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稳拿BE剧本》书颂

18、第 18 章

　　临魔界的一处小镇上，白衣公子带着斗笠，手持竹竿，款款进了一家客栈。

　　这里临近魔界，靠近无妄海的地方。魔物、修行者、人类……什么样的都聚集在这里，他们欢聚一堂，更多的，都是在讨论那只新出现的魅魔。

　　白衣公子便是沈长婴，他敛了灵力，坐在窗旁，问小二点了一壶上等的茶水，静静地听旁人口中那位魅魔的消息。

　　有人说那魅魔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眉目勾人，只稍稍一动手，就让人心甘情愿地跳进无妄海；
　　也有人说那魅魔是富可敌国的商人，他只需要让人跳入无妄海，便承诺给人万贯家产；
　　还有人说那魅魔明明是……

　　沈长婴静静地听着，他心中大约也有思路，这魅魔大约还是挑人的。专门挑有欲望的人，无论是色|欲，还是财欲，心中有贪念，魅妖便用这些贪念做筹码，让人心甘情愿的跳入无妄海。

　　沈长婴暗自记下这一点，然后付了茶钱，离开客栈。

　　他要去会一会这魅魔。

　　无妄海在一处断崖之下，断崖的下面是大片大片的森林，其中的树木茂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朦胧、神秘。
　　沈长婴用青云门心法查探一番，这雾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魔气。
　　估摸着是那魅魔设下的。

　　魅魔在密林里设下魅术，想要前往无妄海的人就会受到此等魅术的诱惑，从而任由魅魔驱使。
　　至于那不同的人口中的魅魔，也是千姿百态的，这类情况，约莫是和不同的人有关。

　　人与人的欲望不同，魅魔在他们身上所施加的魅术也不同。

　　想到这些，沈长婴便抬起脚，直接往密林走去。紧接着，一股极其浓烈的香气传来，沈长婴急忙封住五识，但仍来不及，些许香气还是传入了经脉里。

　　沈长婴便昏了过去……

　　“你便是这蜀道山间精怪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唤醒了沈长婴，他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稍微愣了下神——

　　叫醒他的是成妄仙君。

　　不过沈长婴很快便反应过来，这魅魔擅长使用魅术，约莫也是对自己使用了魅术。让自己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景象。

　　成妄仙君接着便坐在了一旁的岩石上，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然后说：“你长得和他好像。”

　　沈长婴脱口而出地问：“他是谁？”

　　沈长婴的话音落下，这才惊觉，方才自己是没想过要问这个问题的，但就这样不由自主的开口了，难道是……
　　沈长婴想到之前栖柏告诉他的八卦——

　　“原本像魅魔这样的小魔小妖，成妄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他连那毁天灭地的上古麒麟君都是随手镇压，这件事也真是奇了，他还会如此针对一个魅妖。”

　　沈长婴猜测，这魅魔对自己施加魅术，只知道自己心中的欲望是成妄仙君，但却未能真正理解这痴念如何。
　　于是便让自己代入这魅魔的过往经历，体验一把当初这魅魔当初是如何与成妄仙君相处的。

　　想到这些，沈长婴便更加专注，继续看向魅妖记忆里的成妄仙君。

　　成妄仙君往身后一靠，随手揪了一根野草。他道：“可惜了，只有模样相似。”

　　成妄仙君并未真正搭理这魅魔。他说完这句话，便合上眼，靠在岩石上休息。

　　沈长婴感觉到魅魔起身，他四处走了走，摘了好几片大叶子。他把叶子握在手里，走到成妄仙君休息的地方，举起叶子，给成妄仙君遮起阳光。

　　一直等到日暮西山，魅魔的双臂发酸，他偏头，看到太阳落下，阳光不会照在成妄仙君身上了，他才收起叶子。

　　这时，成妄仙君也醒了。魅魔急急忙忙将叶子铺在地上，他坐在上面，假意打坐。

　　成妄仙君看着魅魔，心中似是在思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想跟着我？”

　　沈长婴立刻紧张起来，但他现在依附于魅魔体内，也只能精神紧张。实质上，他什么也做不了。

　　魅魔点点头，实诚道：“你长得好看。”

　　听到这话，成妄忽然笑了，没有征兆般的，笑的很温柔，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值得怀恋的过去。

　　魅魔挠了挠头，不知道成妄仙君这是什么意思。

　　“你愿意跟，那便跟着。”成妄仙君接着起身，他目光向北，像是在看什么遥不可及的事物。

　　过了很久，他才淡然开口：“他也这样说过，但他没跟着我。”

　　魅魔听不懂成妄仙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陪着他，一起看向北方。

　　沈长婴一时有些不可置信。
　　这里是蜀道，往北很远的地方是青云门，方才那句“你长得好看”，在三百年前的蜀道无人境，他也曾这样说过。

　　难不成，三百年前蜀道无人境，动心的不止他一人？

　　沈长婴继续观察。

　　这魅魔似乎并不是要跟着成妄仙君修炼，他每日只端茶倒水、遮阳避雨，很显然，他是把自己当作成妄仙君的仆从。

　　一开始成妄仙君还呵斥几句，后来察觉到呵斥不管用，成妄仙君便也不管了。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一直等到七月。

　　那一天，成妄仙君起的很早，他对魅魔说：“这一个月你不要跟着我。”

　　魅魔抬头，目光停留在成妄仙君的发带上片刻，接着往下，细细端详着成妄仙君这一身光鲜亮丽的衣服。

　　沈长婴整日跟着魅魔生活，他记得，原本成妄仙君是不用发带的，衣服也只作遮体。从来都是极其随性的模样，鲜少有今日这般，打扮的如此得体。

　　魅魔似乎也感受到了成妄仙君要去见极其重要的人，心中一抽一抽的疼。

　　成妄仙君离开了蜀道的密林，往南走，他敛去周身灵力修为，像个蜀道锦城里的普通凡人公子，慢慢往无人境的方向走。

　　魅魔悄悄跟在成妄仙君身后，他似乎也想去看一看，成妄仙君要找的人是谁。

　　沈长婴看到成妄仙君行走的方向，随即想到了什么。
　　他在青云门入道三百年，每年七月，他都会来蜀道无人境寻找成妄仙君，三百年来从未缺席。难道成妄仙君也是这般？

　　沈长婴一时心中又惊又喜，自己痴念这三百年，这还是第一次尝到了甜头。

　　果不其然，沈长婴在魅魔的视线里，看到了三百年前的自己。

　　沈长婴正欲感慨这奇妙的巧合，突然，感觉到双手处传来一阵疼痛。他方才得知，这魅魔双手握拳，指甲嵌进了掌心的肉里，竟然浑然不觉。

　　魅魔只紧紧盯着三百年的自己，咬牙切齿。

　　沈长婴不知这魅魔发什么疯，干脆装作不知道，只继续看向成妄仙君和自己。

　　紧接着，他见成妄仙君走过去，和自己细细说话。三百年前的自己修为尚浅，根本认不出眼前这人便是成妄仙君。

　　魅魔手握成锤，死死地打在一旁的一棵老槐树上，似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想着这般才能倾泻心中愤恨。
　　接着，魅魔离开了无人境，他走到锦城，买了一件和青云门差不多相似的白衣校服。

　　剑宗火遍天下，周边校服也遍布天下。这魅魔约莫也是长得不错，他买了青云门的周边校服，还被店长夸赞了一番，颇有言阙真人的风姿。

　　——三百年前扶安公子尚未成名，修真界一向都是以言阙真人的风姿为上等、褒赞之言。

　　魅魔又去找了一处客栈，将衣服换好后，再次来到无人境。彼时，天已经黑了，魅魔还执意要去找成妄仙君。

　　这般一来，便是沈长婴也猜测到了魅魔要做什么。他自小光明磊落，后来入青云门，师兄们也都是坦荡之辈。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小人行径。

　　这魅魔，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亵|渎神明，关在无妄海囚禁三百年便已是大大地便宜他了！

　　沈长婴皱着眉，忍着恶心，却还不得不继续看下去。

　　魅魔找到了成妄仙君。

　　成妄仙君正和三百年前的自己坐在一处，二人畅谈阔论，月色之下，二人均是趴倒在岩石上，看起来已经是酩酊大醉。
　　又过了一会儿，成妄仙君骤然起身，眼神是清醒的。他装作喝醉那般叫了自己两声：“长婴？长婴？”

　　自己依旧是趴在岩石上，一动也不动。

　　成妄便彻底放了心，他化出真身，半抱起自己，并未进一步动作。

　　月色可人，月下两位公子相互依偎。

　　沈长婴却在此时忍不住心动起来，哪怕知道自己此时是透过魅魔的记忆来窥探三百年前的真相，哪怕知道接下来魅魔不安好心。但仍旧在此时，忍不住心跳的飞快。

　　这世上，没有比让自己倾慕之人珍视自己更让人心动的事。

　　又过了好一会儿，成妄放下自己，喃喃道：“当真是丝毫不设防。这世上也便是只有我，才会守得你一夜，护你周全。”

　　听到这话，魅魔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谁在哪里？”成妄仙君五识通透，周围一草一木的变化都不会逃过他的感识。

　　他给三百年前的沈长婴设了一个保护的结界，接着，便一步一步往魅魔的方向走来。

　　魅魔的妒忌很快转化成恐惧，他瘫坐在地上，彻底绝望。

　　成妄仙君走到他跟前，他虽不清楚魅魔为何会跟来，但见这魅魔身上所穿，乃是青云门的周边校服。他便也已经猜测到了一二。
　　他稍稍眯起眼，语气冰冷：“我以前听栖柏说过，你们魔界最可怕的地方，叫无妄海？”

　　魅魔哆哆嗦嗦，并未敢继续说话。沈长婴感觉到，这魅魔后背已经全然被冷汗浸透。
　　这一刻，魅魔大概怕极了。

　　比恐怖更可怕的事，那便是等待恐怖来临。

　　成妄仙君并未立刻将魅魔扔到无妄海，他先将魅魔幻化成一座石块，不予置理。接下来的几天，他似乎还要陪着沈长婴。

　　但成妄便再也没有以真人的形态出现在沈长婴面前，他有时是一棵树、一枝花、一只鸟，甚至是一阵风。
　　蜀道自古以来便魔物甚多，成妄便用着这样的法子，悄悄跟在沈长婴周围，帮他处理掉那些魔物。

　　一直到一个月后，三百年前的沈长婴在无人境没有找到成妄仙君，满脸失落，带着这份痴念回到了青云门。

　　成妄仙君接着拎起魅魔，脚踏祥云，日行八百里，很快，便到了无妄海。他冷冷地把魅魔扔到无妄海，如同扔一件令人厌恶的垃圾。

　　记忆定格至此，沈长婴头痛欲裂，逐渐从魅魔的记忆中剥离出来。

　　良久，沈长婴半趴在岩石上喘息。

　　“想不到你竟然会过来！”

　　魅魔的声音在沈长婴头顶响起，沈长婴抬头，瞳孔骤然一缩。

　　——那魅魔，和他的长相竟然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