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歌可泣》歇斯

8、007 十一（下）

　　虽然他喜欢站在舞台射灯下受人万人注目的感觉，但那种注目不是这种走在大马路上被人像看傻逼那样盯着看的注目！
　　他夹着那板子生活了大半个月，这会儿夹板刚拆，他还不是很适应，走着走着就同手同脚，出来的时候还就撞到了门框，在脑门上嗑出一个包。
　　这还不止，李歌严重怀疑玻璃门是在刚才被自己玩坏了，就在他还没缓过来的时候，那个玻璃门就关上了，强行把他的右手给留下。
　　那关上的速度啊……
　　于是乎，他们从庸医的诊所出来有多久，罗泣就笑了有多久，也被人看了有多久。
　　“罗泣，你再笑咱俩就绝！交！”李歌不带一丝感情地说。
　　罗泣静了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然后脸颊一鼓，噗嗤一声，他又笑喷了：“咱俩还是绝交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这段友谊没建立多久就断了。
　　笑着走着，他们停在一家逼格很高的店，看起来像是茶室或者咖啡馆之类的，它的装潢古色古香，右半边是古代国风，左半边是中世纪的欧洲风。
　　店的左右两侧各有一扇门，罗泣回头问李歌：“我们到了，你想去哪边？”
　　李歌错愕地回望罗泣：“我不知道，你……选吧。”
　　“那就这边吧。”罗泣随手指向右边。
　　“为什么？”李歌问。
　　罗泣忍俊不禁，“因为两边是通的。”
　　李歌强压着要打人的冲动，咬牙切齿道：“说你2B，素描笔都不乐意了。”
　　听到李歌生动的形容，罗泣向他演绎什么叫做笑出鹅叫声。
　　刚坐下，罗泣就顺手从一个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想到的地方拿出了菜单，一看就知道平时没有少来。他并没有翻阅，而是把菜单递了过去，“吃什么？”
　　李歌接过后，随手翻了几页后便没再看下去，“……这什么鬼？”和店里的装修一样，菜单设计成两种风格，右边全是文言文，左边全是英文，重点是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因为这份菜单，李歌突然有点怀疑自己这“学霸”头衔的含金量有多少。
　　“你看得懂我跟你姓。”罗泣笑着收回菜单，“她就是故意这样做，为的就是让客人点店长推荐。”
　　“那你还给我看？”他瞪着罗泣，“二逼！”
　　罗泣和他同一时间开口：“二逼，是吧？”
　　李歌一怔，气笑了出来。
　　今天的店长推荐是桂花糖芋苗，还有一杯李歌品不出名头的绿茶。
　　“我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么文青的地方。”李歌说。
　　罗泣嘴角微微上扬，“再文青点的在后头呢。”话语刚落，两个店员走了出来，在正中央架起一个凹字形、意义不明的架子和一张木椅，当他们回到柜台，一个身穿汉服的男子走了出来，把一把琴放在架子上。
　　原来那架子是这样用的，长芝士了！李歌记在脑中的小本本里。
　　“今天不是星期三吗？”罗泣愣愣地道。
　　“怎么了？”李歌不明所以地说。
　　罗泣嘟嘟嘴，含糊地说：“一三五才是西乐，她上桂花糖芋苗的时候我就该反应过来。”
　　李歌耸耸肩，“国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罗泣又含糊地说了句什么，但李歌没有听见。
　　一曲终了，演奏者向众人谢幕后回到了休息室，只留下一把古琴在正中央。
　　四周都是现代人，演奏者离去后，古琴显得孤零零的。过了一阵子，还是没有人出来把古琴收起，李歌把叉子叼在嘴里，嘟囔道：“他不把琴拿进去吗？”
　　罗泣勾了勾唇，十分不要脸地回答：“可能是留给我表演的。”不等李歌给出回应，他便站起来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座位距离收银台有段距离，所以李歌并没有听见罗泣跟那位疑似店长的人物说了什么，不过他眼神儿好，看出了对方不怎么欢迎罗泣，所以一看到他走了过去，她的脸就变了。
　　难道是什么爱恨情仇？李歌被自己的脑洞惊了，没忍住“哇呜”了一声。
　　不知道罗泣到底说了什么，只见对方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脑袋向后仰起、半张开着嘴、一手捂起双眼，接着像是在打发着谁，用没捂眼睛的那只手挥了挥，看起来是不想有眼看。
　　罗泣用手指拨了下浏海，神气地走过来，不过他没有坐下，而是往店中央走去，经过李歌的时候，还向他抛了个媚眼。
　　呃啊……这也太油腻了吧？
　　但这份油腻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罗泣走到古琴前的那刻，他连着身上那一份长期外放、土匪般的肆意和张扬，一并收得一滴不剩。
　　古琴前的少年是内敛的，是稳重的。
　　刚才那人演奏的时候还有人低声说话，或者低头玩手机，但神奇的是在罗泣坐下后，所有人都停下手头上的事。
　　少年弹了一段音阶，最后一个音落下，在这个空间里便只剩下呼吸声和空调的运作声。
　　李歌心想，这支素描笔至少有4B。
　　四下很静，于是罗泣拨响了琴弦，打破了这一切，包括他那份稳重的感觉。
　　这首曲子和刚才那首很不一样，如果说刚才那首是书生风的，这一首一定是罗泣风的。李歌不知道怎么形容，只知道听著有点燃，不是摇滚乐那种燃，而是十面埋伏的那种燃，再加一点点茫。
　　直到他踏着轻快的脚步回来，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必须是8B的素描笔！
　　李歌看着面前这位不断地眨着眼睛、感觉都要起飞的罗泣没有作声，但这并不是因为他没接收到罗泣眼中的疯狂暗示，而是因为他不想配合，谁让他不回自己讯息！
　　哼！
　　这时，刚才站在收银台的人黑着脸走来，把一张收据拍在罗泣面前桌子，咧嘴道：“快、滚！”说着又回头对李歌温柔一笑：“帅哥要常来啊！”
　　李歌友好一笑，心里却想着另一回事。
　　这莫不是变脸大师？
　　看着她怒气冲冲地来，怒气冲冲地去，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李歌又不是很清醒了，他拉了拉罗泣的衣袖，问：“你什么时候付钱了？”
　　罗泣没有回答他，只是扬了扬手上的收据，顺手把它塞进李歌的衣袋，便离开座位往门外走去了。
　　李歌纳闷地看着罗泣的背影，把收据拿了出来，但这收据看起来就是一张普通的收据，正面写著明细，最有可能有答案的背面则是空白的，于是他又翻回了正面。
　　——店长推荐：两份，三十四块。
　　这一项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下一项。
　　“店长推荐”下有一行往右边进了一格，代表着拆扣，上面用斜体写着：“罗泣强行演出费”。
　　——罗泣强行演出费：一次，三十四块。
　　这一加一减后，收据的合计变成了零。
　　李歌嗤笑出声：“你可真牛逼啊！”他终是没忍住夸了他一句。
　　“可不是嘛！”罗泣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李歌又看了两眼，才把收据放回衣袋内。罗泣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指着不远处的垃圾桶道：“那不就有了？”
　　李歌摇摇头，“不是想带回去扔，就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收据，我想留着。”
　　罗泣瞥了他一眼，“贴小本本上啊？”
　　“有意见吗？”李歌反问。
　　罗泣冷哼一声，“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出现在你的小本本上呢？”
　　闻之，李歌停下了脚步，而后冷着一张脸往垃圾桶走去。
　　“别别别别别，我错了、我愿意、很愿意，留着、留着。”罗泣连忙拉李歌，“现在怎么走得这么纯熟了。”
　　“我厉害。”李歌哼了一声，把收据重新收好，“还没问你刚强行演出的是什么呢？把人家气得。”他问。
　　“酒狂，不过跟弹什么没关系，她本来就看我不顺眼，而我也是。”说完，他顶满面春风看着李歌。
　　真的不相关吗？虽然李歌不懂得这首曲，但曲名一听就知道不适合那家文青店。
　　不过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全靠罗泣的功劳，李歌才蹭到一顿免费的午餐，反正夸他两句又不会掉肉，于是李歌配合地为他鼓掌：“好棒棒哦。”
　　突然间，李歌停下了脚步，悲壮地看着他。
　　罗泣也跟着停了下来，问道：“有东西没拿？”
　　李歌抽了抽鼻子：“刚那餐到底是午饭还是下午茶啊？”
　　“……有病！”罗泣愤然转身，留下李歌一个人在路中心大笑。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回家必经的一个十字路口，罗泣这才蓦然想到，他并不知道李歌住哪。
　　因为李歌走在自己后头，他自自然然地往回家的方向走着，李歌便也自自然然地跟着罗泣走。
　　“你家在哪？”听到罗泣这样问，李歌这才反应过来，停下看了看四周，确认位置。
　　“同一条路。”他指向左边的路口，“我家这边拐进去。”
　　罗泣指向右边的路口，“我走这一边。”
　　李歌微怔，“你不是说不回家吗？”
　　“我是不回自己家啊。”罗泣回答。
　　突然间，罗泣恍了下神。
　　他有家吗？姓罗的那屋是自己家吗？
　　不过他很快就回神了，“我回万岁家。”罗泣接着说。
　　“哦……”李歌恍然大悟，狡黠地笑着：“你俩住一块儿啊？”
　　“嗯，上高中之后，基本上不回宿舍就是去他家呆着。”罗泣并没有意会到李歌的笑。
　　闻言，李歌假哭几声，哭哭啼啼地说：“你跟万岁都是这种关系了，还来招惹我！”
　　罗泣半张着嘴，傻着眼看他，但对方一点都不知臊，都被这样盯着看了，还抬手抺了把眼泪。
　　不古的语有云：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罗泣配合地上前拉着李歌，假装慌张地说：“……你听我解释！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要听！！”李歌继续演了下去。
　　罗泣额角一抽，甩开了他的手，冷漠道：“那你别听。”
　　李歌一怔，紧张道：“……剧本不是这样写的！你不能走！”
　　罗泣抿着唇，直盯着他，而李歌也盯了回去，两人严肃地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
　　“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很正常的人。”罗泣擦掉笑出的眼泪。
　　“谁不是呢？”李歌笑着回应。
　　“你就不是。”罗泣说。
　　“你才不是。”李歌反驳。
　　然后，两人就开始了一场“不正常人推搪战”，最后是一声讯息通知声阻止了他们要战到明天的势头。那是李歌手机的通知声，估计是传说中在等他回家抱抱的小曲。
　　罗泣没等李歌说什么，只留下一句：“我走了”和一个背影，便向右拐进了路口。
　　看着罗泣那10B的背影，李歌独自在路口抽了十分钟的风。
　　真冷，看来是要换季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旦试过一章只打两千多字，我就回不去了。
看看那肥美的第一章。
2020-11-02 字
——
原标题：007 说你2B，素描笔都不乐意
半年前的俺！你成功回去了！真的！
就是错字的问题你能不能注意一下。
“罗泣擦掉笑出的眼睛。”
你自己看看自己写了什么。
2021-05-25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