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下锦衣卫》兀令

1、心怖

　　古街长巷，细雨蒙蒙。
　　阴沉的天空探不见半点光明。黑暗中似有恶魔在张牙舞爪，妖鬼在看不见的地方露出獠牙。
　　仿佛为了应景般，巷中一家不起眼的农户中，有人发出一道惨烈到不像人的叫声。只见院中三三两两站了几个人，跪着一个人，躺了几个人—— 不 ，几具尸体。
　　血水和泥水混在了一起，染红了土地。
　　即便淅淅沥沥的雨丝有些混淆视线，但也不难看到，跪着的那人脚踝处正汩汩地流着血,而院外，几条饿极的狗正不断抢食看着两个肉块,细看的话，那赫然是两只人脚！
　　站着的几人都身着锦衣,手中持剑,腰间佩特制的银牌——那是御下锦卫特有的令牌。
　　其中一人撑伞，为另一人遮雨,伞下人腰间佩一玉珏,世人皆道“玉珏若现，必趋阎殿”，那是人们对锦衣卫头子司梧的评价。
　　“大人，并未找到。”
　　司梧把玩板指的手一顿,由于伞的遮挡,跪地之人只能隐隐看到他线条有力的下巴,只听他道：
　　“让他们停下吧。”
　　“是。”
　　随即司梧走向跪地人,一步一步,每一脚都像踩在他由于极度惊恐而狂跳不上的心上。
　　“大……大人,求求您……饶了我吧”他不住地磕头,泥水糊了满脸，血液顺看眉心淌下。
　　他眼前出现一双黑靴,干干净净,滴雨未站,可白色的底梆和靴沿早已被泥水沾染,污浊不堪。
　　剑尖抵在他的喉咙上,再向前一寸,他必死无疑。
　　“大人…饶……”他颤声道。
　　“会饶了你的。”
　　他头顶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他被迫抬起头,终于看清伞下人的面容。
　　那是一张清冷的脸,尤其是眼眸,像是一汪深潭,仿佛没有任何事能让它荡起一丝波澜。
　　“大人……”
　　“告诉我,你的名字。”语气也很平静。
　　任谁也想不到顶着这样一张脸的人脚下却尸体堆成山,血流成河。
　　“徐…徐安。”看着司梧,他心中突然生起一抹平静,仿佛妻儿被杀,双脚被砍的人不是他一般。
　　“嗯?不对吧,我记得你好像叫……崔生?”
　　司梧看着徐安，不,应该是崔生蓦然瞪大的双眼似乎毫不意外。
　　剑尖已划破皮肤,血液沾红了剑。
　　“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司梧顿了顿，像看一个死物一般看着他，“再不说的话,会死的哦。”
　　崔生觉得好像有只无形手的扼住了他的咽喉，恐惧不断蔓延,也许是濒死之人才能爆发出的一股狠劲,他竟猛然后仰,仅凭断脚之处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疯子般冲向司梧！
　　“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杀了你!”
　　“呵，连翼，杀了吧，没用了。”
　　司梧接过连翼手中的伞,转身出院，袖子被微风掀起一块，他拢了拢衣袖,以免被雨打湿。
　　他身后，崔生已被连翼一剑穿心,但他的眼睛还直直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良久,雨停了，东边天泛起了一抹白。司梧不知在巷子深处站了多久,他收起伞。
　　“啧，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