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鼠 打分：0 [2006-12-19 15:15:59]

水鉴风云劫 BY：清水比奈
之四：惜泪
看过风云小说的都知道，步惊云是没有眼泪的——他因此被称作“不哭死神”。
然而，每一个心仍未死的人都深深知道，没有哪一个人，可以真正不哭，即使是他——被称作“死神”的他，也不可以。
我记得有另一篇风云同人，里面有这么一句话让我久难忘怀：“从‘惊云’等至‘惊觉’，从‘惊觉’等成‘惊云’……”
不错，这正是步惊云的人生历程。从“步惊云”年幼丧父，到“霍惊觉”眼睁睁看见亲人被屠戮，再到“步惊云”作为雄霸手下第一战斗工具，大杀四方。
换来换去的名字，改来改去的身份，唯一不变是他名字中间，生母为他选择的那一个“惊”字。宛如他那凄厉凄惨的命运，一路走来，布满了死亡和杀戮，步步惊心。
风云小说原著中就有一个章节，同样叫做“让我一哭”。从故事顺序看，那大约是步惊云刚刚被雄霸纳为入室弟子不久。步惊云原本就是为了替继父霍步天复仇，才加入天下会的。但他成为雄霸入室弟子后的第一个任务，居然便是要他亲手斩下霍家最后一点血脉、霍步天胞弟霍烈的项上人头！
欲问天下鼎，先染两手血——这本是名利江湖千载不废的上位规则，亦是一代枭雄雄霸识人用人的衡量标准。步惊云，是他一眼相中的棋子，他要用他，但又不能不疑他——为了保险起见，在启用之前，他要先试验这孩子的心狠不狠，手毒不毒，人忠诚不忠诚。
杀，还是不杀？——步惊云，本为霍家的血仇而来，怎能够亲手再添霍家的血债？但，不杀，这三载的辛苦遭逢、出生入死，好不容易他才接近了仇人……难道要功亏一篑？
那时的他，是万难下手的。然而霍烈霍烈，人如其名，他壮烈地以身扑刃，求仁得仁。步惊云提着他的头，向雄霸复命。雄霸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正式收他做了第二弟子，并让他随便将这颗头颅处理掉。
其时，天降大雨，这个孩子，躲在天下会最无人的角落里，仰天长啸：“让——我——一——哭——”
他甚至呼喝到口角迸血，但他没有流泪……落雨滔滔，苍天哭泣，这个人世已经有了太多的眼泪，怎能教他再流？
或者说，他的心里，如煎如沸，早已灼干了一腔的眼泪。
风云小说的故事，是这样的。让我们言归于《风云劫》——从这个第一章的第四回，我们可以看见，风云劫的步惊云，比之原著小说的步惊云，多了一滴泪。
若只是单单按照小说的套路，只需要把更多的无情加在那19岁的少年身上，用一领墨黑的斗篷，便可以掩盖掉他所有的悲伤。
说白了，也就是往酷里写，往冷里写，往莫测莫辨里写，这个人物不难描述。
可是作者偏偏要给他添上这一滴泪——一滴落在聂风肩头的热泪。
——“也许死神，亦并非是永远不哭的。”死神的眼泪，究竟落在了知己的肩头。死神用层层黑暗包裹隐藏的脆弱，究竟由这一个善良而坚强的聂风来承担、来抚慰。
而聂风，他又究竟是了解步惊云呢？还是不了解？
他知道他傲，他知道他强。看得出，从幼年开始，他望着这个惯着黑衣惯于黑暗的师兄的眼光里，就或多或少带了些须激赏，些须钦佩。
他已习惯了对他的凝望和观察。习惯到，连这样的凝望和观察是从何时开始，也渐渐淡忘。
六年前，聂风11岁。他在大佛膝。云在大佛脚。那一年，步惊云13岁。
“涛声中，江风里，他俯望着大佛脚上的黑衣少年。黑衣少年也正仰首看他。”——一切宿缘，一场相识，由这一眼开始。而开始，总是容易被我们翻找出来，只要记忆还没有毁坏。我们所未知，所未觉的，永远是始终在一步一步靠近的那个终点，那最后的——结局。
三耳聂风，听天、听地、听人心。他是那样敏感的人，早已察觉到一些真相的边缘，可是正因着敏感多情，他止步不前。
他又是那样聪慧的人，早已对云的寂寞感同身受。可是他，是被另一个充满疑忌的他拒绝的对象。他的满心关怀，只能化作默默。
他本是畅行天地的清风，本无挂碍，却甘愿跟在那一个步履沉重满身血腥的他身后……这份情，无论缘何，都足够令人心折。
在这一回故事的中间，那个传说中永远不哭的死神步惊云，把他那骄傲的头颅，埋在聂风的肩头，沉默地痛哭。
在这一回故事的最后，那个对所有阴谋一无所知，对所有丑恶心怀仁慈的少年聂风，为着步惊云那一滴滚烫的泪，倏然泪落。
好吧，哭就哭吧。就让这对寂寞的少年，在还相信眼泪，还能够为悲伤和寂寞哭泣的年岁里，解读一次彼此的哀愁吧。
我们看见黑暗的云阁里，这对少年，泪落得无声无息。
我们知道黑暗的云阁外，风雪连天，雪落得无声无息。
有多少值得珍惜的岁月，多少值得珍重的眼泪，多少无法解释的情愫，就在这样的无声无息中，刹那诞生，刹那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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