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稳拿BE剧本》书颂

19、第 19 章

　　“才三百年过去，你竟然飞升的这么快？！”魅魔继续说。

　　沈长婴不甚搭理他。
　　方才在魅魔的记忆里共情，他便已经知道这魅魔是什么货色。

　　他是看不上这魅魔的。

　　此番魅魔和他说再多的话，他都是发自内心的那般，不甚搭理。

　　魅魔也看出来了沈长婴不愿和他过多交流，他伸手往上一抬，一条手指般粗细的藤蔓悄然爬出，慢慢地，缠上沈长婴整个身子。

　　“这藤蔓是无妄海一带特有，被缠上者五识皆失，任人摆布。原本是我特意用来对付成妄的，没想到，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魅魔说着，便继续一步一步的，走在沈长婴跟前，伸手掐住他的下颚，迫使沈长婴不得不面对他。

　　沈长婴干脆闭上眼。
　　对上这么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沈长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倒不如眼不见心静。

　　魅魔恶狠狠的开口：“凭什么？你浑身上下只有这一张脸，你有的，我也有。凭什么他眼里只有你一个人？”

　　魅魔说了甚多，发现沈长婴根本都不搭理他，他思索片刻，随即让藤蔓将沈长婴提起来。

　　魅魔想到自己有一张和沈长婴一模一样的脸，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

　　无底崖

　　顾望手持南生，竿指栖柏。

　　顾望冷冷开口：“我师父何在？”

　　栖柏看到顾望时，也着实愣了一下。这扶安的小徒弟，未免过于像成妄那厮了。

　　不过很快，栖柏便反应过来，他开口：“我此番过来，也正是说这件事。你先把武器放下，我已是神君之位，若有心害你，你便是连拿竹竿的机会都没有。”

　　顾望把竹竿收起，但仍旧是冷冷发问：“我师父何在？”

　　栖柏说：“你师父，极有可能在无妄海。”

　　顾望便立刻起身。

　　“你等一等。”栖柏拉住了他，细细地说：“我之前只当作八卦和他讲了无妄海魅魔的事，这里也有成妄仙君的几个消息。我估摸着你师父是去无妄海找魅魔了。”

　　又是因为成妄？
　　顾望心中一紧，但随即又问道：“无妄海在何处？”

　　栖柏此番便是可以完全确定这小徒弟不是成妄了。他接着道：“我知道，我带你过去，路上我细细告诉你这关于魅魔的事。”

　　顾望原本也不甚相信这栖柏的话，但每每想起，自己师父常与这栖柏在无底崖上交谈，再加上这栖柏已经是神君之位。若是如此大费周章害自己，也不太可能。

　　思虑再三，顾望便放下心来，决意跟着栖柏一起去无妄海。

　　-

　　沈长婴被魅魔绑在无妄海畔的岩石上，魅魔又施以结界，使得无人能看到沈长婴半分。

　　沈长婴心中不屑，这魅魔正经本事没多少，这些个歪门邪道的法子，倒是用的极其顺溜。

　　……直到，魅魔穿了和沈长婴一模一样的衣服出来。

　　白衣红绸，仙然若姿，若是不仔细盯着魅魔的那双眼，魅魔还真的能以假乱真。

　　沈长婴蹙起眉，这魅魔要做什么，他似乎猜到了一点。
　　他只觉得恶心。

　　魅魔走到沈长婴面前，低声道：“你看，我与你难道不是一模一样？”

　　沈长婴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魅魔却笑的更加猖狂。
　　他在这无妄海待够三百年，因他生的漂亮，无恶鬼会取他性命。反之，这无妄海里的恶鬼还教了他不少专门折磨仙人的法子，如今一一在沈长婴身上实践，当真是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沈长婴靠着岩石，不再和魅魔争夺甚多，只悄悄的，磨掉捆绑在手腕上的藤蔓。

　　藤蔓纠缠的密实，紧紧贴着肌肤，若全部磨掉，那沈长婴的手也必将血肉模糊。但他没有停。
　　魅魔要用他的模样去害人，他必须要阻止。

　　天色渐暗，沈长婴感官皆灵，能听到自己身后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被岩石磨损的双手在流血，沿着双手，一滴滴的划过指尖，落在地上。

　　沈长婴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停，虽然他不是特别清楚魅魔的计划，但愿意来无妄海找自己的人，那必然是和自己极其亲近的人。
　　他不想让自己身边任何一个人受到魅魔的蛊惑。

　　沈长婴稍稍喘了口气，手腕处磨的太疼，他在想别的转移注意力。

　　也不知谁会第一个来无妄海找他。

　　沈长婴这个想法刚冒头，忽然听到一阵动静，紧接着，他感受到了南生的力量。

　　是顾望？！

　　沈长婴开始尝试挪动着身子，想制造一些动响来吸引顾望的注意，但很快，发现整个人只有头没有被那藤蔓缠上。

　　身后是坚硬的岩石，沈长婴一咬牙，用头磕着岩石，一下一下，每一下都是头骨镇裂般的疼痛。

　　顾望听到动静，一回头，发现只是一块普通的岩石，他顿了顿，又谨慎地用南生拨动了两旁的灌木丛，但并未发现异样。

　　顾望继续往前走。

　　他与栖柏刚进密林就分开了，栖柏说这密林里有幻术，谨防受到蛊惑。但此番，他已经将至无妄海，仍然没有看到半分幻术。

　　无妄海，是这世上最穷凶极恶的地方，海内有万鬼厮杀，海面上时常电闪雷鸣，戾气极凶。

　　顾望已经走到无妄海畔，天上暴雨雷鸣的交加，海畔的岩石上，坐着一个人。

　　白衣红绸，顾望心生欢喜，急忙走过去：“师父？”

　　对方睁开眼，看到顾望，然后一愣。他想过许多种成妄留在沈长婴身边的方法，但从来没想过这种……真有意思。

　　顾望止住脚步，他持起南生，道：“你不是我师父，我师父呢？”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识破，魅魔变回自己原来的红衣，他看向顾望，道：“真有意思，你怎得这么快就认出我不是沈长婴？”

　　顾望不吭声，依旧是扬着南生。

　　方才这妖魔眼中都是把他看作另一个人，但他的师父，从来不会这般。

　　顾望不搭理魅魔，魅魔也不甚在意，他接着笑道：“也真是奇了，沈长婴没能等来成妄，反而先一步找了一个替代品。”

　　顾望眼眸骤然一紧。

　　替代品？！

　　顾望不可抑制的，想到那日青云门仙盟大会，三十多名新收弟子立于演武场上，沈长婴第一眼便相中了他。
　　难道是因为这样么？

　　魅魔见顾望有所动摇，便继续开口，循循善诱：“你的师父三百年前尚未入道之时，在蜀道承蒙成妄仙君拯救，自此便情根深种。可成妄仙君乃上古仙君，修为极高，沈长婴根本不可能得偿所愿，如此一来，便找了个和成妄仙君一模一样的你来做徒弟。”

　　顾望猛然地想起了沈长婴曾告诉过他的一句话，“因为，我想见到一个人。”

　　魅魔继续道：“说来真是可笑，修真界鼎鼎大名的扶安公子、全剑宗最有天赋的剑修沈长婴，他的道心，竟然这般不堪……”

　　听到最后一句，顾望迅速回过神，他运起周身百分百的灵力，用南生结印，直接一击击到魅魔身上。
　　“不许你说我师父！”

　　顾望这一击灵力不弱，再加上南生的作用，直接将魅魔击至只剩半条命。

　　魅魔的魔气减弱，藤蔓和结界所需的魔气都逐渐被他收回，调养生息。

　　没有魔气滋养的藤蔓，沈长婴稍一运作，这藤蔓便噼噼啪啪碎了一地。顾望也看到了他。

　　“师父？”顾望急忙走过去，沈长婴的白衣上沾染了许多血迹，顾望自然也注意到了：“师父，你……如何？”

　　沈长婴回答：“无事，都是皮肉伤。”

　　顾望点头，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二人走向魅魔，沈长婴只问他：“你魔气微弱，但仍能在无妄海存活三百年，如今突然现世，便是成妄仙君刚好下落不明的时候。”

　　魅魔一抹嘴角的血，他问：“你想问什么直说！”

　　沈长婴接着说：“成妄仙君的下落。”

　　听到竟然是这个回答，魅魔反而咯咯笑了起来。

　　南生更往前一步，直抵魅魔命门。

　　魅魔笑够了以后，直直盯着顾望，道：“好啊，我可以告诉你成妄仙君的下落，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魅魔挑起半边眉，命门迎着南生继续往前，他笑着说：“你把你的徒弟，从无妄海推下去。如何？”

　　“好。”沈长婴只回答这一个字。

　　“咣当——”一声，南生跌落在地上。顾望只是看着沈长婴，却并未从其脸上见到半分有一丝一毫可以称之为“纠结”或者“痛苦”的情绪。

　　沈长婴只是，神色坚毅、眼神坚定。他似乎一点也不会后悔。

　　魅魔看了看这对师徒，见二人脸色各异，心中愈发愉悦。

　　魅魔身后便是无妄海，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盈盈的看着沈长婴，沈长婴二话不说，便将顾望向后一推。

　　无妄海面暴雨雷鸣，似是无数恶鬼在嘶吼。顾望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沈长婴一掌推了下去。
　　坠落时他脸上还是恍惚，他最爱的师父，把他推到了世间最穷凶极恶、万鬼嘶吼的地方。

　　魅魔笑的愈发猖狂，他凑近，一字一字地告诉沈长婴：“成妄，一直就在你身边啊！”

　　沈长婴眼眸一紧。他捡起南生，一击插入魅魔心脏。他从未这般对魔对妖对世间万物下过如此死手，这是他第一次，忍不住想要灭了旁人。
　　随即，他也跳入无妄海中。

　　无妄海万鬼嘶吼，顾望起初只是绝望，无妄海的戾气一点一点划破他的肌肤，成千上万的恶鬼不知为何，没有靠近他。但他仍然感觉到无比的疼。

　　顾望闭上眼，若是就今日这般，死在自己师父手里，倒也不错。
　　只是心中仍然免不了的愤恨，凭什么，师父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不是他呢？

　　沈长婴在无妄海中，他已有神髓仙骨，这无妄海的戾气他还可以暂时抵挡一二。他寻了好一会儿，眼睛处传来干涩的疼，终于找到了顾望。

　　周边恶鬼早已虎视眈眈，想扑上去撕咬顾望。

　　沈长婴即刻强行利用五识运用灵力，七窍泛着疼，但他震慑住了恶鬼。

　　沈长婴过去，牵起顾望的手臂，一点一点的往上起。

　　很快，沈长婴感觉到了手中的不对劲，他回头，看向顾望。

　　顾望浑身上下，如同有一个完整的结界包裹，无妄海的戾气一点一点的划碎了这个结界。结界在顾望身上一片一片的碎下来，没入无妄海。

　　顾望身上的结界全碎，慢慢显露出真身。

　　顾望就是成妄仙君。

　　沈长婴看的真切，结界划过他的眼前，沈长婴及时闭眼，但却感受到眼睛犹如针刺一般的疼痛。
　　神髓与仙骨一点点被无妄海的戾气侵蚀，沈长婴松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下坠。

　　无妄海是世上戾气最重的地方，哪怕是拥有神髓仙骨的仙人，在这无妄海走一遭，也会被伐筋洗髓，元神半陨。

　　沈长婴想奋力往上抓住成妄仙君，但却只感受到自己的坠落。

　　“对不起。”
　　沈长婴说出这句话，却不知到底要对谁说。

　　这世上对他最好的徒弟没了，被他亲手推入无妄海；他最喜欢的成妄仙君就是他的徒弟，也被他害的来这无妄海走一遭。

　　他以为不过片刻功夫，顾望被推入无妄海不会出事，他算好时间来这无妄海救他。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顾望就是成妄仙君。

　　成妄仙君不是普通肉体凡胎，他只有一层封印禁锢着，看起来像个凡人。片刻功夫，无妄海的戾气便可将他的封印结界击碎，他依旧是那位修为极高的成妄仙君。

　　他不能护住顾望，还要害的成妄仙君来这无妄海走一遭。

　　不知过了多久，沈长婴只觉得自己的元神碎了，而后又被重新塑起。他被无妄海伐筋洗髓后，又再次生出了神髓仙骨。他睁开眼，眼前却一片漆黑。

　　他摸到一块岩石，慢慢往上爬，恶鬼撕咬着他浑身上下，他感觉不到。他只想离开这无妄海。

　　不知过了多久，沈长婴感受到了风，他停下来，摸到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慢慢趴着上去。他半趴下来，然后轻微喘息。

　　他在怀中摸到了一枚玉符。思索片刻，他便将玉符向上抛起，他看不清，不知道玉符抛弃来的高度有没有三尺。但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长婴？”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长婴立刻惊醒，他道：“师父？”

　　“师父”二字说完，沈长婴便立刻觉得心口酸涩，眼泪大滴大滴的往外流。

　　他像是在外无意间闯祸的孩子，突然有了家长庇佑。

　　言阙不敢相信，若非对沈长婴过于熟悉，他真的不愿意相信，他最爱的小徒弟，竟然变成这般模样——

　　沈长婴趴坐在地上，满头白发，双眼往外大滴大滴的流出鲜红色的血。他浑身上下的白衣都被撕破了口子，往外流血。

　　言阙不再犹豫，直接扶起沈长婴，道：“我们立刻回青云门，到底是何缘故，竟然将你伤成这般？”

　　沈长婴摇摇头，他往后一退，然后跪下，重重地磕了一头。

　　他慢慢对言阙说：“长婴托师父三件事。第一，师父回到青云门后，告诉掌门，从此以后，青云门再无缥缈峰扶安公子；第二，师父从此，便没有扶安这个徒弟；第三，青云门沈长婴陨落无妄海，世上再无扶安公子，旁人勿念、勿寻。”

　　沈长婴说完，便又是重重磕了一头。

　　他天赋异禀，是修真界根骨最好的剑修。但他一未给天下苍生做过贡献；二未给师门风光无限。反而，他还得罪这世上唯一的上古仙君，给师门带来极大的灾祸。

　　沈长婴最后，又重重磕了一头。

　　他只愿，青云门再无扶安，成妄仙君不会迁怒于整个青云门，乃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