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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

  •   十一连假说没就没,都还没歇够呢,又要上学了,更重要的是作业也还没写完!
      但就在连假过后的第一个上课天,大部分人都愁眉苦脸地在校园内游荡时,有一帮人画风特别不同,他们是春风满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天天都在盼着开学。
      可是,这帮人并不是勤奋好学、来自文理一二的学霸同学,而是暴戾好斗、来自理四的恶霸同学。
      “嘭”的一声,郎君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怒气冲冲地从前门闯了进来,一掌拍在张厌的桌头:“你说楼上高三的有什么毛病啊?都要高考了不好好读书,天天整这整那的,特别是那个王琥!你看!”他指着头上没鸟的鸟巢。
      “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张厌只是草草地往他头上扫了一眼,甚至没停下写检讨的手。无他,就因为向他发检讨的人也没停下。
      不过也不能怪对方,谁让他在开学后还保持着天刚亮就跑到一中宿舍外站着的习惯,还每次都要等到狼封出来了,才走回三中。要知道一三中整体的距离虽近,可一中宿舍和三中教学楼并不是。
      结果张厌天天迟到,检讨愈积愈多,再加上三中检讨“逢五进一”的规定,他这阵子过得很是充实。
      “怎么就没资格?要是能上高三我也好好学习!问题是我没上过高三。”这位读了七年高中居然没升过高三的郎君学长还颇神气地说。
      “嗯。”张厌随便应了一句,然后继续写检讨。
      看到他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郎君就更恼了:“你不气嘛?他们天天在学校蹦迪,左威胁一个右勒索一个,还到处说他们跟你一起把狼封收拾了!现在每个人都说你没品,以多欺少,我要是你就不忍、收拾他们了。”
      张厌抽空抬起头,顶着一脸平淡做了个“加油”的动作:“我支持你。”然后继续写检讨。
      “就知道写检讨,就知道忽悠我!”郎君眯着眼打量着这“检讨最大”的仁兄,“他们不来找我都该偷笑了,还支持!到时候谁收拾谁还不知道呢!”他重哼一声,背过身去。
      看到郎君失落和憋屈的后脑杓,张厌犹豫了半刻,用手上的钢笔戳了戳他:“打一架如果有用那倒不亏。太嘚瑟是会扑街的,就算不管他,他也蹦不了多久。”
      郎君愣了愣,才发现张厌应该可能或许有机会是在安慰自己,心情稍微好了起来,至少不气了。可是,他一想到那群野生动物天天堵在梯口,结果自己每次经过都会被人往头上巴下一掌,他就觉得难受。
      长不高肯定就是因为他们!
      可还是那个问题:他是郎君,不是张厌,没有任何能耐去收拾他们。
      “那得多久啊?”他泄气地倒在张厌桌上,看着那白银色的笔尖戳在纸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尾巴。
      “视乎他们蹦得多高。”张厌回答。
      兔子也好,小鸡也好,都是猎犬会狩猎的目标;蹦得愈高,愈能证明自己是新鲜的。
      他们在挑战的,是这只趴在食物加工厂外的犬,何时会被刺激得连惰性都不要了。
      所以张厌还是打算动手吗?
      虽然郎君很想有个人能去收拾王琥他们,但这个人最好不要是张厌,毕竟打架是一项会受伤且有机会进医院的活动,甚至有一定概率触发特殊事件——警局一日游。
      他打量着张厌,试图从那跟面具没有区别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但更多的疑惑还没来得及解开就被迫停止了。
      “各位同学,这节班会我没安排活动,因为你们亲爱的校方已经安排了!”老郑刚踏进门口就对着大伙们说,“这次一个都不能跑啊,点名的。”他用手指从左指向右,这里在座的每一位都有着逃跑过的前科。
      在座的所有人都顶着一脸不满“蛤……”了出声,因为他们都知道“校方安排的活动”意味着什么。
      “这次又讲什么啊?”郎君本来就苦的脸直接变成了苦瓜。
      “就是每年都要听至少两次的‘反欺凌’讲座!”老郑假装雀跃地说完,也跟重叹了一口气。
      郎君假哭一声,崩溃地捂起了脸:“郑老师,你不觉得让被欺凌过的同学去听反欺凌讲座,本身就是一种欺凌行为吗?尤其是欺凌者很大机会直接就翘掉了!”
      “这翘掉的问题呢,大家不用担心,我刚就说了,会点名,前中后段各一次。”老郑轻咳了两声,好掩饰他的幸灾乐祸,“这次的讲座会录影啊,谁翘掉了,谁就改天去校长室听回放,至于前面的问题啊……”他摩挲着下巴,把目光投向郎君,搞怪地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想听,要不你跟校长反映一下?”
      郎君顿时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伸出食指上下指了指,然后拍桌起立,准备立刻行动。
      “哎哎哎站着!上哪呢?听完今天的再去。”老郑制止了他。
      “你让我走吧,我都听熟了!你看啊,”郎君可怜兮兮地看着老郑,“欺凌的基本操作是以大欺小、以强欺弱、以多欺寡,除却实际上的身体伤害包括但不限于推撞、殴打,非实际的伤害包括但不限于口头或网络上的取笑、诋毁、辱骂、威胁、勒索等,都构成欺凌,什么撕作业啊、涂鸦啊、改昵称啊通通都是,还有——”
      “行行行了你!一会儿都要听了,别背了!”老郑直接堵上了耳朵,他可不想一天听两次讲座,“你就算不听反欺凌,也是要听讲座的!今天还有禁毒禁酒禁烟的部分呢。”
      郎君还没来得及发难,身后便传来一声微弱的鼻息,他不满地回头一掌拍在张厌桌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笑!有种就笑大声点儿!”
      张厌又不明显地轻笑一声:“你这算是‘以大欺小’吗学长?”
      “是你‘以强欺弱’!”郎君反驳。
      “嗯,我是。”张厌单手托腮,另一手往郎君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郎君一愣,气鼓了腮也气红了脸:“你!你欺负我!”
      “嗯,要找张厌帮你吗?”张厌的语气虽然平静,但话语内容却是最恼人的那种。
      “我不!”郎君有志气地拒绝了,“校长说可以找他或者其他老师帮忙!”他骄傲地哼了一声。
      张厌半眯起眼睛,又往郎君额头一敲:“他说的是‘不急’的时候,现在可急了。”
      郎君气得原地跺脚:“好啊,我就找张厌帮忙!那你是不是打算搧自己两大耳光!”
      “我打算去听讲座。”张厌说着又敲了一下,看来张厌是不打算帮郎君出头打张厌了,“记得赶紧把烟酒给戒了,不然下次我们还一起听。”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郎君激动得坐不住,站在座椅旁蹦个不停,“郑老师!张厌欺负我!”
      老郑刚才一直在旁边看戏看得高兴,这会儿才上前给这炸毛的猫顺顺毛:“好了,你让我该当这事是欺凌还是打闹?”
      郎君当然不是真的当张厌是在欺凌自己,不过是被张厌怼得不痛快罢了。他傲娇地冷哼一声,别开了脸:“学长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
      “嗯,谈拢了就好。”老郑笑笑,用力地在郎君肩上搭了两下,“那就给我现在出发去礼堂听讲座!我本来以为你只抽烟,打算放你一马,你这小混球什么时候还学会喝酒了!啊?”
      “啊啊?我、我……”郎君嘴巴张张合合,一个屁都蹦不出来,“张厌我恨你!”

      礼堂门外,好些班级排成一行等待班主任清点人数,一众高中生看着就好像小学生前往郊游前在旅游车外面排队,特别滑稽。
      今天负责讲座的人已经到了,正在跟校长聊天。他们穿着的是最轻便的衣服,但从气场上来看,估计是俩警官。他们一个上了年纪,另一个看起来则像刚从警校毕业。
      “怎么不帅呢?”段文裕不客气地把下巴架在郎君的肩膀上,光明正大地打量着。
      “人家是警察又不是模特,长得帅干嘛?”郎君苦笑着,挡了挡她的视线,“上次那个校草呢?”
      段文裕冷哼一声:“我不喜欢他了,那人是个废物,怂到爆。”
      “那要咱张厌吧,帅而不怂。”郎君戏谑道,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人,“对吧张……张厌?”看到那副冷得可怕的模样,他收起了嘻皮笑脸。
      张厌暂时把目光收回:“怎么?”
      “那边怎么了?”郎君眨巴着眼睛,望向张厌刚才盯着的地方,正是校长和警官的所在之处。原来不客气地盯着别人的并不止段文裕一个。
      张厌又瞪了一眼才彻底收回视线:“没有。”
      我肯定信你。郎君腹诽,他不但认为不是没有事,还觉得是一件很大的事。用这么强烈且带恶意的视线盯着别人,分明就是想让对方留意到自己。
      如果张厌真的是想这样做,那么恭喜,他成功了。
      “那小子是在瞪我们吗?”那个比较年轻的警官眉头抖了抖,看起来是在克忍。
      旁边的人苦笑一声:“是啊。”
      高二文四被安排在一个相对较前的位置,而且头上刚好有一盏灯,简直就是焦点所在。其他人都难得坐直身来,这怕是他们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正坐着听讲座吧?
      只是,这个“其他人”并不包括张厌。讲座才刚开始,甚至欢迎的掌声都还没响完,他便调整坐姿,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把头一侧,枕到郎君肩上。
      郎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欣喜张厌跟自己这么“亲近”,只知道台上看过来了啊啊啊啊!
      感觉到“枕头”动了动,张厌慢悠悠地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四周后又再度闭上,彷佛他在这里睡觉一点问题都没有。正如张厌没有起来一样,讲座也没有停止,同时演讲者的目光也没从张厌身上移开。
      顶着这强烈的视线,郎君欲哭无泪,几次想叫张厌起来都失败了,又不忍心直接上手把他头推开,毕竟这种机会太难得了。
      结果便是场面十分尴尬。
      肩膀被人轻戳了两下,郎君呆呆地回头,校长不知何时出现,手背到身后一脸和善地笑着:“郎君,叫张厌起来吧,我找他。”
      于是,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张厌拉风地跟在校长身后步出礼堂。
      两人转移到校长室,这里的办公区和会议区相连,空间并不小,真的有会议时倒不成问题,但若只有两个人,这么大的空间实在让人不自在。
      也不知道郎君为什么喜欢闲着没事就来这里。张厌把双手插进裤袋,半垂着眼,并没有四处打量。
      “坐吧。”校长坐在他自己的办公桌前,示意张厌坐到他的对面。
      张厌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才上前落座。那是一张皮质的座椅,不论是坐垫、椅背还是扶手,都有一层略厚的海绵,比教室里面的学生椅好坐上几千倍。他坐在椅子的前半部,上半身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从裤袋抽出交叠在胸前,而脸则别向门口的方向,一副悠然自得但拒绝对话的模样。
      校长并没有介意他的无礼:“你觉得我为什么让你来?”
      “……态度恶劣、丢人显眼。”张厌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语气冷淡得像电子广播,里面没有任何起伏甚或感情,“我没打算改,想怎么着?”
      校长静静地看着他的脸,不知道是想从中看出什么来。半晌,他笑了:“如果不想听讲座,那干点别的事?”他从一旁拿出了一张表格,放在桌上推往张厌的方向,“有兴趣吗?”
      张厌用眼尾瞥了一眼,看到那是一个全省的硬笔书法比赛后又收回了目光。他字好看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去参加这种比赛证明自己,又不是说有多喜欢写字、非要找些东西来写,真要写的话也是先写他那些检讨。
      校长并没有放弃游说:“如果你对钢笔有研究,你应该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做的手工笔尖的价值。”
      张厌一顿,又往桌上瞄去,校长的手指正停在得奖者奖品上的某一行,那里有一个人名,某手艺大师的名字。
      “……没兴趣。”他有点迟疑。
      “送钢笔墨水,两者绝配。”校长提醒。
      张厌抿了抿嘴,又瞄了一眼,虽然没有表明立场,但这次他没有再移开目光。
      校长知道他赢了。“如果你没试过他的钢笔或者墨水,你该试一试。”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轻放到报名表格上。
      张厌沉默着没有作声。他大可以直接起身走人,但他办不到——他知道那支笔有多好写,更重要的是这大师做的钢笔向来有价无市,想买也买不到,而这正是难得的机会。
      “我记得你有很多检讨还没交,你可以现在写。”校长笑得弯起了眉眼,“当然,你也可以写这次的比赛。”
      张厌沉默片刻,咬了咬牙:“……艹。”他接过纸笔,起身走到会议区去。
      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校长不由笑了。这个孩子向来是让很多老师感到头痛的对象,但却从来不是一个坏学生,甚或让老师想放弃的那种“不可教化”的学生;除了有点叛逆、不怎么直率或者有时过于直率,张厌其实只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想法的孩子。
      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已经过去,流水式作业的检讨们已经被清空,只是那份硬笔书法比赛的原稿纸上还是一片空白。张厌收拾了桌面,把原稿纸夹在厚厚的检讨们之间,卷成长筒拿在手里,而那支钢笔则被留在桌上。
      “那支钢笔可以借给你。”校长笑着说。
      “用不惯,字会飘。”这一句话既回绝了校长的好意,也说明了为什么他没有动笔写比赛,“走了。”说着,他推门而出。
      刚好,门外站着两人,其中一人打算敲门的手还停在了半空,他们是刚才张厌一直挑衅的对象。“原来你来这里了啊?”那个年轻的警官带着一丝嘲讽说。
      张厌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煞停了脚步,若是撞倒了他们正好,撞倒了自己也好发作,就算都没倒也能让他们痛一会儿。
      他抬眸瞥了一眼,从两人之间走过,这次他用肩头狠狠地撞了上去。
      “哎你!”警官咬了咬牙,气得想上前抓住张厌,却被旁人阻止了。
      “习惯就好。”他说。
      看到张厌的举动,校长有点抱歉,但听到两人的对话后,疑惑一时抢了抱歉的风头,“你认识张厌?”
      这也是那年轻警官的疑问:“是吗?以前进过局里啊?”
      顾竟看着张厌离开的方向弯起了眉眼,眼神流露出一丝怀念和怅然:“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他小时候可可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蛤”字请读ha,语调下滑。
    这个顾竟要记住啊
    然后就是……张厌针对的是顾竟,不是他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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