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青简》清歌露

5、韶光

　　自从那天中午在樱树林里相遇后，王湛便暗暗希望能够再次遇见那个叫如婉的小女孩。这时他的第一个异□□，除了郑茂以外，也就她，能给他带来一些新鲜的乐趣，带来崭新的世界。

　　第二天王湛再次溜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碰到她。想来那个小女孩也并不是每天都会跑到这里来。王湛有些失落，他悻悻地把弹弓一下一下地打在捕鸟的簸萁上，里腰上的一小袋小米谷粒仿佛随了他的心情，一蹶不振地耷拉着，失望又无奈。这片樱树林是他能到的最远的地方，他不能越界寻找如婉。嵩城那边和现实下达的命令只给他这样狭小的自由。听说树林后面就是深山，时常有野兽出没，有狼有熊，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住在哪里，怎么跑过来的。关于她，王湛了解得并不多，她身上有着很多的未知，吸引着王湛去探寻。

　　几天以后，王湛终于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碰到了如婉。这次，她换上了一身浅雾紫的小布裙，清清爽爽，整齐干净。这天王湛没走一会儿就碰到了她，她还是那么可爱，欢快地跑跑走走，在那儿撒欢似的跳跃嬉闹。她捡了许多的粉红落花，兜在裙子里把玩。纯真，明媚，无邪，烂漫在她身上交织，淋漓尽致，肆意张扬地展现了出来。王湛顿觉多日以来的盼望和等待有了尽头，他打了个呼哨，拎着弹弓就向她走去。

　　本来王湛今天想和她玩打雀儿，怎料如婉认为鸟儿就应该自在地飞翔，打下来就不好了。“娘亲说，小鸟儿就喜欢飞来飞去，唱好听的歌儿，如果把它们打下来，那它们就唱不了歌儿了。而且，她们的爹爹，娘亲，也会因为找不到它们伤心的。”她说着，小脸一派认真。

　　咳咳咳。王湛尴尬，这点他从来没想过，周围的人也不曾说过。既然如婉不愿意，那就换种玩法吧。他们在树林里追逐嬉戏，躲猫猫，玩的不亦乐乎。但是由于都是偷偷溜出来玩的，他们总是玩不多会儿，就要分开，回到自己的家里去。

　　后来，每隔上几天，他们就约定好了一起偷溜出来玩一小会儿，玩游戏，说话，怎么高兴怎么来。在各自的交谈中，他们都了解到了对方的一些基本信息。起先王湛因为谨记姐姐箬竹的话，不敢多说什么，但是随着交谈的深入，他不由自主打开了话匣子。凭直觉，他认为这个小女孩值得信任。从小女孩零碎的话语中他得知她爹爹叫朴言。娘亲的名字她并不了解，只是无意间透露爹爹叫她“阿裳”。朴如婉。王湛知道了她的姓名。她的哥哥大她很多岁，比姐姐梓霏还大，今年十岁。朴星展今年已经开始和父亲一起外出干活去了，会一些耍刀弄枪的活计。他们住的地方离这儿相当近，不用走几步。白天星展和父亲有时去山里打猎，娘亲在家里做事，偶尔指导往来教乐工的琴技。

　　湛有时也会和她讲讲自己的小秘密，只不过关于他真正的身份，几乎是能不提就不提。不是他信不过如婉，而是他自己也不能够清楚地理顺王族那些错综复杂的事情。他感觉自己和如婉生活的是两个世界。如婉对于他家里有人送菜蔬和米面的周到服务很是羡慕，但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被禁止往更大的范围活动。她不知道为什么小哥哥穿的衣服好看得像天上的云霞却还像哥哥一样，衣袖短半截，裤腿空荡荡地吊在半空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哥哥的爹爹要和一群娘子住在很远的都城里，甚至都不来看望他们。在他们的生活空间里通行的法则，在小如婉那里，总是难以理解。

　　转眼到了盛夏。幽州的夏天干燥炎热，中午在树林子里玩真是一件不错的趣事。这天，当湛如约和如婉再次碰面时，如婉告诉他，这附近有一个小山洞，可以避开那些小哥哥口中那些不怀好意的拿刀的坏蛋，到林子外她家里的后院去玩。

　　湛听了心里直痒痒。他被限制在这处地方不得出，全都因为那些限制他出行的兵士。如果可以悄悄避开这些眼线出去看看，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