      卓一奇装作讶异道:“我发誓我也不知道,真的所有消息没有一个字是关于简檀的,他可能销声匿迹在京城窝着吧。”

      卓少倾狠狠地指了下他,身边又有一路跟着他的将领上来纷纷问:“侯爷,这是怎么了?已经在京城之下了,不能输啊,不然太失军心了,就算打不过也不能一招就输啊。”

      他们都能看出,卓少倾明明没有战意,被动在招架。

      卓少倾看着黑压压的赤巾军,咬咬牙,拍马回去。

      *******

      “简檀!”卓少倾勒马立定,看着他,很想问你到底想怎样。

      简玉澜提枪指着他,“简檀是何人?本王简玉澜。”

      卓少倾噎了一下,也抬起画戟指着他,气道:“我跟简檀客气,简玉澜什么鬼我就不客气了。”

      “来,不客气正好。”简玉澜高声说着,又拍马向卓少倾攻去。

      卓少倾这次有了准备,恼他见面不客气给他来了一道,又说什么他是简玉澜,故这一下招架用了全力,紧接着又攻出一招。

      这下轮到简玉澜仰身招架,可他虚弱那么久,一口气提不上来,胸口一闷勉强横枪一架,被力道一激,双手直发麻,直欲吐出一口血来,遂虚晃一招,拍马暂退。

      卓少倾感觉不对劲,也不追,什么嘛,完全不是对手你说你主动攻上来,是找死还是要我让你赢吗?

      也不太对啊,简檀就算不及他,也没那么不济,病了吗?可他看着气色如常啊。

      ******

      “这皇帝真阴险啊,看起来美人计奏效了,你看我们侯爷在放水啊。”

      “胡说什么,好像侯爷认识他。”

      简玉澜调整了几下呼吸,又转了马头站回原地,依然枪指卓少倾。

      卓少倾想盯着他看看到底是想怎样,可发现简玉澜在回避,只盯着他的白缨枪枪尖。

      想了想,卓少倾留了力道攻上来,简玉澜回身招架,一来一回交换了一招。卓少倾见简玉澜回招也没什么杀意,又玩儿似的跟他打了两招,似乎找到一种平衡和默契,两人你来我往,枪尖戟刀铿锵,不时相撞,不断交错,但却保持着一种势均力敌的纠缠。

      可两边阵列的人看不明白,远远还当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得好不热闹难解难分,还当前两次两人在试探,这回来真的了。

      “你是不是要赢?”卓少倾借着近距离交锋,回身的那下问道。

      你留情了。

      简玉澜枪尖佯攻,又侧身避过卓少倾的画戟,“我不能输。”

      那就好,不是想真打就好。

      卓少倾挑挑眉,画戟攻势一变,使出殷岳教的功夫,他就跟他咱们师兄弟喂个招,你知道我会怎么出招,所以想什么时候赢都行。

      简玉澜愣了愣,这熟悉的招式他不会忘记,看了卓少倾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默契地接过招。

      你来我往继续打得热闹,师门招式凌厉,看起来像生死相搏,也让两边看了个痛快,其实两人打得乐在其中。

      简玉澜很想再来一轮,这样的方式他们在沟通,四年终于看见这个人,舍不得那么快离开。可他知道,他顶着这样的身子撑不住,就算可以打太久了难免生疑。

      两边阵营的人只见简玉澜枪尖刺过去,竟然角度精妙,晃过卓少倾画戟的招架,刺中肩头。

      好!守军看着心头一喜!

      可不想卓少倾画戟之后的变招同样挥回来,正中简玉澜脊背!

      好!赤巾军看着舒了口气!

      卓少倾惊讶之时要收手已经来不及,简檀不应该躲不了,他不想躲,这是他的选择。

      两人各自后退,卓少倾大声道:“今日且休。”

      “好。”简玉澜扭头就往城内驰回去。

      没输没赢,平了,双方士兵都满意。

      特别是京城守军,那可是满意坏了,这几日卓少倾战神一样,终于有人能稍微治他了,也算能挽回一些军心。

      ******

      简玉澜看着紧闭的城门,四千在外面的士兵也都愣了,不让他们进去?

      一小兵在城楼上高声传话道:“太子殿下说了,今日扬眉吐气,必然要赢,不赢不会撤阵,轮到我们叫阵来战!”

      简玉澜在城下冷然望向城楼,又看着身后那边黑压压的义军,为难得他眉头皱起。

      一定是宋天舒的主意,看着我们打了半天还不满意,就想让我去赢了卓少倾。

      而他要能赢卓少倾,那正常是不可能的,也就坐实了两人之间情义匪浅。

      可若不赢,简玉昕不会让他进城。

      如果就此干脆不进了,转向卓少倾,他府里上下,还有宫二和李力华,必然会受牵连,简玉昕不会介意杀几个人的,何况跟他已坐实通敌叛变。

      何况,他还想光明正大地在朝堂洗清卓家罪名,他有他的计划,只是还差几天。

      ******

      卓少倾立刻把卓一奇拎进营帐问,“简玉澜是什么鬼,是那什么锦王,你特么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也不敢确定啊,不真正见着怎么告诉你?”卓一奇打死不承认。

      卓少倾恶狠狠地道:“他就是那个去西疆大退沙荻的人,还那么巧把卓杨杀了,你居然没有半点怀疑?我隐有耳闻都说有那么个锦王爷,一鸣惊人天下知,因为我远去海外我根本不知道多少他的时机,回来了忙着起义没心思留意,若是一直在大景,我能不知道不早想到是他?但是你居然一直瞒着,你到底瞒着我做什么?别狡辩,我就不信你没怀疑过!现在好了,我跟个傻子一样跟他战场相见,你让我怎么应对?”

      卓一奇垂着头默了半晌,道:“我怀疑过,但是怕你难过想不开要不顾一切冲到京城找他问个明白,所以干脆就不说了。”

      “难过?我特么以为他死了我才是最难过的!”卓少倾愤怒地拎着他的衣襟,怒道。

      “不见得,你要是知道这锦王殿下全部事迹……”

      卓少倾就用一种想择人而噬的恐怖目光看着他。

      卓一奇咳了一下,飞快地道:“什么治理水患平定西疆喜怒无常总之简玉澜的事迹一箩筐,不过于你而言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就是他很可能移情别恋自从上次放弃你之后找了个男宠宠得天下人尽皆知为那人被皇帝打了半死不屈不挠,又被丢到寺庙吃斋念佛然后在佛门净地又把人家清秀纯洁的佛子给睡了,然后西疆战事起他跟皇上说愿意为去平定条件就是成全他跟那男宠,于出征前还割袍与百姓立誓,凯旋归来日满城绿树挂红巾请百姓于宫门为他们求皇帝成全,据说最近病了整日于府邸跟那男宠享乐声色,所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更难过了宁愿他死了?”

      卓少倾听完不敢置信怔怔退了几步,卓一奇还在叨念,“所以哥哥不告诉你其实是为你好好吧?你要早知道了还不得冲到京城来问个究竟啊?当年他对你都没那么上心过,如今对那人简直是宠到不能再好了,百姓常有戏言,什么三千宠爱在一身都不如这锦王爷痴心不改天下独宠又是挨罚入空门还为他上战场……啧啧,天下独宠啊……所以你算个屁啊,哥哥琢磨着简檀就是移情别恋了懒得跟你说你还骂我?他们的事京城人尽皆知,天下广为流传,我算是服气了,爱个人能那么轰动天下的也没谁了——啊好可惜对象不是你。”

      “……”卓少倾死死地瞪着他。

      卓一奇后退一步,“瞪我也没用啊,我现在跟你全部都说了,四年了,什么都会变的,他当时懒得解释丁丁说得有道理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所以扭头在京城又遇上一个人他突然觉得遇上了真爱所以改头换面连简檀也不做了叫简玉澜,重新做人宠得上天下地只此一人也合情合理的。所以翻篇了吧,他自己都说他是简玉澜,不是简檀了。别怪我做兄弟不两肋插刀想想还是□□两刀干脆让你痛个明白于是也趁早放手吧,你娘还盼着你娶媳妇抱孙子呢乖。”

      正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外面战鼓又起,卓少倾转身就冲了出去。

      ******

      “简玉澜,你抬头看看,居然敢站着不动?”

      简玉澜抬头,城楼上有阿墨,还有几个府里面的下人丫环,但是没有张骆净,想是刚才他让走就跑了是以没被抓来。

      “去,赢了就回来,不然本宫有理由怀疑你们都通敌,这就全部把他们推下城楼!”

      简玉澜愤然一拍马,上前叫阵,“卓少倾,出来!”

      卓少倾很快在赤巾军里露头,看了一眼简玉澜扭头问下属,“怎么回事?”

      那人禀报道:“禀侯爷,看起来大概不怎么和吧,那城楼上的是太子,这人跟你打完回去城门紧闭,于是他站了半天,这会儿他们那边有押出来几个人,所以他又回来了。”

      “牵我马来!”卓少倾一招手,已经有人送上了方天画戟,不一会儿马也牵来。

      卓少倾上马持兵刃,径直拍马上前,一言不发挥着画戟攻了上去。

      简玉澜愣了下,卓少倾跟他要来真的?他还想像刚才那样来一场,然后示意卓少倾让他赢就算了。

      但见卓少倾满面怒容,招式凌厉,他连忙招架,斗了一回,可不想卓少倾贴身缠打,半点不给他松口气,又斗了两招,他气力不支,勉力刺出一枪,本不过虚晃,却不想手上传来阻力,枪尖已经刺入卓少倾肩膀。

      简玉澜呆了下,他没想伤人,还没反应过来,卓少倾已经握住他枪身,一扯一带,再猿臂一展,搂着他的腰直接给横着掳在了他马上。

      卓少倾擒了人,转身就打马回营,等他回到军中,京城那边的守军和太子等才反应过来,这就是败了干脆了,人都给掳了!

      只能傻傻地听得卓少倾赤巾军里雷声大动,此起彼伏叫好声不停。

      卧槽,卓一奇嘴角抽搐地无语望天,他就知道一旦卓少倾得知简玉澜有了新欢会疯的。

      ******

      “你放开!”被这样掳来,简玉澜脸上相当挂不住,何况这就是坏他大事,恼羞成怒。

      卓少倾翻身下马一言不发把他搂下来,扛在肩上就直接就往帅帐走,众将士想问,被他冷脸欲喷火的目光一瞪,顿时不敢多说,傻傻地看着他把人一路抱到帅帐。

      卓一奇想跟着进去,卓少倾吼了一句都给我滚,整个帅帐里外都没人了。卓一奇不死心,想去偷听,丁封寒看不过去拉着他走了,说,他们两个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简玉澜连连打了几场,已经气血翻涌不舒服,又被他蛮横地掳来,横在马上又是扛肩硌得他胸闷头晕,想发怒都没力气,只能弯着腰咳个不停,心头恼恨这他妈的简玉昕害得他在卓少倾面前这般没脸,这番折腾让他很不好。

      卓少倾本想怒问那天下独宠的男宠怎么回事,可见他这样,心软了软,抱着他摸着他头问,“你是不是病了?”

      “……嗯,风寒。”简玉澜尽量让自己看得不是那么虚弱,但也缓了好半天才能答话,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就能吐出口血来,他不想吓到卓少倾。

      “那你出来跟我打什么打,刀剑无眼,我一不留神能伤了你。”卓少倾一手搂他腰,一手握着他手,是了,是那个人他以为再也找不见的人,他把他抱怀里,还活着就是最好的,移情别恋也没关系。

      “你坏我事了。”简玉澜推了推他,推不动也就算了,有些疲惫地靠在他肩膀,“这下真是辩不过了,他们本就觉得我跟你有什么今日才逼我出来的。”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都四年没见了。”卓少倾先是疑问,后来就剩下委屈,你一装死,我们四年没见了,我以为你死了三年了。

      简玉澜却想起一事,在他怀里抬起头,咬着唇冷声道:“你画的好画,不是骗我说全撕了?”

      “……咳咳。”顿时想起他画的人家裸体画,不知道被哪些人看了。

      就在卓少倾尴尬非常的时候,卓一奇在外面叫道:“哎哎,两位,京城城楼上放话要杀人了,你们真的不管么?”

      简玉澜闻言脸色一变,卓少倾愣了下,问:“杀谁?”

      卓一奇在外面犹豫了一下:“王爷府里面的下人,说王爷果然通敌,不回来的话就全部杀掉。”他忍住了没说人家是新欢,那边放话说简玉澜你要为了旧爱抛弃新欢那就给你的新欢收尸。

      简玉澜看着卓少倾微微皱起眉,四年里放在心底最深处的那张面容就在面前,而且还是一如当年,忍不住轻轻抚了抚他的眉眼,就是跟阿墨不同啊,他道:“西疆的援军大概三日后会抵达京城,到时候城里会有烟花,他们不少是你们卓家旧部,那一部分会反,待他们开城门,你就带人杀进来跟他们会合。记着,绿色的烟花,我现在得回去。”

      “这……那些旧部他们都是谁?”卓少倾犹豫地问道。

      简玉澜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卓少倾,不是他下属也不是阿墨,不会无条件相信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丝了然自嘲的笑,“你现在不信我也没关系……我现在没空跟你解释,让我回去,你自己去京城城郊莫家村池塘背后的屋子,你会明白的。”

      “我不是……”卓少倾想说话,简玉澜从卓少倾怀抱里挣开,转身就往外走。

      卓一奇在外面见他出来心头难免一突,刚才他还说他坏话呢,此刻自然赔笑,余威犹存啊,而简玉澜瞥他一眼,又看了他身边的丁封寒,微微颔首。

      卓少倾追出来,拉着他的手,刚见面,太多话没说没问,他舍不得啊。

      简玉澜皱眉看着他,又看向城楼,“我不能不管,我得回去,我们会再见的。”

      卓少倾只好放了手,又忍不住过去紧紧抱了他一下,简玉澜能够感受到卓少倾对他炽热的感情和浓浓的不舍,不由回身也抱了一下,在他耳边道:“不要怕,信我。”说完感受到卓少倾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又愈发不舍地抱紧他,简玉澜心头叹了口气,还是推开了他,往城门走去。

      赤巾军见他大摇大摆走出来,正想拦,卓少倾一声令下,“让他走。”赤巾军便自动让开一条路。

      ******

      城楼上阿墨正在跟太子骂在一起,“王爷不会回来的,你要杀就杀,我不怕!你别想再害王爷。”

      简玉昕踹了他好几脚,可阿墨依然在说,旁边其他的下人自然是哭成一堆。

      宋天舒见赤巾军有动静,很快见一人从军中走出,往这边过来,微笑道:“争什么,看,人不是来了么?”

      简玉昕笑了几声,“你说的没错,果然有一腿,说回来就一定放回来,还跟我们演戏打了半天,不肯伤了我那皇兄啊。”

      “算你识相,简玉澜,还不快点滚进来!你这旧爱对你情意深重,可你还是舍不得新欢啊,啧啧。”简玉昕得意地就冲城楼下的简玉澜喊。

      “什么?新欢?”卓少倾站在赤巾军面前目送他回去,他耳朵很好,就算不是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可是也听见了新欢旧爱,顿时扭头问卓一奇,“怎么回事?”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新欢在城楼上,他舍不得他死所以弃你这个旧爱而去了。”卓一奇一脸望天答道。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清楚!”卓少倾瞬间有冲动骑马把简檀追回来的冲动,难怪他说简檀改性了是不是,听见府里面的下人要死就急匆匆地回去,原来是那个人也在!

      卓一奇翻了个白眼,“哎哟就好像说了你能拦着人家不让他回去似的,也不怕人家新欢因此死了,简王爷找你这个旧爱为新欢报仇啊……啧啧,那戏码,可真有意思。”

      “……”卓少倾很想冲过去就是一脚,奈何丁封寒挺身往他身前一站,面无表情道:“他没说错,简檀想跟谁在一起其实不碍你事,你们那个时候已经结束了。”

      卓一奇拉着丁封寒的手,“就是就是,人家怀抱新欢,至于你个旧爱还是娶媳妇去吧。”

      “……”卓少倾咬牙切齿,但是毫无办法,刚才他怎么就憋着没问出来,可是又好怕问了……

      ******

      简玉澜进了城门,便上来两人把他押到城楼上。

      “王爷!”阿墨被人押着,见了他仍然忍不住挣扎着哭道:“你可以不回来的,他们要害你。”

      “哈,简玉澜,现在看你怎么说,你跟卓少倾有那等不耻关系,本宫定要好好禀报父皇!”简玉昕在他面前洋洋得意笑道。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人还我!”简玉澜寒声道。

      “呵,你这口气,戴罪之身还敢那么跟本宫说话!”简玉昕过去就往他肚子踹了一脚,“本宫想杀就杀,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王爷?没一会儿京城所有百姓都会知道你跟卓少倾的苟且关系,你还通敌卖国!”

      简玉澜折腾了半天,早就忍不住,这会儿被他一踹,顿时一口血吐出来,冷汗淋漓而下,半跪于地不住咳嗽。

      “王爷!”阿墨目瞪欲裂,骂道:“你真是不得好死,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哈,你看这新欢旧爱的,本宫已经看到了新欢对你的深情,让我们再检验一下旧爱对你又能做到哪般吧?真不愧长了那么一张脸啊。”简玉昕说着一扬眉,那两人便把简玉澜拉起来架过城墙处,左右一边一把刀架在他脖颈。

      敲了鼓声让那边留意后,有小兵喊话:“卓少倾,我们已知简玉澜通敌叛国,是你的人!他现在在此,邀你过来一叙!”

      卓少倾本已经被呛得在帅帐气得砸东西大发脾气,却不想对面又在叫唤,卓一奇很无语地进来报道,“简王爷为了新欢自投罗网,现在被拿下了你个旧爱救不救啊?”

      “能好好说话不!”卓少倾怒瞪他一眼,又一脚踹了几案,喃喃又骂,“简檀是什么人,他那性子居然明知道脱不了关系回去会被追究居然还义无反顾就回去了,特么的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简檀!还是说那个人就那么重要!他是不是舍不得!”

      “是啊是啊,以前他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冷漠无情,但是毕竟对的人不同嘛,这是真爱啊……你要不还是洗洗睡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卓一奇当年就算因为简檀帮他的事心存好感,那也只是说他不讨厌简檀这个人。可这两人要在一起就是另外一回事,他也还是不看好,况且这些年简玉澜的那些事让他都不敢告诉卓少倾,他怕卓少倾跑去京城搅合。简檀心思太复杂,就算有感情,可在一起是另外一回事,居然他当年放弃了卓少倾,又寻觅新欢,那最好不过卓少倾痛定思痛忘记他,两人彻底结束各找适合的过日子,不再相互折腾岂非不好?

      丁封寒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不过丁封寒是从简檀的角度觉得卓少倾不适合,一个不是好人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好人,在一起他怕简檀会痛,又何苦要找那么一个在一起呢,不是好人就是找个懂他的就行了。

      而卓一奇是从卓少倾的角度,觉得简檀就算对他好,但是心思复杂,跟卓少倾三观不合,卓少倾有时候会勉强会发怒。对卓少倾到底有几分,对那个哗然天下皆知的男宠又有几分,谁清楚啊,他觉得或许最重要的可能不是感情,谁的都不是。所以他不会做什么阻止的事,但是会说些话最好卓少倾放弃他算了,然而他自己也清楚可能有些难。

      果然,卓少倾发完脾气还是立刻就出去了。

      ******

      卓少倾拍马带着一队人走到城楼弓箭范围面前停下,仰头就看见简玉澜已经被剥了铠甲仅着白色里衣被押在太子身旁,压着心头的怒火:“叫你大爷我做什么?当年大爷我在京城风光扬名的时候你还在你娘娘胎里,说话不恭敬些我早晚扒光你裤子让你游街!”

      简玉昕年纪小,小了卓少倾八、九岁,而卓少倾六岁成名天下知,所以一点也不夸张。但此刻他已然身居储位,平日子得意得不得了,今日被人那么一说哪里挂得住,顿时大怒就道:“卓少倾,你这乱臣贼子,老相好还在本宫手里,想要他活命还不快跪下来磕头!胆敢不敬我现在就一刀一刀剐了他!”

      卓少倾嗤笑一声,伸手从身后小兵身上抽出枪来,缓缓瞄准他。

      简玉昕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刚才那一火他心有余悸,差点就能在他头上开个花了,直到退得远了,还听见简玉澜嘲讽至极地哼笑一声,才又恼恨之极地踹了一脚一个小兵,拉着他挡在自己面前又站回去,“卓少倾,本宫要你现在往前一丈跪下跟我说话!”

      往前一丈是箭雨范围,进去就被射成马蜂窝了!

      “这人是不是不带脑子出门啊!简崇宗果然昏庸无道,找那么个太子,也难怪大景气数将尽!”卓少倾大声笑着喊,“喂,能不能给我找个有脑子的谈话,不然我就回去了!”

      话音刚落身后赤巾军就是一阵哄笑,简玉昕脸皮涨红,宋天舒口观鼻鼻观心卧槽真是智商无可救药,他都说了可以逼卓少倾退军,非要觉得他能怎么拿捏人家。

      “你不要他命了?”简玉昕怒道,抢过小兵的刀亲手抵着简玉澜的脖颈。

      “能要就要不能要就算了咯,你也说了,老相好嘛,他都有新欢了,我不可能还一直拿他当宝。你是不是觉得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傻,你以为你抓着他就能要我生要我死?呵,太子殿下,古语怎么说来着,望之不似人君,我看着你啊觉得应该去一个字,望之不似人!据说你娘现在是皇后啊,当年她是不是没当皇后不受宠啊连嬷嬷都没有得使唤没喂你足够奶水就给你喝三鹿奶粉?或者说生你下来她看错了把人丢了捡了胎盘回去养?回答我是不是!”卓少倾想当年没事跟卓一奇掐,遇上简檀跟简檀掐,从小掐到大,以为简檀死了沉闷了些基本没掐过,今日得见简檀又处处被卓一奇呛怎么都不顺心不找个出气筒掐他能舒服么?何况这玩意居然欺负简檀,拿简檀要挟他!

      简玉昕当时年纪小,卓少倾的口舌之利他没领教过,其实除了那些怕他的和不善言辞的,遇上谁他那智商都很难掐得过,此刻听了前面已经受不住,何况后面还有一串想想也知道不是好话的,然而他还听不懂就更怒,都快气疯了拿起手上的刀习惯性地就跟府里面砸下人一般砸了过去,“卓少倾!”

      于是众人就见一把刀从城墙上砸下来,在他们老远前面落地,笑得更欢,“这太子果然望之不似人,猪都比他聪明,那么远想砸我们侯爷。”

      “对了,这位太子可能还听不懂吧,不知道咱们侯爷在骂他!”

      “不过我也没听懂。”

      “哈哈,太子那智商一辈子也听不懂就够了。”

      简玉昕气得无处发泄,猛然想起来有个简玉澜,顿时又踹了他一脚,“他说的什么意思?你的相好说的什么玩意!”

      “……咳咳……我怎么知道?”简玉澜弯腰咳着,手抓在城墙上让自己不至于站不住,又嗤笑道:“我没你这兄弟,真给我丢人,我都快在我相好面前没脸了!”

      唉,这就是卓少倾,一如当年啊,当年我都不能次次招架,何况你这之不似人的玩意。简玉澜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人押来做人质,这等丢脸的事,他高傲的心简直承受不了,难堪得他不想说话,但是听卓少倾快把简玉昕气疯了,他突然也就心情好了。

      想想,做人质也是需要有资格的,没人在乎的人,怎么做人质?意思就是说,卓少倾在乎他。

      ******

      宋天舒实在忍不住,猪一样的队友太拉低他的水平了,上前躬身禀道:“卓少倾说的意思总不是好话,坏话何必理解得那么清楚?殿下是被转移了注意力啊,不是跟他讨论那个的时候。”

      简玉昕刚才是怒,这会儿被宋天舒毫不留情指出就羞了,此刻恼羞成怒,“你们那么多人,人家一句骂人的话都不知道,本宫被骂你们连意思也不懂,怎么帮我!就如同对手出计谋,你们看都看不透,哪能对付别人!一群废物!”

      这有一毛钱关系啊,你这狡辩得还好意思怪我们?真特么胎盘养大的!宋天舒深呼吸又深呼吸,最后还是忍不住,“既然殿下想知道,那臣就说了。”

      简玉澜也不知道,他也好奇,闻言不由侧目,只听宋天舒道:“奶粉就是牛乳干了成的粉,兑水给幼儿当奶吃,三鹿殿下就理解成一种毒吧,毒奶粉幼儿吃多了会傻,这是骂你没脑子,自小被毒没了智力。至于后面么,胎儿丢了捡回去胎盘,还是骂你没脑子。胎盘是块肉,自然没脑子的,其余什么心肝肺也没有。嗯,也跟前面的望之不似人前后呼应,胎盘么。所以说卓少倾骂人技术高超,出口成章,前后呼应,比喻妙用,臣等自愧不如,不知道这样解释殿下清楚没?”

      “……你!”简玉昕被噎得连连咳嗽。

      “我都笑得想吐血了。”简玉澜一边咳着一边对简玉昕这种自己找气受的行为已经嘴角上扬,瞥了一眼宋天舒,这个人也该是对简玉昕忍耐到极限了,又再次坚定宋天舒跟卓少倾是有某种联系的,刚才他怎么来不及问一下呢。

      宋天舒实在不想理会那猪一样的队友,明明好好多严肃的拿简玉澜逼卓少倾的戏码,怎么就被闹成这样,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真有道理,简崇宗为什么就非要拿这个胎盘当太子让我辅佐,他已经手搭在简玉澜肩膀上,拉过来对着卓少倾喊:“卓少倾,你听着,退军十里外,不得围困京城粮食货物流通,你们卓家向来爱民,想必也不忍城内百姓无粮饿死,不然你讨什么天道!”

      “呵呵,我记得你,宋天舒!”卓少倾眯着眼睛看上去,“你是不是也被你那太子传染了?我退军又让你们粮食流通,我还围个屁的城,我一路从南到北带着几十万人跑来就跟你说几句话就回了,闲得慌?”

      简玉昕就瞪着宋天舒要按捺不住,他还嫌弃这个条件太轻松,宋天舒回他一句,“殿下,卓少倾不是傻子,能逼他答应下来已经是他对简玉澜天大的情了。”说着拍了拍简玉澜的脸,对他道:“是不是?你最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卓少倾一路远来,一路收编,二十万人,哪来那么多粮草,定然不可久待。他很着急的,何况西疆援兵将至,他若肯暂且退军解了围困,算是对你情深义重,也不枉你那么对他。”

      简玉澜冷着脸不说话,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好说,宋天舒说得都对。

      宋天舒又看向简玉昕道:“如果你不乐意,我就此甩手,你就在这跟卓少倾骂吧,要是不小心弄死了简玉澜,可就什么都没了。盛怒之下的卓少倾一旦破城,殿下你恐怕会被折磨得跟胎盘一样了。”

      简玉昕咬牙瞪他一眼,终于不再说话,宋天舒这才又向着卓少倾:“卓少倾,你退军,我们不会动他,还会让他好好活着。若是你不,那我们该怎样就怎样,通敌卖国之罪,能落下个凌迟吧?便在这剐了他,反正你不退军不解京城之围,留着他也没任何用。你是聪明人,你懂的!”

      “呵呵,你当我傻子呢!把他交给我,我退军,不然你们一直拿着做威胁,我是不是得一退再退?他没那么宝贝,我也有我的底线,我立誓退军三日,你把他交给我!”卓少倾握着画戟对着城楼一指,“不然我大军破城日,你们每一个,我都活剐了你们!”

      宋天舒也就淡淡拿了刀,直接就在简玉澜臂上划了一下,很快鲜血就染红一大块的白衣。

      白衣红血,在城楼下看得清楚,卓少倾握着兵刃的手都要因太过用力而骨节脱臼,他都有冲动把画戟扔上去一刀插死那宋天舒,妈的原来愤怒至极真的可以忽略智商,便如刚才的简玉昕丢刀下来。

      “卓少倾,我不是开玩笑,你可以慢慢考虑,反正我一刀接着一刀,也还早,能割一会儿!”说完又是在手臂上一刀。

      当初他们说我拖你后腿,我也自觉没能力保护你,可到了今天,我竟然还是不能?!

      而简玉澜不过轻轻闷哼了一下,他不是很介意一刀两刀的,只在懊恼实在在卓少倾面前太丢脸了。

      “退军!我退军!你再动他一下,今天站在上面的人我一个个活剐了你们!”算你狠,卓少倾怒道,随即扭头下令,“全军听令,后撤十里!留下西门放人入城!”

      身后将领都有些不愿,毕竟楼上的人可能一直拿着那人在威胁,不能一退再退吧,纷纷发言,卓少倾火了一脚踹了一个下马,“我说退军,那就退军!违令多言者,自己去领一百军棍!”随即抬头挥了一下画戟对宋天舒指了指,“你们最好供着他,不然他若有事,我必挥军而至,把京城夷为平地,把你们踏成肉饼!”说完不再看一眼,领着人马退去。

      而宋天舒却只似笑非笑看着简玉澜啧啧两声,然后自己转身下去了,简玉昕和那些默默不敢多说充当背景的百官看着都松了口气,毕竟退兵了,就有喘息的机会。

      可惜没人知道,西疆“援军”到来之日,反而是城破之日。

      简玉澜还在城楼,看着卓少倾的背影逐渐变小,你如此待我,不管你是因为小白多些还是因为简檀,也不枉费我当年自愿顶着天下骂名也要为你保下你爹。

      我很早就说过,我会宠你。虽然我不太会表达,可也乐意看你永远一如当年潇洒无忧,尽管转过千番念头,恨极了也想好好给你个教训,可我终究舍不得,舍不得若撒手不管,你会不会跟我一样活在仇恨里。

      ******

      简玉昕尽管被卓少倾气了半死,可是今日把那个可恶的简玉澜要生要死拿捏着的感觉真的很爽,然后又是退军又是可以跟父皇告状,他还是很高兴的。当即就要把简玉澜带到他府上,既然他已经成了通敌卖国的人,那他可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么?

      宋天舒忍不住拦住他,“卓少倾退军只是一时,于我们也不过缓兵之计,他被你折腾不起,让他回王府看着就好。这都酉时了,皇上也该醒了,你先去请安。”

      简玉昕看了一眼被人扶着很虚弱的简玉澜一眼,遂点了点头,转身带人入宫。

      宋天舒则带着简玉澜和阿墨等丫环下人等回了王府,让人看着之后,自己扶着简玉澜进了他的房间。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们有点什么,但多是你对他情义多些,毕竟他那样的人,让你看着就跟黑夜里见了光明一眼。可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他对你也情深至此。”

      “我跟他的事,你懂个屁。”简玉澜甩开他,自己坐在床上就有想晕过去的冲动,“你怎么还不滚?”

      宋天舒笑了笑,坐在他旁边,凑近他,“是不是对现在这种局面很无能为力?比如我要是想对你做点什么,我相信你也奈何不得了,你这身子还真相当不乐观了。”

      “……咳咳。”简玉澜瞥他一眼,“我什么都不介意,反正你在我眼里已经是个死人。”

      “是么?”宋天舒按着他一只手,又搂着他的腰,把他压在床上,“不介意就给我玩玩吧,你不是在皇上面前污我么,我对你想法已久啊。”

      简玉澜咳了两声,干脆闭了眼睛,懒得看他。

      宋天舒看了他半晌,道:“其实我是挺烦简玉昕那猪脑子一样又自视甚高的人,我想了想,要不我帮你吧?帮你把卓少倾弄进来,护你周全,条件就是城破之日大家一笑泯恩仇,所有的账一笔勾销,我远走天涯也不碍你们的眼,怎样?”

      “做梦!”简玉澜顿时睁开眼睛,狭长的凤目露出凛冽寒光,“得罪我的人,就算我死,也会让他死得更惨。我早告诉过你,要有那个觉悟,秦玉怎么死你只会比他更惨。”

      “说来逗你玩的,呵呵。”宋天舒目光透出冷意,“那我也不用对你客气了,正好我试试你的滋味,也明白一下卓少倾为什么对你情深!”说着已经扯开简玉澜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胸膛。

      “你怕了,宋天舒。你倒聪明,你感觉到了京城必不久矣,所以想干脆倒向。”简玉澜勾起嘴角,给他一个玩味的笑。

      妈的一个昏庸不明的皇帝,一个简直胎盘养大的太子,他现在还因为被简玉澜整了一道一点实权都没有,他怎么不怕?一群猪队友他早就想撒手,可就是走不了,如今放下脸想倒向,简玉澜居然还说那种狠话,宋天舒此刻却不想承认,“我不过想套一下你会不会信任我告诉我点有用的东西,既然得知你如此恨我,我也只好再你再恨些了。”说着摸着他的脸,啧啧两声就要亲下来。

      “你这种人,怎样我都不怕。”简玉澜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

      宋天舒冷哼一声,一手在他腰腹摸着,嘴唇也在他脖颈胡乱亲了两下,正要一把下了他的裤子,门一下被推开,简玉昕还不敢置信地愣了一下,才怒吼一声:“宋天舒,你在做什么?你果然对他有想法,难怪不舍得本宫把他拖去折腾一番,原来你自己有想法,欺骗于我!”

      “我起码不会弄死他,你就说不准了。再说了我□□也是为你出气了,何必那么计较?”宋天舒早一下子跳起来,也是被吓到了,不过简玉昕嘛他已经得罪了是以只好强辩了。

      简玉昕虽然脑子不够用,但是也不是真傻,况且他还有点不可一世,怒道:“你当本宫是傻子吗?明明是两回事,你怎么他我是不介意,但你骗我就是欺君!谁跟本宫说对他没想法信誓旦旦的!”

      “……殿下怎么回来了?”宋天舒默了一下决定转移话题,他好歹一个当朝首辅,就算跟太子闹翻了这会儿也不能怎样。

      简玉昕果然被转移,一指身后不远的小太监道:“愣着干什么,父皇不是要见他吗,还不快去带他出来!”

      原来当时简玉昕正要入宫,宫里便出来小太监了,见了他连忙拉住,说是皇上醒来了一听说他把简玉澜逼上了战场,就派他出来务必让他带着简玉澜入宫,不得乱来。是以他才不耐烦地带着小太监转回简玉澜府上,没想到却撞上这一幕。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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