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犬霸狼》歇斯

15、015

　　夕阳西下，狼封他们并不打算在警局吃晚饭，先不说有没有帮他们准备，准备的估计也不怎么好吃，于是便踏上了归途。
　　没走多远，他们便看到停在前面的路口的郎君，而江岑两人也都知道，狼封怕是又要来了。
　　“小不点儿！是脚短追不上张厌，还是脚短被我们追上了啊？”狼封嘲讽说。
　　“去你的吧！狗嘴吐不出象牙。”郎君竖起了两根标准的中指，“垃圾人说垃圾话。”
　　狼封一怔，再次撸起了衣袖：“我看你是找死！”
　　这会儿可不在警局了！
　　见状，郎君火速从他们跟前溜到了岑国师身后。他刚才发现了，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好欺负，但在他们之中的定位应该是团宠，而且他人好，要说谁能保护自己，那必须是他。
　　只能说郎君分析得真对，狼封看到他躲到岑国师身后的瞬间就松开了拳头，省得误伤，要是换成了江流台他可不管。
　　“略略略！”郎君在岑国师身后踮起脚尖，好让自己的头能不被他的肩膀挡住。
　　“……啊！”狼封崩溃地喊了一声。换了好几回气后，他决定眼不见为净，主动走到前头去。
　　江流台往旁边一看，见岑国师表现得挺自在的，便也走到前排去。
　　“总算走了。”郎君嘚瑟地抬了抬下巴，绕到岑国师旁边，“我叫郎君，你呢？”他友好地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岑国师眨了眨眼，被他的笑容传染了，也跟着露出笑脸：“我叫岑国师，山今岑，一国之师的国师。”
　　“你的名字可真占便宜。”郎君说。
　　“没你的好占便宜。”岑国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换了把比较软的声线：“郎君。”
　　郎君一怔，双手捧着脸，故作害羞地说：“哎哟，真不好意思。”
　　而后两人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听到身后的笑声，狼封不满地啧了一声，回头瞟了一眼，两人的笑容灿烂得晃眼，他又是啧了一声。
　　“是吃醋了，还是跟郎君有仇？”江流台鄙视着。
　　“不知道！”狼封独自生着闷气。
　　江流台无奈得笑了：“我看是你俩的姓相冲了，就是一个是人啊，另一个是条狗。”
　　“是狼！”狼封不悦地纠正，“最多算犬！你还说你生物好。”
　　江流台并没有生气，就这点儿事，作为一个有脑子的人类，是不会被惹火的。“你说，一人一狼都能相冲了，一狼一犬会吗？”他下巴往前方一抬。
　　狼封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早在十五分钟前便离开警局的张厌，居然只在他们前方大概只有十步左右的距离。他的步速明显比其他人快，可是跟身后的人的距离却一直没有扩大；偶尔会看到他微微侧头，或者在转弯的时候往后看一眼。
　　“多半是在等，就是不知道是等我还是等你。”郎君对他们说，而当中的“你”，他并没有进一步解释。
　　等谁也好，这似乎说明了张厌没有想像中那么冷漠。“你跟他怎么认识的？”岑国师好奇地问。
　　“我缠他的。就我这身高，老被‘某些人’欺负，不得找个谁罩我嘛。”郎君朝狼封的背影射出两把无形的刀子，“虽然他老让我滚，还爱糊我脸，不过他都有帮我，其实他人很好的！”
　　“其实狼封也不坏，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你就这样。”岑国师一脸为难地说。
　　他转过头上下打量着郎君，对方只到自己的肩膀，以高二的男生来说确实是挺矮的。“不怕，男人能长到二十一还二十四呢。”他再次安慰说。
　　郎君眼睛微瞪：“真的？”
　　“可能吧，漫画里说的，感觉很真。”岑国师抿着嘴，“忘了是谁说的了，但我记得他们都挺高的。”
　　“是吗？”郎君满不在意地说着。
　　如果没看到他那期待的嘴角的话，还真信他不在意了。
　　再前方便是学校了，张厌终于停下了脚步。“是不打算回家了吗？”他侧过身对着后方的人说。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他大概是在跟郎君说话。
　　“不是！来了来了！”郎君匆忙往前跑了两步，回头过头来向刚认识的朋友挥挥手：“下次还聊啊！”
　　“成！你看路。”岑国师也朝他挥了挥。
　　郎君缺心眼儿地笑着，追上了张厌，然后笑得更缺心眼了。后者脸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把脸别开：“没买菜，上你家吃。”
　　“真的吗？”郎君的眼里是说不出的惊喜。
　　“假的。”张厌再次迈步。
　　“别别别别别嘛！”郎君慌张地起步，一个小助跑后扑上了张厌背上，“想吃什么学长给你做！”他兴奋地说。
　　狼封盯着郎君的背影眯起了眼睛，看起来一脸嫌恶：“怎么有人能这么傻缺？”
　　江流台冷笑一声：“不跟你一样吗？我看你平时是没机会看到自己是什么样子的，现在给你个机会。”
　　狼封表情没有改动，只是转头望向旁人。“受死吧！”说着，他扑到了江流台的身上。
　　因为郑庆华当时并不在宿舍里头，所以被他仨哥们留下了。为了“感激他留下来顾家”，狼封特意买了顿好吃的回去。
　　果不其然，他顶着一脸哀怨来开门，并在看到食物的瞬间就换上一脸馋样。
　　什么？生气？怎么可能！郑庆华往嘴里塞了一口。
　　为了让他更有参与感，狼封特意把今天发生的事复述一遍，故事的精彩程度足够郑庆华生啃一碗白饭。
　　“我不信，这张厌不是出了名的活死人吗？他会这么火爆？”他质疑说。
　　“传闻也不一定是真的，他会打王琥就已经不正常了。”江流台说，“不，从整狼封那次开始，他的表现就跟传闻里不一样了。”
　　狼封啧了一声：“还有完没完了，给我留点面子行吗！”
　　江流台耸肩，做了个把嘴巴拉链拉上的动作：“记得就不提。”不记得我也没办法。
　　“可是按郎君的说法，除了今天在警局里的事，其实都很符合他的性格。”岑国师说。
　　是吗？狼封撇了撇嘴，是真没看出张厌是这样的人。
　　突然，他懊恼地往大腿上拍了一掌：“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我居然没拦住他问清楚！”
　　宿舍里沉默了片刻。
　　“……你还没死心啊？”其他三人同时问。
　　“别问了，先不说很尴尬，你肯定也问不出什么来，郎君跟他这么熟都不知道了。”岑国师制止说，“感觉起来张厌也不坏，别想那么多了吧？”
　　虽然他说得很有道理，但还是阻止不了狼封的求知欲。
　　尤其是有一点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你怎么跟那个郎君这么熟了？今天的社恐没发作啊？”
　　“啊……”岑国师呆呆地半张着嘴，目光投向了江流台，“是吗？”
　　“是的，没有发作，比我还外向呢。”江流台回答。
　　“啊……”岑国师继续张着嘴。
　　狼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好一阵子，然后裂了。“你不会吧？”他激动地走到岑国师跟前，双手撑在左右两侧，“你听着！你俩不合适！错号了！”
　　岑国师不由失笑：“矮人攻不行吗？再说，他还能高呢。”
　　“轰隆隆”一声，狼封表演了当场石化。
　　“不过我确实喜欢高的。”岑国师圆了回来。
　　狼封松了一口气，“你看我行吗？”他开玩笑说着，挺直了腰板，
　　“你这身高，得再壮点儿。”岑国师站直来比划着，“或者你这身材，一米八、一米九的。”
　　结论：不是我的菜。
　　虽然只是开玩笑，但还是有点难过呢……狼封垂下了尾巴。
　　郑庆华打量着两人，总觉得这对话有点怪异。
　　“这身高要求啊，要么是打篮球的，要么得是个男——”他陷入了沉默，“男的？”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岑国师。
　　江流台单手托头，直盯着对方：“嗯，那你想怎么着？”
　　“我艹？”郑庆华重重地坐回椅子里，顺带把好几个月前的“柜子”给想明白了。
　　他瞪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三人，尤其是狼封和岑国师，半晌才挤出一句：“……我居然觉得咱国师大人跟男人站在一起挺合适的。”
　　岑国师还没从“疑似被郑庆华发现”的震惊中回神，现在还有点呆呆的：“是吗？”
　　“对！你该找个皇帝，或者宰相！气势强点的。”郑庆华提议说。
　　岑国师撇了撇嘴，来回看着狼封和郑庆华，最后定在江流台身上：“我就这么不像攻吗？”
　　江流台温文一笑：“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一国之师：OAQ。

　　没过几天，学校和反黑部门一起办了个活动——讲座，还要求提交一份不少于八百字的观后感，一中和三中的学生都不能幸免。对于当事人来说，这绝对是最好的结局，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额外的处罚。
　　可作为无辜的学生之一，郎君此刻有了想死的心。
　　“被欺凌了，要听欺凌讲座；被黑的人欺凌了，要听反黑讲座，你说我怎么这么苦啊张厌。”他顶着一脸哀怨看着他后座的人。
　　“世事无常，你应该学会接受。”张厌顶着一脸严肃讲屁话，“手拿开，你挡住我的纸了。”
　　郎君不情不愿地把手往回缩，“写写写，你就会写，也不懂得帮我的也写一下。”他重哼一声，终于舍得把他的腰扭正了，“都么你害的。”
　　“嗯。”张厌敷衍地应了一声，他现在可没心情理这小孩子气的学长。那什么狗屁讲座他压根就没听，当然听了也憋不出什么来。就这个题目，除非是让他从负面的角度入手写点反面教材，不然他一个屁都蹦不出来。
　　“啊！”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张厌的手一顿，僵硬地把脸转向旁边的人。梁婉敏的桌上有一滴黑色的液体，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钢笔墨水。
　　……谁弄的呢？还真没有头绪。张厌默默地把钢笔合上，还藏进抽屉里。
　　“……啊。”她又是喊了一声。
　　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张厌的目光落在郎君的背上，那白色校服后头居然多了一道由无数黑点组成的线条，这街头抽象涂鸦风的图还挺好看的。
　　然后他对上了郎君的眼睛。
　　“这人太过分了。”张厌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我的校服也脏了。”他低头盯着胸口的扩散图。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又拿你那钢笔出来转了！钢笔会甩墨你不知道吗？”郎君用“我看你多能吹”的表情看着他，不怀疑他跟校长一样，把自己的不要脸学走了。
　　“我以前那支不会。”张厌并没有否认，但也没打算认错。
　　“你知道什么是‘以前’吗文科生？”郎君鄙视着说，“就是跟‘现在’不一样！”
　　“不试过怎么会知道它这么废。”张厌回答，“现在知道‘现在’这支不能转了，下次换一支。”
　　“给我用铅笔转！”郎君凶巴巴地说，“那我这衣服怎么办！”
　　“拿回去洗啊，不是嫌时间多吗？”张厌耸耸肩，嘲讽说:“再不买一件新的呗，反正你不差钱。都舍得买车和车位了，校服什么的，小钱而已。”
　　郎君凶悍地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你说得真对，不过车位是用租的。”他纠正说，“你衣服也让我拿回去洗吧！”他眨巴着闪亮亮的眼睛。
　　……有病。张厌无视了他。
　　突然间，消防铃大响。循声望去，响铃的地方是宿舍楼，可宿舍楼的上方万里无云，一点都没有着火的样子。
　　“又误呜了吗？”郎君的话里尽是无奈。他家距离三中很近，暑假那阵子三中的消防铃时不时就响一响，也让他在家里时不时就被吓一吓，吓到现在他已经无感了，“不是叫消防队来看过了吗？”
　　“不知道。”张厌仍在思考着他的观后感，心道宿舍离教学楼这么远，中间还有一大片防火区呢，想烧过来还需要一件能飞越防火区、吹到教学楼来的裤衩。
　　可惜，事情似乎不是他们想像中那样。
　　过了还没有一分钟，楼上便传来某人急速奔跑的脚步声，以及不明所以的叫喊，从上一层的前方来到后方，然后从这一层的后方来到前方。
　　“旧校舍着火了！班长安排疏散！”楼上文四的人在这层楼喊着，跑到了高一的楼层又喊了一次，接着又回到了这一层：“动啊！还等那亏的消防铃呢？”
　　教室里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才后知后觉地动身。如果没猜错，这整栋楼的人也应该是一样的反应。所有人一起行动的声音，比拆楼的动静还大。
　　高二文四算是比较晚下楼的那批了，可他们都到操场了，学校的广播现在才响起，叮嘱学生要疏散，而这边的消防铃还是没响。
　　着火的地方是旧教学楼，现在已经没人了，这倒是不幸中的大幸。风是往没建筑的地方吹的，这也是一件幸运的事，要知道高中的实验室里可是放了不少易燃品，而三中的新旧校舍之间很近，一个万一烧过去了，那可不是一句“我艹”可以表达完全的。
　　教学楼的警报现在才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玻璃窗耐不住高温而破裂的声音、高空的东西往下掉落时“乒乒乓乓”地砸到楼下铁篷上的声音，然后是消防车的鸣响。
　　各班的班长清点了人数，纷纷走到前头去给教导主任报数。郎君站在最前方，也强迫张厌陪他一起站到前方，于是报数区的骚动他们都听的一清二楚。
　　“报告，高二文四四十五人，出席四十五人，人齐。”
　　“报告，高三文四四十五人，出席四十四人，不过缺席的那人没有请假，现在也联络不上。”
　　“报告，高一二班四十人，出席三十九人，一人行踪不明。”
　　“报告，高二理一四十五人，出席四十五人，两人行踪不明。”
　　张厌看着浓烟冒出的地方没有作声，一手勾着郎君的脖子，一手插在裤袋里。听着耳边的吵杂，他表现得比往日还要冷静，但没有人知道的是，他那只收在裤袋里的手握成了拳，手心尽是冷汗。
　　警笛声、乒乓声、骚动声，它们将张厌的魂儿带回了许多年前。
　　“找到一个了！”后方传来的叫喊声把张厌带了回来，好些高一的人一涌而上，看来是高一二班的那个回来了。
　　“好像是上厕所的时候迷路了。”郎君分享着他八回来了消息，“听说理一不见的是谭言跟一个谁，高三不见的是罗泣。”
　　张厌没有回答，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
　　郎君撇了撇嘴：“都熟人呢，好歹装一下啊……”
　　“嗯。”张厌又应了一声，然后弯下腰来，把脸埋在了郎君的脖颈处，“担心死了。”
　　曾经万里无云的蓝天现在被黑烟笼罩，连带着看到它的人，心情也变差了起来。
　　“你说，学长跟郎君他们现在安全吗？”岑国师轻声道。
　　“谁知道他们呢。”狼封闷闷不乐地伏到桌上。当视野被自己的手臂挡去只剩下一片黑时，张厌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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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竞猜！岑国师看的是哪部漫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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