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心一意》仲景

4、苏文既

　　刘著在下午申时转醒，又大解一次，卫荣、刘保善和钱金杰诊她脉虽弱但已经大为好转，这才放下了心，改了调补脾肾阴阳的汤药。
　　九口子正想着提一下媒公的画册，可这是突然有人进来对卫荣说道：“卫大夫，你家走水了，快回去看看吧！”
　　卫荣听了一惊，看来人是自己的邻居葛亮，那葛亮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太让人着急急忙又补一句：“火已经灭了，也不大，只是你得回去看看啊。”
　　钱金杰说道：“你快回去看看吧，一会儿便不用再回医馆来了。”
　　九口子也只好失望地先放过卫荣。
　　卫荣到家时，看坊里的街坊都围在她家门口，她家大门那有个男子跪在地上。等她看清楚那人时，急忙跑上前，扶起那男子，问道：“你没事吧？”她这才想起，好像下午时，有牙行里的人来要钥匙，她这一忙起来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卫荣看他头发有些散乱，衣服上灰尘很多，更可怕的是手上有些红肿。那男子只红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猜道：“家主？”
　　卫荣看街坊都守在门口，而男子的伤也需要敷药，便先领了那男子进门，又向街坊一一道歉，等街坊散去，才急忙进了院子。看那男子还已经站在原地。便说道：“你先去那石凳子上坐着，等我一会儿。”
　　她急忙从屋里拿出5钱鲜金银花和1钱的甘草，煎了汤放凉，用那汤汁给他清理了伤口。他的双手有些微肿，还有几个水泡，不过不算太严重，卫荣给他清理完，拿出自己配制的清凉膏，轻轻地抹在伤处，轻声说：“忍着点啊，有点疼。”
　　男子觉得手上并未有多疼，相反那药清清凉凉的让他觉得不怎么疼了，而且他现在更在意地是那女子握着自己的手涂药和她温柔的声音。
　　卫荣给他处理好伤口，见他脸色红红地，便问道：“你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
　　男子急忙摇摇头，一下子又清醒过来，立即跪下：“请，请家主责罚。”
　　卫荣扶他起来，说道：“坐下说吧。”
　　男子却怎么也不肯坐下，卫荣只好由他，也站起来，看了看烧的墙面黑乎乎地厨房，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子低着头说道：“牙公吩咐我手脚要勤快点，我想烧菜的，我……我不小心……”他把火烧上，看家里的水缸里水不多了，便又去挑水，可他又不太会用井绳，还没将水从井里打上来便听有人说走水了。
　　他看卫荣皱着眉，心里想，这下，说不定又要被卖了吧。他这一个月从大家公子一下变成了侍者，虽然自己很努力地学干活，可却总是闯祸，每次到一个人家没几日便又被卖出。牙公说这样下去，他最后的去处就只有琳琅阁了。
　　牙公今日对新家主夸奖了好半天，嘱咐他好好做，说新家主家里没有男人，没人给做饭，他才进了厨房的，谁知酿成大祸。
　　“行了，人没受多大伤就行了，以后等我回来做饭。”
　　卫荣说完突然反应过来，对他说道：“苏公子，我叫卫荣，以后你叫我卫姐就行了，我以前困顿时曾受你救助，我让牙公找你来，不是因为需要侍者，你先在我家住下，若是有什么去处，便跟我讲，我送你过去便是了。”
　　苏文既瞪大眼睛，他实在想不出他什么时候救过这卫大夫。苏府被抄家后，母亲入狱，姐姐被发配边疆，他被贬为官奴，亲戚有哪个伸出过援手，怕是躲还来不及吧。这一个月他尝尽了多少冷眼。
　　他知道他现在能呆的最好的环境便是这里了。若是再回牙公那里，怕真的便只能去那烟花之地了。便急忙行个礼对卫荣说道：“家主，苏某家道没落，也无亲戚可投靠，只希望有处安身之所，希望家主不要嫌弃，苏某愿侍奉家主左右。”
　　卫荣见他左一句家主，右一句家主的，想到他没去处，这个世界男子又没有其他的工作，宽慰他道：“我听说你家里的事后，只是想进些绵薄之力的，说实话若没有公子以前的救助，我也没有现在的生活，你就当我报答你当日的恩德吧。”
　　苏文既仍是低着头，咬咬牙说道：“家主若这样说，文既有一请求。”
　　“请说。”
　　“苏某请求家主允诺在卫家一日，便为侍者一日，若他日苏某有其他的去处，还请家主允许。”
　　卫荣低头想了想，他是官奴，无法脱奴籍，自己家里也没别人，苏文既觉得怎么自在怎么来吧，便点点头说道：“就听你的，这家里就只有我和你，我这里也没有那么大规矩，你就先在这里安心住下吧。”
　　卫荣给他上完药，便找了坊里的街坊葛亮，让她帮忙找人明天来修一修厨房的墙面，并提前预支了些工钱。那葛亮的夫郎好奇地问道：“卫大夫，那男子是谁啊？”
　　卫荣只笑笑说道：“是我请孙牙公给找的侍者。”
　　“什么，侍者？”心想难怪他后来一直跪在家门口，又立即打抱不平道：“这孙某人肯定是欺负卫大夫好脾气，怎么送了这样一个侍者过来。”
　　“这也不怪她，我原来和这个侍者家里有旧识，他家里出了点事，所以便让他先住在我家，他叫苏文既，我平日医馆事多，以后还请大哥多帮忙照看照看。”
　　“卫大夫别这么客气，这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我有个头疼脑热的，也短不了的麻烦你呢，放心明日老葛一早便找人去帮你修了墙面。”
　　卫荣离了葛亮家，去附近的食肆买了点小吃，刚到家门口便听到了刘大夫的夫郎九口子的笑声，叹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刘姐夫，你怎么来了？”
　　“葛亮家的刚刚跑到医馆说了，说你家藏着个男子，我能不过来看看啊。”说完又拿出食盒：“你家厨房着火了，我给你送些吃食来。”
　　卫荣后悔自己低估了男子的八卦心，不过也难怪如此，男子整日围着灶台转，大概唯一的消遣也就是张家长李家短了。
　　九口子见卫荣回来了，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便说道：“那我就走了啊，小苏啊，改日大哥再来找你聊天。”
　　卫荣一脸无奈地送九口子出了大门，九口子立即小声说道：“行啊你，这人叫苏文既，是那个苏府吧，你刘大姐告诉我他母亲原来是京都卫的，虽说现在遭了难，我看样貌气度不凡，难怪你说随缘，原来自己找了个啊！”
　　卫荣也懒得解释，只在他的调笑中将他送出了坊门，看他上了大街，才往家走。此时天已经大黑，卫荣推开门，看着屋里亮着的烛光闪闪，心里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