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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唇舌辩验贞极北宫 ...

  •   帝姬被浣绣劈头盖脸砸下一大堆问题,忍不住笑道:“你一下子说了这许多,叫本宫从哪里答起?你还是先好生将方才丁汝澜过来盘查的情形同本宫细说了罢。”浣绣依言将方才的情形说清楚了,帝姬也将自己被孙三请到万俟灏那里,用瑄晟帝给的药粉救下万俟灏,又被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公主堵在房内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如今丁汝澜怕是认定本宫与万俟灏不清白了,定是恨毒了本宫。你方才应对得不错,很是机灵。只是哄住了她一刻,难保她不会去而复返。”
      浣绣一面将自己的外裳找出来穿在中衣外面,挽起头发做回宫女的打扮,一面道:“若他们又来,您只说奴婢已经把您的外裳找回来了便是,您本人就在这里,他们还能作什么文章?”
      浣绣话音刚落,门外便又响起一阵敲门声,一道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玥仪殿下,抱歉再次叨扰了。汝岩率羽林军协助王姊搜捕刺客,不慎撞见您于客房外的廊上疾行,还请您告知我等,深夜徘徊在府中所为何事?”
      帝姬示意浣绣去开门,自己随后走出房间。屋外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群人,除了为首的丁汝岩和丁汝澜,府中的侍卫、侍女,还有不少借宿在此的贵族,甚至还有万俟灏。她刚出屋,丁汝澜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玥仪殿下,您能否解释一下,方才您为何出现在万俟公子的房内?”
      帝姬讶然道:“本宫就一直在房间内歇息,不曾离开,更不曾到万俟大人的房中。不知公主何出此言?”丁汝澜冷笑道:“殿下既然敢做出这等不才之事,为何不敢承认?本宫亲眼所见,你从万俟公子的房里出来,一路形色匆匆地跑回来。敢问殿下,您身为父王的未婚妻子,极北的未来王后,深夜出现在外臣的房内,所为何事?”
      帝姬冷笑一声,目光从她身后的贵族脸上一一掠过,问道:“是么?公主亲眼所见?那么想必这几位一脸义愤填膺的公子、夫人和小姐,也都亲眼看见本宫从万俟大人的房中出来,在廊上疾走?”
      鸣威将军的公子是个暴躁脾气,当即叫道:“不错,本公子亲眼所见,自是不假!慕容筱天,你如此不守妇道,简直不把极北王室放在眼里!”浣绣斥道:“住口,帝姬的名讳,也是你等可以直呼的?这样的罪名,也是你只凭一张嘴就能恣意安上的?”她上前一步,疾言厉色道,“一个时辰前,公主府的侍女借口为帝姬清洗外裳,将衣服取走,半个多时辰仍不送回,一刻钟前,帝姬命奴婢前去取回,同时,公主率人以搜寻刺客为由,打扰帝姬安眠。这些事情,方才公主带来搜检的侍女和侍卫,以及附近被惊醒的夫人小姐都可以作证。显而易见,公主府的人偷走了帝姬的衣物,假扮成帝姬在廊上疾走,意欲毁掉帝姬清誉,而你们几位,不过是被有心人利用的冤大头罢了。”
      她又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丁汝澜的眼睛,厉声问,“敢问公主,您如何解释自己手下人的行为,您命人偷走帝姬的衣物,又污蔑帝姬不守闺训,安的是什么心!”
      丁汝澜在她的逼问下不由退了一步,也顾不得质问浣绣身为小小宫婢也敢质问一国公主的僭越,心虚道:“本宫可不曾命人取走帝姬的衣物,只怕是她监守自盗也未可知。”帝姬冷笑道:“怎么,公主竟然未老先衰,好生健忘,一刻钟前亲口说过的话,转眼便忘了么。”丁汝澜这才想起来先前面对她的质问,为了安抚帝姬,托词称是她命人取走衣物的,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万俟灏将帝姬送出房间后,尚且不知浣绣的机变,方才听见外面吵闹起来,一直暗自为帝姬捏一把汗,不顾自己刚解毒,身体还有些虚,便紧跟着人群赶过来。如今听了浣绣的解释,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时丁汝岩在一旁冷声道:“帝姬何苦在衣物的话题上纠缠不休,外裳是王姊取走的也好,不是也罢,都不妨碍您取回衣物后穿上不是么?”浣绣冷笑道:“二王子,你莫不是脑袋不太好使,你们看见穿着帝姬衣服的人奔跑,为何不出言叫住或者追上她?况且你们走到这里,瞧见帝姬,可有半分刚疾走过的模样?”众人闻言,目光不由落到帝姬身上,果见帝姬气定神闲,并未气喘面红的样子。丁汝岩哼了一声道:“从万俟公子的房间到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方才我等瞧见,帝姬步态轻盈,分明是会武的,如今神色从容也在情理之中。至于为何不叫住帝姬,”他冷笑一声,“帝姬害怕当众出丑,急着要走,我等叫了也只作不闻,我等拦得住么?”
      帝姬道:“二王子,大公主,所以你们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一定要污蔑本宫了?”丁汝澜道:“殿下此言差矣,在场的诸位目睹您从万俟公子房间出来的贵人都是人证,您身上这件难以仿冒的贵重衣服,便是物证了,人证物证俱全,您又何必再狡辩呢?”帝姬冷笑:“照公主的意思,那么你和方才过来搜检的侍从都是本宫不曾离开房间的证人,浣绣取回的这件外裳,也是本宫清白的物证啊。”丁汝岩道:“帝姬伶牙俐齿,我等说不过,只是若帝姬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便不能证明您的清白,不是吗?”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一道清雅温润的声音响起:“诸位各执一词,为何不问问在下这个当事人呢?”万俟灏穿过人群,缓步走到前方,冲帝姬露出温柔的笑意。接触到他的目光,帝姬心领神会,微不可查地冲他点点头,又轻轻捏了捏浣绣的手心。丁汝岩似乎很是忌惮万俟灏,见他走过来,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当即道:“万俟公子,你身为当事人,你的证词是不可当作参考的,多说也无益。若要证明玥仪殿下的清白,本王倒是有个主意。”
      极北王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时候,便一肚子起床气,及至听到内侍的回禀,明白了他们将他吵醒的缘由,更是勃然大怒。他的一双好儿女,声称他的未婚妻与外臣有染,还将此事闹到了他面前!
      此事若是真的,便是给他戴了一顶绿头巾,令他颜面扫地,让他何以在这么多卷入此事的贵族面前立足;若是假的,闹得这样大,污蔑帝姬这样的罪名,以极北的国力,尚且担待不起——先前派遣刘广恩前去挑衅,不过是仗着□□与极西开战,内耗巨大,名将缙云笄又折在空桐氏手上,后来经过刘广恩的探查,发现缙云笄余威尚在,□□也不似他们预料的那般贫乏。如今迎接了帝姬,更是发现帝姬根本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好拿捏,她在银月的赫赫威名,根本没有半句虚言。
      因着这块烫手的山芋,他甚至偷偷命修建玥仪行宫的工匠刻意推延日程,这个女子如同她的族花蔷薇一样,美丽而又带刺,抵达极北不过一个多月,尚未娶进门,就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势力打入朝堂,还不动声色地挑起了王长子和王次子之间的竞争,他只怕自己无福消受!
      极北王铁青着一张脸,将帝姬、万俟灏、丁汝澜、丁汝岩四个叫进议事的正殿,其余在场的人证都安排在偏殿等候质询。极北王早就知道帝姬和万俟灏交往甚密,因此听到二人有染的消息,心中早已信了,只是碍于□□的面子,也不敢发作,好生赐了座,命丁汝澜将事情叙述一遍。丁汝澜情绪过于激动,丁汝岩便在一旁帮她补充,其中诸多主观臆断乃至信口雌黄的谬误,帝姬与万俟灏都不置一词,只冷眼旁观二人粉墨登场,唱念做打一番。
      二人讲解一番,也不等极北王询问帝姬等人的解释,丁汝岩便率先道:“父王,此事双方各执一词,虽是臣等亲眼所见,但玥仪殿下与万俟公子都矢口否认,光凭言语也分证不清。儿臣有个提议,不如请宫中的掌事嬷嬷来为玥仪殿下验身,既能真相大白,也堵住了悠悠众口,能还殿下一个清白。”
      极北王沉默片刻,向帝姬道:“玥仪殿下,对于此事,你可有什么说的?”帝姬冷声道:“论尊卑,本宫乃一国帝姬;论辈分,本宫是大公主和二王子未来的嫡母,俗语有云,子不言父过。敢问二位,你们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质疑本宫的清白?你们执意要给本宫验身,是对本宫的蔑视和侮辱!”
      万俟灏也道:“还望王上三思而后行,王上若执意为帝姬验身,臣敢担保,三日之内,这个消息定会传遍帝都上下。敢问王上,您是否已经做好准备,来平息瑄晟大帝的雷霆之怒?”
      极北王见二人只字不提自己的清白,反倒是激烈反对验身,还说出这样的威胁之语,越发确信二人确实不清不白,勃然大怒:“放肆!是谁给尔等这样的胆量,竟敢威胁孤?”
      丁汝岩站起来,缓步走到愤怒不已的丁坤身边,轻拍着他的背,温声道:“父王息怒,玥仪殿下和万俟公子并不是有意冒犯您的,也许在他们帝都,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羞耻呢。”
      万俟灏盯着丁汝岩,敛去总是挂在脸上的笑意,森然道:“二王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下与帝姬之间光风霁月,毫无不可言之事,面对种种陷害与诬陷,也堂堂正正泰然处之。奉劝诸位一句,莫要得寸进尺,提防祸从口出。”帝姬也道:“本宫早已针对大公主的质疑作出解释,然而大公主却尚未将公主府上种种不妥之事解释清楚,二王子更是提出这样可笑的建议来羞辱本宫。王上,究竟是谁理亏,您真的毫不自知么?”
      极北王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些,放缓语气道:“孤的两个孩儿虽然言行欠妥,但他们有一句话却是在理的,只要请宫人验身,便能还殿下和万俟公子一个清白,也能堵了悠悠众口。便也省去了如今的诸多口舌之争,不是么?”帝姬叹息道:“王上,您没有考虑过后果吗?就算本宫妥协,愿意接受验身,验明了贞洁之身,您打算如何将这场闹剧收场,如何处置这两位对本宫不敬的罪人,如何安抚本宫的委屈和愤怒?若验出本宫并非白璧,您又打算如何处置本宫呢?退婚?当众处以火刑?还是暗中鸩杀呢?”
      极北王的脸色由红转绿又转青复又变紫,一时半刻内反复变换,煞是好看。沉默良久,极北王哑着嗓子道:“来人,将宫中的五位掌事大宫女叫来,为玥仪帝姬验身!”此言一出,丁汝澜与丁汝岩暗暗松了一口气,帝姬则与万俟灏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嘴角勾起隐秘的笑意。
      正殿中悄无声息地进来一批宫人,一脸紧张和戒备地盯住帝姬与万俟灏,生怕他们抗旨不遵或者奋起反抗,出乎他们意料,帝姬十分配合地跟随宫人进入耳室。验身的步骤并不算繁琐,但对于等待结果的人来说,显得格外漫长。等到天色现出一丝晶明的时候,五个掌事大宫女从耳室中出来,紧张而又恭敬地回禀道:“王上,奴婢等人已经轮流验过了,玥仪殿下果然是贞洁之身。”
      “什么,怎么可能?”丁汝澜脱口而出,她惊讶地站起来,盯住那些宫女,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可确定?”答话的宫女瑟缩了一下,道:“回大公主的话,帝姬通过了草木灰法和守宫的验证,身形和体态也是在室之女,奴婢十分确定,帝姬仍是白璧之身。”
      丁汝岩面色铁青,狠狠地瞪了丁汝澜一眼,没有说话。万俟灏冷笑着看着极北王的脸色由紫转青又转绿复又变红,道:“王上,这五位可都是您信得过的宫女,如今您可确信,帝姬与在下都是清白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对xx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去了解一下宫女进宫流程的科普,我就是在那里了解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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