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十八年间》曹贼

9、水晶鱼脍

　　秦怀恩微微闭目，手指不断地揉捏着额头，脸上的褶皱都快要叠到一块，过了好一会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卷宗，他心里就有些积郁，像悬了一块石头一样。眼看距离下次科举考试的时间越来越短，可是之前的科考形式早就已经被冉恒给改变了，一直持续了近十年之长，若是现在改变，对今年的考生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可若是不变的话，“逆皇乱”的风波还没有过去，怕是要触怒陛下，万一到时候龙颜大怒，恐怕所有人都要遭殃。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他这个礼部尚书实在难做啊。
　　“老爷。”
　　门外的仆人轻轻喊了一声，将秦怀恩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什么事？”秦怀恩问道。
　　仆人的声音传来：“七殿下来了，要见一见老爷，还为老爷带了一份礼物，说老爷您一定会喜欢。”
　　秦怀恩心里一沉，眉头紧紧的皱起，脸上的皱纹又加深了许多。怪不得自己的眼皮最近怎么跳的这么勤，没想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思考了一下，秦怀恩沉声道：“告诉七殿下，本官身体抱恙，正在休息，拒不见客。”
　　“是。”仆人退了下去。
　　秦怀恩叹了口气，他知道七殿下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可是这件事谁能碰，谁又敢碰？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虽然不知道七殿下带来的什么东西，但就算他带来的东西再好，那自己也得有命享啊。
　　门外，高义轩抱着装着鱼脍的盒子，失望的坐在秦府的台阶上。
　　虽然他早就想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但现在看来这丝希望是如此的渺茫。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所有知道这件事内幕的人都避如蛇蝎。
　　“七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一声空灵悦耳的声音响起，高义轩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鼻，味道有些熟悉，但却不记得在哪里闻过。
　　抬头一看，便看到了秦素素若天仙之美的脸庞上，带着有些疑惑的神色看着自己。
　　高义轩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抱着盒子讪讪道：“我是来找秦大人的，素素你是来…？”
　　看着高义轩有些狼狈的模样，秦素素忍不住捂着嘴了起来。
　　“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小女子可是姓秦，家父便是秦怀恩。”
　　秦素素解释完，高义轩才恍然大悟，脸色有些发红，急忙道：“看我这记性，连这都能忘了。”
　　熟不知，高义轩的心里有些发慌，之前秦素素说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有记住，没想到今天被撞个正着。
　　叫高义轩的样子愈发狼狈，秦素素忍住笑意，开口道：“既然殿下是来找家父的，为什么要坐在外面，这要是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秦家怠慢了。”
　　“不会不会。”高义轩抱着盒子，想要摆手，身子却跟着动了起来。
　　看着高义轩处境尴尬，秦素素先先一步上前，伸手示意：“殿下，不如我们进去再说如何？”
　　这正合了高义轩的意，连忙点头，抬脚便走进了秦府，生怕自己慢一步就进不去了。
　　进了秦府，秦素素领着高义轩来到了自己的小院。
　　高义轩将盒子放在院子里的是桌上，打量着四周。
　　院子不大，正对着院门的便是堂屋，屋门的斜对面，便是高义轩所在的石桌，院子的左边是一些花草，均是些比较罕见的品种，看来这秦素素也是爱花之人。
　　院子的右边，是一座木制的猫架，还有一些玩具零零散散的摆在那里，猫架里一个白绒绒的东西突然跳了起来，直扑高义轩的怀里。
　　高义轩满脸惊喜的抱住，忍不住伸出手指逗玩了起来。
　　这正是那天，吓得纪婉月动都不敢动的猫咪果果。
　　秦素素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道：“看来果果对殿下喜欢的紧啊，哪怕是小妹都没有被这样欢迎过。”
　　说完，秦素素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殿下不是要见家父么，不如小妹现在带殿下过去找我父亲？”
　　高义轩一听，赶忙抬头想要开口，随后想了想，摇了摇头，叹气道：“还是算了，刚才我拜访过了，令尊没有见我，现在贸然前去，只怕是会惹令尊反感。”
　　见状，秦素素也没有再问。
　　而果果却好像闻到了什么，在高义轩的怀里一阵乱动，然后像是找到目标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石桌上的盒子，身体猛地一扒，冲着盒子扑了过去。
　　果果一下跳到石桌上，用肉嘟嘟的爪子使劲扒着盒子，却怎么也打不开，嘴里也忍不住发出委屈似的喵叫。
　　“果果！”
　　秦素素忍不住训斥了一声，果果倒也听话，乖乖的趴在石桌上，水汪汪的眼睛依然盯着盒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随后秦素素带着歉意看向高义轩：“惊扰殿下了，果果估计是饿了，还望殿下原谅。”
　　高义轩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碍事，这本来是要送给令尊的，但现在看来是用不到了，倒不如现在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不然在放下去就不新鲜了。”
　　说着，就将盒子打开，一股清香涌起，一旁的果果又开始蠢蠢欲动，高义轩眼疾手快，立刻夹了一块鱼片放在了果果的面前。
　　果果叼起鱼片，跳到一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真是个小馋猫。”高义轩笑道，同时将鱼脍端了出来。
　　在一旁的秦素素眼神惊异，水灵灵的眼睛有些意外的看着高义轩：“这是殿下做的？”
　　在她看来，几乎整个京都的贵族子弟，都没有怎么会做菜的，更何况高义轩还是皇子。
　　仿佛看出来秦素素的疑惑，高义轩便解释道：“刚在祁明宫时，因为没有厨子，所以就自己尝试着做，虽然后来在仙乐坊找了一些，但自己总归是习惯了。”
　　摆好碗筷后，高义轩冲秦素素示意道：“来尝一尝？”
　　“谢殿下。”
　　秦素素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片，送到了嘴中，忍不住点了点头。
　　鱼脍已经做出来一段时间了，但依然保持着鲜美，鱼肉的清香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入口感觉结实饱满，鱼油丰盈有化口感，味道甘香、肉质爽滑、脂肪均匀、不油腻，配上麻油后，更是鲜美无比，让人欲罢不能。
　　“如何？”
　　见秦素素没有说话，高义轩有些憋不住的问道。
　　秦素素反应回来，歉意的笑了笑，脸色有些发红：“殿下好手艺，小妹还从来没吃过如此好吃的鱼脍，实在令人佩服。”
　　听到这话，高义轩轻呼了口气，笑道：“班门弄斧罢了，你要是想吃，随时来仙乐坊找我就行，我做给你吃。”
　　“谢殿下，这是小妹的荣幸。”
　　高义轩再夹了一块鱼片，放在果果的面前，顺手摸了两下，有些不舍的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秦素素也不好说些什么，欠身道：“那就恭送殿下了。”
　　待高义轩离开后，秦怀恩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着远处的黄昏，悠悠的叹了口气。
　　希望京都不要再掀起什么风波了。

　　等到高义轩回到仙乐坊后，阿雷已经换好了衣服，至于纪婉月，从睡过去后就没在醒过来，现在在房间里睡的可香了。
　　见高义轩回来，阿雷赶忙上前，还没开口，高义轩一下就趴在了他的身上，哀怨道：“阿雷呀，公子我好苦啊，费这么些功夫钓鱼，没钓上来，又好好的做了一份鱼脍，结果连见都没见着，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阿雷像个木头一样，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就静静的现在那里，任高义轩在那里抱怨。
　　过了好一会，高义轩才停止，叹了口气，转身向门外走去。
　　阿雷连忙跟上。
　　“公子，你是要去？”
　　“你有口福了，公子今天我想亲自做饭，你就好好的坐在那里等着吃吧。”
　　阿雷有些发懵，自己没记错的话，公子应该好长时间没有下厨了吧，今天这是犯了什么病，怎么突然想起来下厨了？难道是生病了？
　　现在这大夫应该还没睡吧。

　　后日，早朝上。
　　天正帝的气色红润了许多，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满朝文武，心中禁不住顺快了许多。
　　“今日有一事，南疆战报，蛮人最近有些不老实，正在集结兵力，准备向我大乾的南运关发起进攻，不知诸位爱卿有什么办法？”
　　当即有人站了出来：“小小蛮人自不量力，今大殿下率十万边军镇守南疆，英勇无比，蛮人此次入侵，对上大殿下无异于以卵击石。”
　　天正帝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蛮人确实不足挂齿，但是南疆地势险要，南运关粮草不足，难以支撑此战结束，所以麟儿已经向朝廷求援，希望朝廷能开放最近主城的粮仓，这件事不知道诸位爱卿有什么异议？”
　　“大殿下深谋远虑，臣等无异议！”
　　整个大殿上都回应着声音，天正帝挑了挑眉，朗声道：“你们没有异议，朕倒是有些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