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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蚀梦 ...

  •   别院中莲步碎走,有女在房门前闻人笑,从锁缝中望进去却见重叠女影。宫中女子在清冷寂寞下亦有些反伦理的勾当,想此,宫女又羞又奇还要再窥却听门中人怒斥,这才在大悚下避开。

      驱走了多事者,玉真才垂目继续道:“笑的如此放任,不怕笑完这一声便死?”
      图叶频频笑:“怕,天下人再没谁有我这般胆小,只不过你不会杀我。”
      “你有把握?”
      “你我无关系,你的事无论巨细我都毫无兴趣,这理由够不够保我的命?”
      “你的名声不足以让我信。”

      玉真突然塞了什么在她口中,一掌在后将那东西打进她喉中,图叶只觉一阵腥苦窜入天灵盖,再要呕却为时已晚。
      回首见他退到冷珠帘后,在碎乱中抽出红甲中朱砂针,珠帘摇曳碰着他的脸,一去一回中他脉气逆流,耳目居然有变。

      “原来是易容。”图叶与他隔空对望,依旧嚣张,“原本长相也不过如此,天生女气。”

      “你命在我手,休要张狂。”

      “毒药我吞过千千万,倒是不信能死在你手里。”

      “今日我不杀你,不是你不该死,而是我知你是个歹毒之人,有你在宫中倒是不少忠良不得存活,你依照往日作风,只要避开我的秘密,肚中虫丸自然不会要命。”

      “在翱呆了三载有余,倒是有一些感情,不过大国之斗,我没傻到会去插手。”她绕着玉真踱步,又道:“我祝你早日成就大事,不过……到铁蹄踏入翱疆时你须放过晋翱和晋妙。”

      小掌打在玉真脑后,有针刺入督脉穴。没料到会受此一击,玉真扣紧她的经脉,怒言不止:“你敢玩把戏?信不信我现在让你死?”

      然而激动之下,脑后却是一阵蝼蚁撕咬的巨痛,他这才受不住收手。

      图叶见得逞,得意笑道:“别拔,拔/出便即刻魂断黄泉,莫担心,不过是五日痛一次罢了,要不了命,礼尚往来我已算客气。”

      玉真摇晃着扶地,手已轻颤无力,“果真把你想的太简单,快滚。”

      图叶兀自饮了一口滚烫的茶水,“你的茶不错,就是太苦。对了,哪朝姑娘我心情好了便来帮你取针。”腰间环佩响清风,她跑的有些得意。

      翌日再翌日,图叶路过鲤池,正闻桥头屋中有暗暗痛吟,想玉真蜷缩在地她便仰天大笑,笑完续而去睡觉。晚些时候他却找来了。似乎撕破了面皮,暗里玉真也不再客气,一脚蹬开门。“晋妙在拆纱,要你去陪。”

      图叶闻这女声睡意全无,笑道:“不必装腔作势,可笑至极。”

      他白面一沉,原声道:“臭丫头,都中了对方的招,别这么嚣张。”两人一前一后互不理睬,片刻了他才问:“你何时起看出我不似女子?”

      “偏偏不要告诉你,”见他怒的举起掌来,她侧上头,“来,有能耐一掌劈死我。”

      玉真想及督脉穴上那一针便忍住收手。

      到了屋中,内堂已有数人在,其中见晋翱与太医围在床边,图叶刻意避着他,站在青青身后。

      “晋妙如何?”

      青青面色难看,呢喃一句:“完了。”她收起桌上几面花镜,沉默不语。

      图叶探头一看便是大怔,晋妙的容颜堪称惨不忍睹,深痕交错,果真是毁了。众人似早有预料,按紧她双手。

      太医不言不语,怕是觉得会被加罪,便抖着手问道:“太……太子爷,当下如何是好……”

      小公主察觉众人脸色,激动道:“我……我什么模样?青青!快拿菱花镜来!”众人都摁不住她,慌作一团。晋翱抱住她苦心慰言,却听身后有声道:“模样是回不去了。”

      众人均愣,扭头正见叶尚宫,想太子尚宫碰面必然擦枪走火,连忙退开。

      晋翱怒道:“谁允你胡说?!”

      “太子爷你瞒得住她,难道整个东宫都瞒得住?”图叶续道:“毁掉的东西不要也罢,公主记不记得当日奴婢说过什么?”

      晋妙止住泣喘,“是换脸吗?”

      晋翱拍桌道:“胡扯!”
      “难道太子爷有更高明的办法!”

      两人态度强硬,一再成僵局,屋中无人吭气,直到玉真幽道:“……女以己容为重。”

      晋翱一愣,强硬卸下眉头,“那便随晋妙的意思。”他态度变化之大不禁让人错愕,图叶暗暗睹目,冥冥中觉得他有古怪。

      事由俱与帝君报备,三日后由图叶带晋妙出宫寻人易容,图叶备好一切,包括匕首刀刃。
      出行这日正是艳晴天,檐雪成水,满地银华。
      辰时几人万事具备,将晋妙搀扶上高抬竹椅,一路往宫门去。行了几步,却闻东边嘈杂,声自蓬华斋出。

      青青见图叶三回头,便低声道:“原来这事确是被瞒着,叶尚宫都没听闻?”青青左顾右盼,小声道:“咳咳…………国师大人死了。”

      图叶大猝,险些撞到宫柱,“死了……为何死了?”

      “还未查出死因,听说仵作查不出,这几日帝君下了封口令,我也是前日路过才向守兵说的,听说国师和随从都死了,被人发现时还好好端坐着,尸体面色淡若,也不知是不是天寒的因由,身子不腐不僵,屋中溢着香。”

      想那人痞然凤目,图叶哼道:“怎知不是假死?”

      “大冬天摆在院中浇冷水,若是假死也该跳起来咒人了,唉……”青青捧脸道:“清澄仙骨,星眉月目都给那样糟蹋了。”

      怪不得几日来都不见那人,还以为是她那日一番言论得罪了他,不知这又是怎样的事,罢了罢了,既是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图叶望了眼远方,故作镇定的朝前走。

      不久几人到了宫门处,却见多了一匹蓝呢高蓬的马车,车帘高悬,一人平膝跪坐其中。
      图叶沉默中点点头:“太子爷……随行,不怕帝君怪罪?”
      他似早准备好声色,望着白马冷漠道:“不劳挂心。”待晋妙入了车便垂下帘子。

      多说无益,自是冷眼相对,众人嗅着火药味入车上路。

      此行帝君只给来去三日,因而车队只好快马加鞭向城外西南方去,半日颠簸之下,随行人均扶树呕吐。然图叶一再催促,晋翱也不阻拦,众人只好拼上老命。

      如此匆忙,只怕是尚宫与太子欲尽早摆脱对方。

      不久马车闯过高低纵横的灌木,在山林路上爬了不到三十丈终于往后滑去,众人这才无奈弃车,数人留下照看马车,唯有图叶、晋翱、晋妙、青青四人上山。

      爬山再耗半日,终于在红霞十分到达山顶,那正有凡俗小宅一座,只是清冷破败,像是荒无人烟。唤了良久才有一白脸小童出来。

      “你们有何事?”
      “请问屋主可在?”
      小童背手,趾高气昂,“我便是了。”
      图叶笑道:“若你是屋主,那么傅老先生何在?”
      “师父葬在了半山腰。”

      图叶微微叹气,没料三载去,人已入土。小童却上前拦住四人,指着头戴玉纱的晋妙,学着成人样。

      “如果是求换容,我也可以,这本事我从师父身上也学了七八成,只不过……咳咳……”
      “价钱不是问题。”

      小童摆头拒绝,指着三人:“病人留下,你们三人填满我那缸水。”
      这孤山干荒,唯独山下有溪,这无疑是折磨人的把戏。

      图叶揽住小童移步到屋檐下,动唇狞笑:“小鬼,你师父从未有如此麻烦。”
      小童月牙眼弯,“他是他我是我,不可相提而论,既然姑娘是师父的故人,必不忍心叫老友的童叟为口水上下山,对吗?”

      翻来倒去,此孩子人小鬼大,三人终究还是妥协。

      待小童与晋妙入内望闻问切去,晋翱方质疑:“只是个十岁童叟,为何非在此不可?”

      图叶学他冷道:“因我乐意。”见他面色渐怒,她才摇头:“别总这样,老的快。”晋翱顿顿声,却是一字未说。

      不多会儿小童出来,将怀中画卷摊在四人面前,“喏,选一副面容来。”

      卷上正绘着千百张女子容面,个个眉目盎然,青青叹道:“竟有如此之多美人像,简直胜过后宫佳人,真是惊叹。”

      “我老师父对易容别有研究,美人像都是他眼见自绘而成。”

      千姿百态美人图,四人望花了眼,翻找中画卷乱摆,一张落地展开,画中女子雾鬓云髻,清迥独出,图叶望的久忽而有惆然满怀,她正要拾起却被人快一步夺去。

      晋翱弹着画上灰,端详道:“这副?”图叶愣了愣,却知话不是与她说。

      晋妙与青青俱颔首:“便是这副最清丽干净,妙得很。”

      就此决定无争议,今夜四人在山野荒宅中过夜。宅中唯有小童一人,晚时青青收拾了旧灶台,做了小菜。风卷残云后小童不肯放众人休憩。

      他指图叶与晋翱,“你二人年纪最大,去填满水缸。”

      晋翱面色沉沉,看图叶一眼独自走上山路,片刻便消失在林中。

      小童竖指赞道:“君子,怜香惜玉也!”

      图叶浅浅自嘲,“是厌香烦玉。”听明白的尴尬入屋,不明白的也搔搔头走了。

      空冷屋中她独自坐了一会儿,还是提小桶下了山。一路朝下滑走,终究没赶上那人。夜色尽在汍澜中,望山下是星火阑珊,反而衬的四周凄然。原想山野中人心安宁,若能道几句当年,辩解几句,便是他怒了也值得,只不过都是可惜。

      上一次登高望远已是多久前的事,怎知如今是远见群仙玩月,独留两处闲愁。

      出行也有一日,不知小小宫中又有何事?那仙人如何了呢?想此她搔搔乱发,再次摸黑向山下探去。走了片刻见远处有人影,闻声正是晋翱与随从。

      随从道:“帝君在寻太子爷,我等只道是太子爷在皇城内,特来叫您回去。”
      晋翱连忙与随从同走,“宫中何事?”
      “今夜要在祭坛焚仙。”

      晋翱停步,望着林中影道:“便是如此叶尚宫也要偷听?”他目色一动,却呼喊:“当心!”

      话是晚了,图叶踩空,一滑跌出山路,天地翻腾中觉脑后连连撞上硬物,此后没了知觉。

      *

      跌跌撞撞中暗色已被桃色蚀入,扑面而来席卷而去。
      梦海旖旎中美的是天高海阔,自在人间。来人四望时,却见有人自天上来,双眸菀然,一身艳袍锦缎,不似天外人却艳过天外人。

      此人酲醉抚摸桃枝,对树道:‘不急不急,东风得意,定会先攀小桃枝。”来人正奇他将树做人,却被他突兀一问:‘白雪融后是什么?’

      来人迟疑:‘……是雪……雪水。’

      他昂头笑天:‘错错错,是春天。’那宽袖拂天拂地,一朝拂去了万顷晴雪。男子迎面走来,来人却避之不及,撞个正着。

      ‘北方中山有酒师名狄希,会酿奇酒,此酒下喉才知滋味,一杯醉千日,闻气醉三月,醉酒人无声无息,似天游而去。’

      ‘你……你我初见,为何说这些……’

      ‘当真是初见吗?’那人唏嘘一声,踏在沉雾里,‘你的脑瓜真是越来越乱,分不清因果所以,我早与你说过,你就是不听……’

      男子揉着来人的脸,却叫她烧红了双鬓,她躲避着往后一栽,跌入镜面。

      那人笑喊:‘去,去大人天灵穴上刺一针。’

      这是一个混杂的梦,最后是云淡天浅,融合天气,险些叫人忘记前事。图叶醒了,是睡醒亦是清醒。

      门隔墨夜,屋内青青正对烛火瞌睡,听见丝毫动静便惊坐起身。

      图叶望着床顶,心中波涛乱滚,“青青,我睡了多久?”

      “快半个时辰了。”青青斟水的片刻门已敞开,床上的人不见了,“啊!叶尚宫!你要去何处!”

      她大呼小叫的追到山下,只听图叶道:“照顾好小公主!”便见这尚宫卸下一匹快马,飞似的朝宫中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好歹说好了2~5日更嘛……再晚,隔了五日我都会来更的嘛……咳咳咳…………JJ这个网站一直在抽着抽着,真是驰名老抽,发文一晚上都不成功,恩,大家要谅解我……

    偶见一图,全是眼睛,找到两对,2号很像我想象的玉真,1号就不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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