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心一意》仲景

3、无双公子

　　午后，卫荣看了几个病人后，要去琳琅阁复诊。她先跟钱姐打了个招呼。
　　九口子早上去了媒公那，中午都没回来做饭，刘保善出去寻他去了。
　　钱金杰安排小五跟卫荣同去，那爱偷懒的小五，这次却非常积极。钱文杰见这样便训斥了她几句。这医馆总要留一名大夫的，自己不能跟去看着点卫荣，便嘱托小五，去了赶紧回来，不得给她师傅卫荣填麻烦。
　　钱文杰一向严肃，几个徒弟都很怕她，小五便急忙点头称是。
　　卫荣领着小五走到了琳琅阁，进了门，看大厅有一个女子，爬在桌子上补觉，小五便推推那人：“大姐，大姐……”
　　那人揉揉眼，见是昨天的卫大夫，笑着说道：“卫大夫，怎么今日……”
　　“我来复诊。”
　　“卫大夫真是好医术啊，小福一早就说，昨日夜里无双病好多了，总算睡了个安稳觉，卫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妙手回春啊。”
　　那人一边说着领着她到了二楼无双的房里，卫荣见无双坐在床上，确实面色好了很多，也不怎么喘了，诊脉后说道：“公子，再喝两天药，就全好了。”
　　无双在床上，微微低头：“多谢先生。”
　　卫荣从药箱里拿出已经包好的药包，嘱咐侍者如何煎药，福儿本来会煎药的，可是这样听卫荣一说，才发觉原来的一些方法是错的。卫荣便说再煎一副药再走，便向无双行个礼，要辞行。
　　无双喊住她：“卫先生，留步。”
　　卫荣问道“公子可还有其他不适？”
　　无双沉默了一会儿，吩咐道：“小福，你先跟着那小大夫去煎药吧。”
　　福儿有些惊讶，但还是低头退出房里。倒是小五一时愣在原地，等福儿叫她，她才反应过来，只是还杵在屋里，看着自己的师傅。
　　卫荣冲她点点头，她才犹豫地出了房门。
　　“听说先生，还未成亲？”无双轻轻地问。
　　卫荣点点头，心想，这无双公子不会也是要替自己保媒吧。
　　无双笑了笑，道：“卫先生觉得我如何？”
　　卫荣听这话，猛地抬起头，看床上那人双眼盯着自己，弯眉笑眼，冰肌玉骨，乌黑的长发散落，此时才觉得那小五说得一点都不假，这无双公子确实是个大美人。
　　无双见卫荣不说话，知她肯定是看不上自己，便笑道：“看来是无双高攀了，先生请便吧。”说完便扭头朝着帐内了。
　　卫荣被那句话吓到，一时语塞。
　　“无双，爹爹听福儿说你的病快好了。”
　　一男子推门而入，打破了沉默。卫荣见这男子个子很矮，大约四十多岁，脸上的脂粉有些厚。见到卫荣在这房里，也不惊奇，而后行个礼问道：“卫大夫好。”
　　卫荣急忙回个礼：“您是？”
　　“我是这儿的鸨公，您叫我王大哥就行了。无双的病无碍了吧。”
　　“公子的病已经好转了，再服药两天便可痊愈了。”
　　无双听完这话冷哼一声，那男子笑道：“无双，你也歇了有半月了，后日便是元君庙会，你看，陆大人已经送来了明日宴席的请帖。”
　　无双转过头，看了看鸨公，笑着轻声说：“放在一旁吧，回头我让福儿收好，卫大夫要离开了，爹爹去送送吧。”
　　卫荣见此也只好跟着鸨公出了无双的屋子，到后院看小五也教得差不多了，又叮嘱了几句，便辞行了，走时那鸨公给了双倍的诊金答谢。
　　卫荣从那无双公子说完那句话到出了琳琅阁脑袋都是蒙蒙地。想着总不能给他看个病，他就要嫁给她。这事也太过夸张，比起被人表白的感动，卫荣心里更多的是觉得这事不可置信。
　　小五提着医箱跟在师傅后面，她想问师傅，无双公子跟她说了什么，可看师傅神情不太好，也不敢问。
　　直到见到蕙义堂的招牌，卫荣才发觉自己已经迷迷糊糊地领着小五走回来了。刚到医馆便见有人抬着个女子进来大喊救命。
　　钱大夫出诊去了，现在在蕙义堂的是刘保善，她先安排几人将女子放到病房，见这些人都堵着门口，卫荣进不来，急忙大喊：“快给卫大夫让路！”
　　卫荣这才进了病房，见这人嘴角有吐出的脏物，卫荣回头冲刚刚一直指挥众人的妇人问道：“这位大姐怎么了”
　　“我妹妹从前天夜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呕吐，我以为她只是不舒服，昨天见她还不好请了大夫，可她闻药就吐，但神志还是清楚的，可今天早上看时已经四肢冰冷。”
　　刘保善听她说完，便说：“各位，这病房需要安静，你们先去大堂，让我徒弟细细问下情况。”说着指挥自己徒弟张玉带几人离开。
　　小五和张玉费了很大力气才劝说她们在大堂等候。刘保善将门关上后对卫荣说：“这人已经摸不出脉了。”
　　卫荣摸她四肢冰冷，突然那妇人开始不断的翻身，似是心里十分烦躁，但仍然昏迷不醒。小五进来回禀：“这人叫刘著，今年三十六，生有一子一女，平时经常生病，好饮酒，自昨日起大小便不通兼呕吐。”
　　卫荣也摸了摸脉，果然脉细甚微，又按按肚腹，妇女立即用手来拨。卫荣低声对刘保善说：“这是关格之症！”
　　刘保善听这话皱了眉，但也还是点了点头：“这病怕是没法治了吧，关格之病极难治，患此证多死。”
　　卫荣心里想想，便说道：“还是先用两剂大承气汤吧。”
　　刘保善说道：“先下大承气汤峻下，若是有了脉息，再图其他。”
　　卫荣也是这个意思，便出了病房，到自己桌前写下大黄、厚朴、枳实、芒硝几味药，只因刘著情况危急，便用得药量比较大，卫荣又和刘保善斟酌再三，确定了剂量后二人亲自煎药。
　　几个亲友见此也都不敢打扰，静静地坐在大堂等候。
　　二人先煎了枳实、厚朴，大黄，煎好取汤汁冲芒硝，掰着刘著的口，慢慢灌下。
　　刘保善出来对几位刘著亲友说道：“留一人在病房看着，若是能大便，或是病人清醒过来，便立即来叫我们。”
　　仍是那刘著的大姐在病房看护，但其他人也不肯离开，仍坐在大堂西侧等候。
　　刘保善和卫荣知道刘著的情况不容乐观，也就不再劝说了。九口子看有重病患者只好收了媒公给的画册，给那几位亲友倒了几碗茶水。
　　房内虽然有刘著的姐姐看着，可二人还是放心不下，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看。见刘著平静许多，不再不停的比手划脚，只是脉还是不好。
　　突然门口一阵马蹄声，卫荣见一人从一匹黑马上一跃而下。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个子高挑，高冠宽袍，长相俊丽。那几位病人的亲友见来人都急忙起身行李喊一声：“家主。”
　　卫荣认识这个人，她是陆府的大小姐陆元浩，看来生病的是她家里的家奴。
　　“卫大夫，刘大夫，在下陆元浩，我家管家的妹妹的病怎样了？”
　　刘保善行个礼回答：“病情比较重，我和卫荣已经给她下了两剂药，这效果如何，还在等待。”
　　“有您和卫大夫在我就放心了，上次也多亏卫大夫治好我家小弟的病。”
　　卫荣不多说，领着她进了病房，陆元浩问了病情，又说了些安慰自家管家的话，嘱咐她有新情况立即回府上一声，说完便又骑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