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下锦衣卫》兀令

2、子乌

　　雨夜过后。
　　炊烟升起,阳光透过烟气,普照大地,然,有光的地方必定有阴影。
　　那条小巷就隐在华楼之后,是阳光顾及不到的地方。
　　巷名紫乌,也有人叫它子乌巷，据说是一老僧化缘,路经这阴暗小巷,僧人曾叹繁华高楼后怎得这般阴晦一小巷，便连连道“子虚乌有”巷中住的多是小户人家,哪有几个识字的,便约莫提了两个名字。
　　“好心的夫人，赏口吃的吧”一个乞丐佝偻着身子,衣衫褴褛，干瘦的双手捧送到一户人家前,应是讨饭。
　　“去去去,哪来的老不死的,一大早的真晦气！”
　　“行行好吧，夫人,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滚蛋！谁是你夫人,我家穷得都要卖门板,你也好意思上这要饭。”
　　“求您了夫人！”老乞丐扑通一声跪下,要给女人磕头。
　　“行了行了，看你这么可怜,我给你指条明道,看见没，东南面门前挂灯笼那家,可是我们这旮旯顶有钱的了,主人姓徐,快去吧快去吧！”
　　“谢……”
　　“砰!”那是女人狠狠关上要卖掉的门板的声音。
　　老乞丐低了低头，艰难地站起来，他一步一步向东南方挪去，忽的瞥见灯笼房的墙后一闪而过的一片白色衣角。
　　他突然加速,步子轻快地不像一个迟暮老人。
　　他很快就绕到墙后,果不其然,一个谪仙般的白衣公子背对着他。
　　“十三爷”，老乞丐“倏”地直起腰,想也不想扑过去便要抱住那公子，却在马上要碰到那公子时被一股内力震开,毫不客气地砸进了泥坑。
　　“呕,好你个……咳咳呸……”泥人吐了几口泥水,顺了几口气站起甩袖怒道：“好你个顾辞!用人时千求万求,用完了屁都不响一个是吧,还不让碰!你当我沈烛是狗吗！！？”
　　顾辞闻言瞥了他一眼,退后两步才道:“我何时求过你？”
　　“……”所以你为什么要退后?
　　顾辞面带微笑,目不斜视地盯着沈烛。
　　沈烛却知道这位遗世独立孤傲成性的顾十三爷分明是怕自己将泥水甩到他身上。
　　于是沈烛咬牙切齿一步一顿道：“顾辞,你、别、动。”
　　顾辞极其配合地又退了两步,微笑道：“你信不信我去找罗姑娘把你前几日……”
　　“别呀，十三爷，人家只是想跟你促进一下兄弟感情嘛。”沈烛立马服软讨好，打心眼里害怕顾辞找罗如姻。
　　顾辞敛起微笑，淡淡道：“没人发现崔生的死么。”
　　沈烛忙正色道:“并没有,这是个穷巷子,各家都巴不得别家人穷死饿死，哪有心眼大的去串门呢！”
　　“那就你去。”
　　“得嘞,我这辈子就给您当牛作马喽。”
　　沈烛弯下腰,又成了个颤颤巍巍的老乞丐,边走道：“大爷,赏口吃的吧…”
　　在经过顾辞时,极其自然地扶了一把,扶完就溜,在十三爷纤尘不染的白袍上留下了一个泥手印。
　　顾十三爷看着那个泥手印和沈乞丐耸动的肩膀,嘴角抽搐,只觉得想砍死点儿什么。
　　顾辞离开巷子,决定去趟罗府，找如姻姑娘长叙一番。
　　巷内,乞丐疯了一般喊着杀人了,巷中住户围观这讨论。
　　“徐官人这么好的人，这…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呐！”
　　“不咱把他的家产分了吧…”
　　“报…报官吧!”
　　乞丐消失了,却从巷子内走出一个黑衣男子,他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边走边道:“阳光如炬,终未照透人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