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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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沅很庆幸，她的坦诚，为她换来了自在。
江寅没有跟她提任何关于夫妻义务的事，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更像一对兄妹。不管如何，这使得她十分安心，毕竟她对于婚姻的一切认识除了自己的父母，只在于想象，她当然知道——那是没什么太大用处的。
在某一天入睡之前，她想起了曾经在大学时学过的吉他，从一开始甚至不知道手该怎么放，到慢慢可以拨动琴弦，甚至传递出简单的曲调，她感觉自己的各种情绪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找到了逐渐流淌出来的出口，有的是思乡，有的是迷惘。
记忆逐渐复苏，或者说，回“家”这段单调的长路上，可以做的事太少，让她终于有时间，也终于有一个足够平稳的环境，让她可以静下心来想一些别的。
想起自己穿越那天，像个孩子似的也背了一整包的零食，为终于有一天可以喘一口气而高兴。毕业第二年，带的孩子已经升到二年级，还处于乖乖听老师话的阶段，又已经对学校的各项规则而有一定熟悉，虽然不能说多轻松，也总比一年前省力。她想起家里的书桌上还堆着没批完的作业，班主任日记也只写了个开头，还有秋游完的后一天，是班上一个孩子的生日，她的生日卡片还没开始写……而现在呢，她也许再也没有机会批完那摞没批完的本子了。
掀开帘子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飞雪，她想起穿越前的现代，还是秋高气爽的十月金秋，而到了这里，已是腊月雪飞。如今上路已有一月，沿途天气虽仍是雪，却已是由大变小，由干变湿，每至夜间，便在沿途驿站客栈歇下，倒也不觉得多少劳累。
“别着凉了。”见她鼻尖被寒风吹了个通红还犹不自知，江寅的手越过她的，把那小方窗的帘子又厚厚遮上了。
“从京城去云滇，要三个月之久吗？”朱沅回过神来，那边江寅已替她拿过了手笼，两人依旧对坐着。
“本来不用，但要奉旨在金陵停个把月——”江寅重新拾起刚才放在一边的书卷，翻了一页。“只能在那里过年了。”
朱沅见他一副平静的样子，还是有点心疼的。对每个国人来说，过年都是一件大事，他轻描淡写，想是因为父母都不在了，无奈生出的淡然。朱沅又沮丧地想，自己不也一样吗？来到这里，也差不多等同于无亲无故，虽有父母，可既然已经走了出嫁的程序，只怕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远在他乡，只绿桃青杏为伴，或……多个宁王而已。
江寅见她不说话，多看了她两眼，似乎书也没心思看了，索性还搁下来。“别担心，金陵很热闹，你正好瞧瞧。”
在现代，南京算不得繁华之都，但是在历史中，在俗语中，在人们的印象中，金陵光从名字上看就是一派金玉满堂的景象。尤其是……她意味深长地笑，“到金陵去啊，那一定要去秦淮河畔看一看。”
且不说基础教育的古代史里就会提到金陵，单是某导演某一年的那一部《金陵十三钗》，就惹起话题无数。人们言谈中的一句一词，键盘上的一敲一打，都成了构完人们心中那个金陵的一砖一瓦。这是一个经历了荣耀和伤痛的城市，一半是醉人香雾，一半是杀人硝烟。
之前他们的谈天中，已经提到了几个著名的城市，金陵、长安、洛阳、扬州……这些曾经代表着某个朝代的城市，在不同的时代也一样辉煌。两个人都讶异着空间重叠的奇妙，却又不得甚解，最终不了了之。
江寅又笑了，他眼形稍长，虽然不是桃花眼，却因为眼神明亮的缘故，很显精神。每一笑，他眼角就会有几道笑纹，跟着一双眼也微弯，然后那唇角也扬起来了。“怎么去那种地方？”
朱沅也跟着笑，“哦，看来你去过啊？”
江寅点头，“当然。”
两个人说的“去过”，明显概念和标准都不一样，但朱沅已经开始了停不下来的脑补。
想起各大电视剧中的狗血桥段，朱沅问，“女扮男装能去吗？”
江寅刚刚浅下去的笑意又浮了上来，忍俊不禁地假意打量。“别人可以，你可能不行。”
朱沅以为他不准，正酝酿着各种陈情的理由，恨不得呈一封《逛青楼表》。
江寅拍拍她的小肩膀，“你个子不够高，又长得好看，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了。”
朱沅一下子就没出息地沉浸在害羞喜悦又有点羞愧外加不好意思的矛盾中。
憋了半天，还是很诚实地说：“上辈子我真没朱二小姐那么好看。”
现代的乔书虽然身高有一米七出头，但是体重也跟着狂超别人十几斤。标准体重管健康不管好看，按照好女不过百的标准，她一定是千古恶人。
和目测身高刚好一六零，身娇腰柔还D杯的朱二小姐相比，她简直太自卑了。
不禁同情了一把真正的朱二小姐，真如空口虚心所说，要是她一穿越以后醒来发现自己当了个落汤鸡不算，光是从十六岁童颜巨那啥的小萝莉变成了二十四岁的高大胖这一条，会不会就能让她愤恨到自杀？
江寅的回答却表示出他完全没想那么多，“反正现在你都长这样了又变不了，想过去的事干什么？”
朱沅咂舌：宁王殿下对于上天的馈赠可真是毫无羞愧啊。
不过也是，她也不是白白收获的好脸蛋好身材，这不是还买一送一，被赠送了个附加病嘛！
“可是，如果哪天我又莫名其妙回去了，朱二小姐又变回原来的朱二小姐，你又怎么办呢？”
“会有这种可能性吗？”显然江寅对穿越这件事的估计不足，朱沅的问题让他好看的眉一挑又一皱。
“……嗯。”朱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如果可以这样随便地来来去去的话，我想跟你一起过去。”江寅郑重其事地回答。
按照她对他这段时间的了解，她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过去看看那个世界”，但是他这样的回答还是让她没来由地心头一动。江寅是个一旦卸防，就很容易亲近，甚至很容易被看明白的人，因为他信奉简单最真。朱沅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目前在这个时代还有些格格不入，但他没有把她当外人。
所以她很快回答了他，“好啊。到时候我也带你去每个地方看一看。”
看一看北京，看一看上海，看一看她班级里那些小孩子们，也要带他去看一看自己的母校，去图书馆里坐一坐，坐着渡江游轮吹风……
至于过去了以后还回不回得来，这种煞风景的事还是不想也罢。
两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想象中，一时没有说话。
旁边响起了叩窗声，朱沅起身掀了帘子探了半个头出去，来送食的是圆脸的青杏。
自从朱府带来的东西吃完以后——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按着保质期的长短前后排好的顺序，山药糕藕粉糕新栗粉糕菱粉糕等等等等，一天一换各不重复。听了江寅的解释她才知道，自己娘家原来是最爱吃的江南人，只是后来迁入京中居住而已，故而仍然保持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良好传统——朱沅脑中曾瞬闪过为什么他对自己娘家这么熟悉居然还需要他来给自己普及实在是丢脸到家了的想法，但在当时被吃的分散了注意力也就没问。
现在她们每天白天吃什么，取决于前一天晚上所住的客栈里能提供什么样的食材，她才知道原来青杏的体重完全是根据她的烹饪值增长的……她很怀疑究竟是她因为爱做饭，做多了也就吃多了这么胖，还是因为太爱吃于是毕生精力都放在做吃的上面。总之就是她发现之前宁王对朱府厨师水平的猜测弱爆了，目测青杏直接秒杀一群大厨好吗？
某日吃到兴起处，江寅正在颠簸的马车上练习书法，朱沅一边赞叹古人风雅到一定境界也足够无聊，干脆征得他的同意，由宁王殿下亲笔书写，宁王妃亲自赐封号给青杏：新东方！
新东方青杏满脸喜悦地给朱沅献宝：“二小姐，咱们已入了金陵地界，先送一道火腿鲜笋汤你尝着鲜——前面奴婢听人说，再不多过一个时辰，咱们就要在金陵停了住下啦。”
火腿鲜笋汤！
朱沅又一次抓错了重点。
贾宝玉和芳官夏天里吃的玩意，现想来有点不可思议，想是大暑的天，哪里来的鲜笋？只怕是咸笋，鲜味哪有这真正出笋时候的好吃？难怪昨天晚上青杏一见到客栈厨房里那条挂着的火腿，脚步都迈不动了，原来是这么个功用！
她喜滋滋地接过来，顺口一问，“你怎么那么兴奋？”
青杏瞪着圆圆的眼睛，“二小姐忘啦，奴婢祖籍金陵呀！”
……贾府祖籍也金陵呢。朱沅心叹一声，好好，这可真是入了富贵乡，有得吃了！
作者有话说第7章 007 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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