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四]随风》夜冥翼

4、第四章

　　【好恨！】

　　【以我□□诅咒你们！】

　　【所有夺我命，染我血，吞我肉者，生死再无轮回，受灵魂粉碎之苦！
　　从此，世间再无司命之神，再无命轮承受尔等憎恨，诅咒汝等活在未知的痛苦与恐惧中，永永远远！】

　　【若能重来，宁为妖魔，不成仙！】

　　醒来，那反复的撕心裂肺的诅咒，带着鸣泣之音的绝望，让那陡然睁开的眼，被血红侵染，浓烈的气息不稳的将那微秒的仙气吞噬。

　　奚仲看着那些紫色的水晶，血色的眼透过它看着曾经无法阻拦的记忆，一次又一次，有些痛苦的捂住额头，作为司命之神的诅咒，混着血在他的体内蔓延，流淌。耳边是她曾经绝望的声音，午回梦醒，都是她最后躺在血泊中，不甘的睁着眼流下泪水的模样。
　　那种痛苦，绝不遗忘，灵魂撕裂的痛苦，没有来世的绝望，和她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一直和奚仲一起守护幻冥界的归邪，站在后面，看着奚仲的模样，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自从那一日回来后，奚仲面容上就浮现了一种火红色的纹路，不祥又诡异。每次他痛苦的模样，却又仿佛在怀念谁。
　　他是和奚仲一起长大的伙伴，他比谁都清楚，奚仲很倔强，下定决心的事，谁也不能更改。

　　“奚仲。”

　　“归邪，什么事？”听到身后的声音，奚仲站直了身体。

　　“那个家伙，就是你多年前救你的仙人么？那传说中的司命之神。”归邪有点怀疑，因为几十年前，奚仲抱回来的那简直看不出人形，三魂六魄几乎都散了，而奚仲拼着所有的力量强行将那残留的气息与魂魄固定在那团模糊的血肉中。
　　随着时间，在奚仲的帮助下，那逐渐有了人形，只是一直在沉睡。
　　他也想不到，那种生物也有醒来的一天。归邪自然知道奚仲为了她付出了不少，可是，却依旧不明白，“为了她，你可以连你的家，你的种族伙伴们都不要吗！？”

　　奚仲没有回答，但是了解他的归邪明白，这是没有人能动摇他的表现。“抱歉，归邪。”

　　“就算是她救过你，就算是你欠她的，你也早就还了啊！这样的付出，还不够么？”

　　“不，欠她的，我永远也还不清，你不明白，归邪。”

　　“我是不明白！我只知道现在在琼华包围下的幻冥界很危险，我要守护的，只有这里，和你不同，我！”

　　忽然，一阵不祥的漆黑气息冲天而起，伴随着的是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啊啊啊——”
　　一瞬间，奚仲面色惨白，因为那妖气散发的地方是随风的房间。

　　当他和归邪赶到的时候，有很多担心而来的幻冥妖倒在地上，侍女们准备进去都被狠狠的弹了出来。奚仲不敢相信的看着房间内坐在床上的人，那种狂暴的戾气，那不祥的邪气，是入魔了吗，曾经犹如月光的仙神，此刻面容因为痛苦有些扭曲，被魔气染黑的发丝无风浮起，那双血色的眼分明是被梦魇魇住的征兆。

　　所有幻冥妖都被这冲天而起的妖气吓傻了，而奚仲则收起了所有的防御，一步一步往前走，“等等，她不对劲，别再过去，奚仲。”归邪想要拉住他可惜没有拉住。奚仲一挥袖，就甩开了他，并且带起的力道弹开了所有人。
　　顶着那要撕裂的压力与魔气，靠近随风，他内心悲哀的苦笑着，这样的妖气与魔气，连他们幻冥妖大将都会感觉到恐惧，谁会想到，她曾经是一个纯白无暇被人伤害都不还手的神灵。让神堕落的罪孽，人类，要如何承担？
　　靠近了随风，可以感觉到她还没有从梦中清醒，还在无法克制的发抖。是想起了吧，曾经那一幕的痛苦，忍不住伸手捧住她的面颊，靠着她的额头，用自己的妖力去平息她的暴动，“够了，随风，已经结束了，在这里，已经没有人可以将你伤害了。”

　　“已经过去了，伤了你的那些人，全部都不在了，他们已经魂飞魄散再没有了轮回的机会，已经过去了，随风。你没有死，你还活着，那些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他们，已经，死了？”

　　“是的，我已经替你将他们杀死。”

　　感觉到周身因为她暴起的压力逐渐消退，那犹如实质燃烧的血色眼眸逐渐暗淡下去，恢复了暗色。身后那有生命般的墨红发丝逐渐褪去，短暂的恢复成了月白的色调。

　　奚仲抱着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让一切在这寂静中沉淀下去。
　　归邪看着，也开始驱散其他的幻冥妖，他离开前也不由得回头，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让万妖恐惧的魔气。虽然只是瞬间，但应该不是错觉，曾经的司命之神，如今魂肉不全，全靠着奚仲的妖力，以及曾经的不甘憎恨，现在只怕有可能一念成魔吧。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位神变得如此惨烈，大概也只有奚仲知道了吧。

　　“你是谁？我已经不再是司命之神，为何要救我？”随风低声问道。

　　“和你是否是司命之神，毫无关系，就像你当初没有在意我是妖，依旧救了我一样。”奚仲苦涩的扬起嘴角，“因为你是随风，所以我想要保护你，想要代替慕容紫英的存在，陪在你身边。”

　　提到慕容紫英，随风身体微微一颤。散乱的目光凝聚起来，看着眼前这个抱着自己面容苍白，灰色发丝披散肩头，面颊上有些妖异的红纹图腾的男子，随风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但是这双红色的眼眸却是如此的熟悉，伸手触碰他的面颊，有些犹豫，“你是那个小幻冥妖？”

　　面对那双温柔的红色眼眸，随风恍惚的露出了和当初一致的笑容，“原来你叫奚仲，我到现在才知道。”

　　“你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么？”

　　“不，只想起来绝大部分。”随风任奚仲扶靠着床头。而奚仲则坐在床沿，陪着她，守着她。

　　幻冥界之主站在外面，看着门内这景色，也只能无奈摇头，就连她也想不到这位曾经的神灵醒来的一瞬间会入魔。
　　这本来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不是么。

　　“奚仲，我终于明白你曾经问的喜欢的含义了，我现在才弄明白。”

　　“什么明白？”

　　“我喜欢慕容紫英，不是和其他人类一样，我喜欢他，所以当初我想要一直守着他，看着他长大，因为他是第一个将我放在心上的人类，不是为了我司命之神的身份，而对我好。所以当初的我喜欢他，并且想带着这份喜欢连同他的国家一起喜欢。”随风冷静了下来，言语中的淡薄与平静都让奚仲感觉到痛苦，她的每一句话，犹如刀锋利的割在他的心上，“也许后来的一切是注定，也是报应吧。也许那些人类说的没错，我的确无情，对我而言生死毫无意义，但是他们不同，他们有着在意的，有着要守护的。所以他们不想死。”

　　随风闭上了眼，“我却到现在才明白，想要见慕容紫英的心情，让我不想死，让我也对那死亡产生了恐惧。那时候的我，内心被恐惧和憎恨占满，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我会这样被对待，不甘心，不想死，害怕，痛苦，结果让我变成了和那些人类一样了。”
　　“因为我的私心与痛苦，我毁灭了那些人的生生世世，我果然很残忍。”随风悲凉的笑着。
　　“一切果然都是我的咎由自取吧。这样的我，为什么要救呢，奚仲。不值得。”

　　“因为我不想再一次看见你死。”奚仲忍不住开口，“当我赶到的时候，看到你被分尸，血肉模糊的躺在那里的时候，我就压抑不住内心暴起的想要将他们全部杀死的心情。明明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保护你，可是却没有做到，想要陪伴你，却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去。这是我的罪。”

　　“奚仲，你喝了我的血？”看着与那眼眸相似的血色图腾犹如盛开的火焰蔓延开去。伸手抚摸那好似活过来的纹路，感觉得到那深入骨髓的诅咒。——以我□□诅咒你们！所有夺我命，染我血，吞我肉者，生死再无轮回，受灵魂粉碎之苦！
　　“痛吗？”

　　“和失去你比起来不算什么。”奚仲露出可以称之为温和的笑容。“这样的痛苦可以提醒我曾经犯下的错，这样可以感觉得到你的血流在我的体内，可以感受到你的存在。对我而言，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背负这样的诅咒很痛苦吧，抱歉，那时候的我的痛苦除了靠着血液去憎恨外，不知道该如何发泄。”随风有些无措的说道。

　　“这一切不是你的错。奚仲。”

　　“我欠你的，永远也还不清，在你被人残杀的时候，我没有及时赶到。所以尽我所有的生命，还一部分。”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奚仲。”

　　“这一切，我甘愿承受。”奚仲抚摸着她的发丝，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因为，我也想保护你。也许有些迟，但是我还是想要让你知道，我想要陪伴在你的身边，无论你把我当成谁也没有关系。”知晓她喜欢慕容紫英，纵然如此，也想要守护在她身边，保护她。

　　想不到，最后对她不离不弃的，唯有那萍水相逢的幻瞑妖。
　　感受着奚仲怀抱的温暖，随风睁开了眼，为此，她下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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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仲，如果要离开，就乘现在快走。”在奚仲刚走出来，归邪就赶到。

　　“什……！”

　　“结界已破，琼华的人即将进来。我速去阻止，你若要离开，乘早。”归邪说完，不顾奚仲的面色，拿着武器便离去。

　　屋内的随风站在阴影处，看着自己的手，视力在恢复记忆时就已经恢复，如今她已经不再是司命之神，命轮是她亲自粉碎的。那时的愤怒，嘲笑天，讽刺人，那种想要将一切都毁灭的心情，是真实的。所以她不准备否认自己的黑暗一面，纵然入魔，她也不会后悔。
　　所以，为此，她要斩断曾经的一切，包括慕容紫英在内。
　　不欠任何人，却也不再让任何人欠她。命轮已破，再无人可阻。天道，天命，再也阻止不了她，再也无法束缚她。
　　只因这世界再无司命之神。

　　所以下一瞬间，她挡在了归邪的面前，带着一分肆意，微笑，“归邪将军，为了回报幻冥界救吾之恩，就由吾与奚仲去守入口好了，你回到里幻暝宫守护妖界之主。”

　　“你！”奚仲和归邪同时怔住了，这样的她从未见过，邪魔一般肆意的笑容，那目光本该淡漠看透世俗的目光此刻带着天真，仿佛打破了什么，让她再无顾忌，犹如重生，舍弃了曾经的一切，站在此处罔顾万物。
　　这便是堕神成魔吗？
　　那口吻却让他无法拒绝半分，不是请求，而是近乎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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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随风，虽然木有完结，但是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