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晋江文学城

1.
我与她第一次见面，是在夏天。
当时烈日炎炎，道旁的树奄奄的垂着头，春天青翠的嫩叶也被晒成了深深的绿色；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挟裹起一片沙尘，沙尘却像苍蝇一样飞舞在被太阳烤得变了形状的空气里。
我蜷缩在我的小屋子的阴凉里，半眯着眼睛，想就这样靠着墙壁睡着，又被无处不在的蝉鸣声吵得心烦意乱，连院子里往常熟悉的“当当”打铁声仿佛也带着挥之不去的炙热。
空气中的水汽好像都被蒸干了……我从袖子里抽出手来，使劲搓了搓手指尖，感受到的只有如烤焦饭粒一般的粗糙感。
那辆跑得飞快的马车停在了我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没戴帷帽。
又是那些教坊里的女人吗？我低低地笑了起来。如果是平民女子，不会乘坐如此华丽的马车；如果是哪家的千金，又不会连个侍女都不带。
但当我抬起头时，我又没看到她的脸。
长时间保持一个低头的姿势让我的脖颈有点发麻，眼前黑蒙蒙的一片像飞蝇一样乱晃，我没看见她的脸；当我眼睛终于能看见东西的时候，我只看见她把刚摘下来的纱巾戴上。
“修补一下我的剑器。”
她的眼睛只盯着她正往前递的剑，丝毫没有看到接剑的我。
我接过剑打量了几眼，剑很漂亮，剑身很好，剑柄很好，剑穗也很好，没什么好修补的。
“没什么好修补的，你把它保养得很好。”
我垂下头，把剑递给她，把手拢到袖子里去。
她点点头，带着剑转身出去，又坐上了马车。
在她掀布帘的时候，我看到她随手摘下了面纱——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我看清了她的侧脸。很漂亮。
我又缩回墙角，靠着我的阴凉，眯起眼睛低低笑了起来。
就连恼人的蝉鸣和烦闷的打铁声也变得悠长起来。
2.
我与她第二次见面，是在秋天。
那天天气爽朗，天空碧蓝如洗，几朵悠闲的白云懒懒地浮在天上；树叶变得干枯焦黄，风一吹就“沙沙”落下，铺得整条道路满地都是，好像老天都看不过这简陋的黄沙路，给它装点上漂亮的金色毛毯。
“好像从波斯来的布满奇异花纹的毛毯，再配上蜀中绣娘们巧手织成的锦缎。”
乍一听是很美好的，但我仔细想想，却觉得有些不伦不类——那扭曲艳丽的纹样，和繁复秀丽的刺绣两两相配，搅揉出的不知还算是什么东西。
我抬头，只见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背对着阳光站着，在我身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她眉眼弯弯，好像在笑。
“我想找一个更配我剑器的剑穗。”
听了这话，我略微笑笑，接过她手里握着的剑。剑很漂亮，剑身很好，剑柄很好，唯独少了剑穗。
想到这里，我抬头问：“上次那个剑穗呢？”
她的眼睛笑得更好看了，盈盈亮亮，很像午后阳光散漫照下的池塘。
我垂下眼睑，转身进屋把上次她来后我挑出的剑穗随便拿了一个，出来系在她的剑上。
“这就是最适合的了。”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也笑了起来。
其实我根本不会搭配这些。
3.
我与她第三次见面，是在冬天。
这次她没有骑马也没有坐马车。她提着她的剑器，悠悠闲闲地走过来。
我放下捧着的书，上前接过她的剑。剑身上有一点磨损，应该是击打到什么坚硬东西形成的磨损伤，剑柄还好，剑穗碎了一半。
我抬头看了看她，又低头摸了摸剑。
她头上有一点细小的淤痕，脸侧有一点刮擦痕迹，手上多出了几道新愈的划痕。
“请帮我修补一下剑器。”她的声音略带一丝茫然和紧张。
出了什么事吗？她的声音不平静，眼神却很明亮，明亮得像正午阳光打下的海面，泛起的波光都是金色的。
我在剑器磨损的地方熔上银沙，描画出这时节最盛行的花的模样；取下碎的剑穗，系上泛着光华的轻薄红纱。
“下次来的时候，再给你换个更好看的剑穗吧。”
她接过剑，对我点了点头，转身出门，又悠悠闲闲地走了出去。
我看着她依然平静下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加大的风雪中。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她的声音从雪中传来，散落在风中。
天色渐渐变得阴沉，雪粒打在她披着的红色斗篷上，好像那一片红色上盛开了点点白色梅花。
我看向院中种着的几株梅树，片片红色花瓣耀眼夺目，在漫天灰白下笑得灿烂。
我也低声笑了起来，把碎了一半的剑穗远远抛在雪地里，转眼就看不见了。
4.
我与她第四次见面，是在春天。
那天，我看到车道旁长得歪七扭八的树在前一夜吐出的嫩绿的新芽，雨丝从阴阴沉沉的天上飘下，细细密密地打在车道漫布的灰上，好像织出了泛青的密网；青石窝里很快积满了雨水，边上长着的杂草在那一瞬间活了过来。
院里“当当”的打铁声飘散出来，比起中午时候饭菜的香气更让人心痒。
一辆马车来到这间屋子前面，帘一掀，出来一个女人，没戴帷帽。
又是一个教坊里的女人吗？我略微睁开眼。
但这个女人也没戴面纱。
她走到我面前，递过一柄剑。剑身上画着梅花，剑柄上系着红绸。
“她说，把这个给你。”
女人转身，出门，衣袖上系着的蓝色飘带被风拂起，一阵幽香。
我把剑随便塞进匣子，也走出了门。
那辆马车跑得飞快，一会就不见踪影。
我仰起头，看着路边树上长出的新叶，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样很好，不是吗？
其实我并没有准备什么“更好看的剑穗”。
————————————————
其实写这个的时候脑子里啥都没想就是郁闷和烦，其实这个总是乱笑的角色就是现在非常郁闷的邪魅狂狷的我。
……其实有那么点意义，表达我爱作者大人无法自拔。
顺便，我恨那篇被抽走的评论，它让我不正常。

首页>我的晋江> 《[陆小凤]剑器行》 第1章

首页>我的晋江> 《[陆小凤]剑器行》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