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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陈府 ...

  •   经这道火腿鲜笋汤一勾,朱沅满脑子都是四个字:红楼美馔。
      真如人所说:自《红楼梦》一出来,写红楼的文字比红楼本身还要多。对吃货们来说,单就把红楼梦里关于吃的那一部分搬出来,简直就是一场旖旎到极致的春梦,但是这春梦又有十分悲剧的一面,那就是哪怕意淫到了高|潮都了无痕。说是了无痕,里面实在有几分牙痒痒:恨这些好吃的总是吃不到。不过最好的永远是得不到的,在吃货的世界,这一条真理也始终存在。
      以《雅舍谈吃》为首的一群深切贯彻“想吃而吃不到,吃不到更想吃”的书,字里行间勾起多少馋虫多少口水暂先不表,朱沅此刻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穿越嫁给高富帅的好处。想吃就吃——这是怎样一种幸福啊?

      随着宁王和她这对“小两口”越来越熟,朱沅发现空口虚心出现得越来越少了,甚至于最近几天都没有出现,以前有时还会听到他们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呢,现在几乎是销声匿迹。
      当然,朱沅也很惭愧,她是越来越想不起来要召唤这两个人了。
      也许身为NPC,他们还有其他的任务和其他的帮助对象吧,她这么自我安慰着。
      江寅倒是对他俩的来路和去向十分好奇,只是问朱沅,朱沅也不知道。反而因为他们的话题,朱沅提起了现代的各种网络游戏和小说……这种先进的文化娱乐对江寅来说简直是想都没想过,也是,他生活的还是个电都没有的时代呢。虽然他已经算是饱览群书的,知道这世界不是只有锦舜朝民,但这已经几乎是认知上限。于是乎在正经于金陵住下来之前的这一小段路上,朱沅先开了一堂以“地球是圆的”为题的地理普及课。这让朱沅讲得口干舌燥,不过看到宁王求知若渴的眼神,她也忍了。
      江寅把茶给朱沅递过来的时候还开了句玩笑:“愚夫多谢先生教诲——”
      朱沅没忍住也扑哧一笑,觉得他这模样有点像自己班里的小干部,拍起马屁来还真可爱。
      又有点恶趣味地想,这算不算夫妻之间的角色扮演啊……打住打住,该屏蔽了。
      不怪我,她想,主要是自称里的那个“夫”太惹人瞎想了。

      江寅好像挺喜欢朱沅身上有茶香,事实上她身上有什么味道他的表现都差不多。只是茶香这样的大众化味道比较易于接受,朱沅又很鸵鸟地想这味儿应该还挺防蚊虫……所以几乎把这个当成了标配味,搞得自己是支口香糖的想法越来越坚定了。
      可惜,没有实物的话没法给江寅普及一下现代的各种食物。而且总觉得口香糖什么的解释起来有种……勾引的味道?憋了大半个月有天她终于憋不住告诉江寅的时候,才发现……好像自己想太多了,江寅知道口香糖这玩意后,只对成分中的明胶更感兴趣!
      但,其实她还真的没有想太多。
      江寅在听明白口香糖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确实有一瞬间想歪了。
      想歪以后他还很前所未有地偷偷脸红了一会,然后马上强装镇定扭转话题,虽然后来他十分后悔——明明朱沅和他是合法夫妻,怎么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
      好吧,这也许,就是现代人说的“恋爱”中的……小情趣吧。

      总之,马车停在一间华府门口的时候,自带绿茶香的朱沅被染上了绿茶香的江寅牵着下车,她的感想就一行字:“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
      年味简直太浓了。
      不像京城的建筑风格,江南的每一檐每一瓦每种用色都有其独特的内敛韵味,历史感一点不逊色于黄红配。尤其是之前还下过了雪,触目所及只三种色:黑的是任由白雪躺覆的檐角与叠瓦,白的是墙头墙尾长长的一圈绕指柔,红的,是墙里探出的三两枝红梅,是门口挂的红灯笼……暗红的门已用旧了,却半分没减威严,厚重更不在尺寸上,而是在长久时间的沉淀中。那门环铜亮光滑,此刻大门敞开,外头除了两只石狮子,更有两行家奴列队相迎,站在最前头的却是一对父子,想是宅主。见江寅一行走近了,早已迎了上来。
      接着就是一番你来我往的寒暄。
      一边听着客套话,一边跟着主人往里走,书法爱好者朱沅还不免多看了两眼门口的牌匾,偌大的两个“陈府”,让她很有种职业病想给它们加上俩田字格。
      见她注意到那牌匾,一对父子中的父亲陈涌忙拍马:“宁王妃好眼识,这字是明衡大师所书,十分难得,十分难得。”
      朱沅客套了两句,很佩服他滴水不漏的眼神。刚才错过了准备时间,光顾着给相公上课了,其实她还没搞清楚这个陈……大伯是怎么个来历什么个意思,更不知道明衡是什么大师,听名号应该是个很擅长书法且十分爱摆谱的老和尚。
      江寅知道她准在想别的,为防脱线,很自觉又很若无其事地绕回“过年”这个群众喜闻乐见的话题来。
      朱沅秉承了大家闺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原则,只一双眼假装镇定地到处看,一会儿是对一盆居然在这个月份就开了的神奇牡丹在内心咋舌,一会又是看见花园太湖石上的一层雪,想起《金瓶梅》里要拿这雪扫了泡茶喝,不知这宅主会不会也舍得给她来一杯……总之等她回过神来,一行人已走入了厅堂里。
      而话题也正好转到了她挂心的吃住上,她便竖起耳朵一听。
      终于听明白了,此番来南京就是趟公费旅游,吃喝住玩全这陈老头包办,为了体恤宁王小两口蜜月,单独拨了自带小花园的整个西厢房,总之有啥要求就提,千万别省钱,千万别客气。
      而这陈涌,乃是一员在皇帝继位时辞官的老臣,彼时他官至一品,却急流勇退,自己儿子陈钰通过科考,目前混了个六品小官做做,正好就在金陵,一家人便在此处定居,有了这陈府。这园子很大,据说曾经皇帝也来吃过乔迁酒席呢。
      朱沅一边满意,一边又好奇,皇帝派小侄子来这儿是怎么个意思?难道觉得在京城太亏待他俩了要补偿补偿?
      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因为那边长了一脸麻子的陈钰好不容易找到个说话的机会,说的是她最爱听的话——饭菜都准备好了,差不多能开饭了。

      朱沅牢牢地记得,高中同桌是个历史迷,曾经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在生产力还不发达的时代,吃穿之物都是硬通货,大米绸缎,都是金贵东西。更不要说是香油椒盐……一个人要是吃穿都好,那脸上就写着两个字:有钱。
      所以,先看到精美的餐具,又看到精致的冷盘,朱沅大感坑爹:究竟是当年他说得不靠谱,还是这时代的生产力已经逆天?
      显然她已经忘了,“贫富差距”这个词,可也是历史书本里的高频词。
      还好,目前上的菜还不够多,使她还能保持一下身为宁王妃的矜持。

      冷盘里,卤水糟泡的食物是必不可少的。
      目测那一盘卤水拼盘似的玩意跟现代应该差距不大,更吸引她的是一个玻璃碗里盛着的糟拼。先说那玻璃碗——她再白瞎也知道,玻璃在古代可是稀罕得不得了的东西,显然陈老头也很骄傲于这个餐具,把它摆在了最中间。
      酒糟拿黄酒化开,又配了其他糖盐桂花等物,静置而得香糟卤,尤显酒香又不醉人。虽然名字很糟心,但是做法简单,成品更是绝对美味。朱沅自己就会做糟凤爪糟豆干,糟毛豆糟肚丝儿更是夏天里常见的小食。奢侈点的还可以去买小螃蟹来浸着,吃着有醉蟹的意味,又不觉浓,就是酒量甚浅的人也可大啖好几只。
      此刻桌上的糟拼,最上面一层就是小蟹小虾,想是淡水的,只是这季节来吃,实在有点奢侈。下边码叠的是切得须也似的细丝儿,一团红一团白,应是红白萝卜。她没想到浸个谁都会的糟卤也配用上这刀工……玻璃碗本身是放在一只白瓷盘里头的,那旁边围了一圈肚丝,原本白洁的肚丝应该已事先用香糟泡过了,裹着淡淡的米黄色。又缀以黄瓜皮削成的细丝所缠的花样,好不精致。
      再看这玻璃碗旁边的一圈:一只红釉盘子里头装的是淖过水的嫩笋,乍一看那新嫩,好像能听见山里的清泉声。旁边调的蘸物就有三样:玫瑰卤子,雪花洋糖和晶白海盐。青花碗里躺的是香油拌的葛仙米,长得活脱脱是缩小版木耳,这与木耳并不相同,它常生在雨后的堤坡草地上,得这一大碗,就是有经验的农家妇人也要弯腰采上半天,吟个百遍“采采卷耳”只怕也不够说完这一道。粉彩碟子里头是桂花糖藕,这倒是常见的江南菜式,那桂花蜜尤稠,想来是入口软糯的妙物。桌上还有两样,一样是北方菜糖蒸酥酪,一样是香炸小黄鱼。
      看完这冷菜的阵容,朱沅的感想有二:
      第一,这陈老头要不是真舍得拍宁王马屁,就是真爱吃,估计跟自己老爹有一拼。
      第二,这大厨做菜的水平还可以,摆盘的水平可真逊,一气摆上来那么多个碟子海碗的,为了炫富炫收藏,其实一会儿玻璃一会儿瓷真不是问题,只是那配色的审美简直要瞎。说没花心思吧也不是,单拿出来看都挺好,可凑一桌,好嘛,红的艳黄的跳,蓝的张扬粉的娇,跟个三流街头画家的调色盘似的。
      等回了她和宁王的家,一定要先张罗一套同色系的特色餐具——秒杀若曦的茶杯,必须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08 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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