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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二）
一个族群内如果只有一个声音，那么这个发声者之外的思考就将成为多余。
你，要代表，要成为整个人类吗？
多么异想天开又毛骨悚然的奇思妙想！
超人，你或许的确是人类已知的顶端，人类这建筑的天花板。但以前的你是移动采光板式屋顶，只在刮风下雨的时候出来为屋子里的人遮蔽风雨，平日里不曾真正阻碍人类向上攀登的道路和探索远方的视线。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机遇，人类未必不能发展出超越氪星的科技，未必无法超越你。
但现在的你是不锈钢打造的牢房，冰冷又没有温度的把人类严严实实关在不透光线的屋子里。
你阻止你认为的一切不法、罪恶，你牢牢把控这片星际，你为人类拔除掉一切来自外界的危险。
活下去的人类，会退化。被驯化的狼成为了狗，被圈养的狮子甚至没法自主捕猎。你所做的，是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暴君/独裁者都更为可怕的事。你想掌控全世界人类的思想，你想制定无法反抗的法规，你要这星球按你所思所想在你指上起舞！
暴君也有寿终之日，你的寿命是个却是个未知数。氪星人能活多久，甚至能悠然在生死中来去的你，能活多久？只要更替个三五代，善于遗忘人类就会彻底被你驯养成再温顺不过的小羊羔。
人们将视你为神明，为君王，为最高思想。
你就是法，你就是规则，你就是这个星球的活着的概念。
汉尼拔想起莱克斯那通电话。
“当他这么做，和那些入侵地球的外星人还有什么区别。他是入侵者，是……嘟……嘟……”
通话被中断，超人拿着信号接收器敲响了他的门，“希望我没有打扰你，老师。”
他能说什么，“当然没有，克拉克。可莱克斯是你师兄，你不能总切断他的电话。”
“哦，莱克茜。”亲昵的称呼，危险的，缠绵的尾音。
超人进了屋，他一个人就遮住了投射到桌前的光线。
他的身高真的有点过分，汉尼拔想，放下话筒，十指交叉放在桌面。这种四溢的捕食者、支配者的气息让他不悦，这狂妄的挑衅者是吃准了他不能应战。
“你看上去很想念他？”超人低下头，凝视桌前握着电话的汉尼拔。“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你真体贴，克拉克。”汉尼拔柔声，“但是谢谢，不用。”
宽广又深邃的湛蓝与能看透人心的冰蓝与长久的对视，超人先开口，“你总是偏心他，汉尼拔。”
毁灭日，你知道。
“……要说偏心，我更喜欢小丑。”汉尼拔道。
谎言，谎言，谎言。你所偏爱的是秩序冷静克制。
“哦，可怜的布鲁斯。”超人不甚真心的感叹，双方默契的拉过了话茬。
但你仍然只是人，Superman。你只是个出生地与我们不同，目前科技远无法赶超的外星人。
你非神明，你非规则，你非概念。
你不会永远不犯错，你不会永远常胜不败。
那时人类又当如何？这群可怜的，失去尖牙利嘴，只有空荡荡的复读功效的脑袋瓜的羔羊们当如何？
你在阻碍人类的脚步，超人。
一潭死水只会腐臭发酵。
等到那时再回顾你的初衷，就会明白你所做的，究竟是多么惹人发笑又残酷得可怕！
因善而行恶，往往比随心而行恶的更能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拯救已经转变成了压迫，神子堕下云端为魔。
你本不该，也不能插手人间之事。人间的罪恶会污染你。你清除一切目之所及之恶，于是就取代它们成为胜过世间一切恶的大恐怖。就如那永远无法被除去的恶龙，杀死恶龙者，只会是新的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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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日，你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绕口令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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