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花朵[歌剧魅影]》树致木棉

4、第 4 章

　　戈琳从箱子后站直身子，衣裳与帐布发出悉悉索索的亲密声响，她低下头逃也似的冲出营帐。

　　怎会是把戏，那样可怖的脸，绝对是来自撒旦的惩罚，地狱最诡秘的恶意。
　　这样的，这样都不能称作人类的东西，怎么能不是恶魔之子。

　　戈琳的心脏怦怦乱跳，有无数只兔子在狭小的空间疯狂乱窜，一时间头脑混乱胀痛无比。如果，如果它不是恶魔之子，为什么会被关在笼子里而，贵族老爷们总是不会错的，那分明是只怪物！绝对是！

　　夜晚上升黑沉幕布笼罩整片大地，将肮脏丑陋也一并遮盖。五颜六色的马戏团上空点亮彩灯，张开大嘴容纳从城市各个角落前来无比好奇期待的来客，里面的奇景幻像相必会另他们满意，衣衫褴褛或光鲜亮丽在这儿没有分别，一窝蜂挤进去瞧最新的“时尚”。

　　小丑七歪八扭丢甩彩球，高高抛起却在即将落地时惊险接住，引得孩童张大嘴围成一团。他拍着肚皮用其讨喜声线喊道：“最后一场，威金斯马戏团最后一场东区表演，我们有来自地狱的恶魔之子，瞧瞧马和人的诡异结合，最受欢迎最刺激的喷火人和美轮美奂的泡泡世界......”

　　这儿吵吵嚷嚷一派热闹红火景象，声音肆无忌惮传播在一百多米外的小巷都能隐约听见。戈琳缩在墙角，头抵住砖块恨不得整个人钻进那面墙。

　　“又是你，小孩儿”懒洋洋的声音在过道另一边传来。

　　戈琳只觉浑身汗毛炸起，猛地从地上窜起像只无助的小白鼠夺路而逃，却被小小石块绊倒在地，顺着前冲力量滚了整整两圈才懵然坐起。

　　“噗，小孩，你是专门来给我表演马戏吗？”男人声音三十左右，一动不动窝在原地漫不经心地调笑全身泥土的灰老鼠。

　　“你知道马戏吗？我是说...威金斯马戏团？”戈琳惊讶看向流浪汉，站直身体面朝小巷出口扭头问他。

　　“东区谁不知道呢，你不会有好多问题吧，我可不是什么知心叔叔。还是又在这里哭一场？”他翻了个身有气无力地说，“要知道，现在可是睡觉的时间了，不好好睡觉的小孩会被灰狼吃掉知道吗？”

　　戈琳在他翻身的时候左脚往外撇，干瘪的手臂紧绷，发现灰色一团不再动作才放松紧握的拳头：“才没有什么大灰狼，那是小孩子才信的东西。”

　　“是吗？我可是看到很多吃人的大灰狼哦，专门吃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孩。”他的声音突然阴恻恻仿佛幽灵。

　　流浪汉满意看到戈琳吓得大叫一声跑出他的领地，意味不明嘟囔：“哼，小崽子。”

　　就在昏昏欲睡间又听见沙土摩擦‘飒拉’声，不是吧，他心里哀叹一声，撑开眼皮果然瞧见一个小小影子站在不远处。

　　“好吧好吧，”流浪汉用手费力将自己拖起来倚靠到墙上，废报纸和旧稻草因为它可怜主人的动作脱落到地，他叹口气怪声怪调尖着嗓音说到：“那么尊贵的小姐，你想要什么呢？”

　　“你的腿怎么了？”戈琳注意到那个人影动作极为生涩。

　　“它？它被群恶狼分吃了，当时我也深信没有狼嘞，”他补充：“就跟你一样。”

　　发现小女孩没被吓跑反而瞪大眼珠站在原地看他，流浪汉终于不再用尖利的声调说话，他放弃睡前看场好戏的念头重新躺下连声轰赶：“快走快走，我可不想跟个小孩聊天，被老托马斯发现定会嘲笑我哩。”

　　戈琳扣扣衣角，局促不安地踮起鞋跟摩擦泥土，她听着由马戏团传来叫嚷，群魔乱舞的地狱撒旦聚会也不会比那儿更热闹了：“我不想回去，你知道恶魔之子吗？如果你知道威金斯马戏团那一定听过恶魔之子。”

　　古怪的流浪汉，戈琳想，但他看上去不会伤害我，又有些得意，一个瘸腿的可追不上我。

　　“我会揍你的，小崽子，赶紧走开。”流浪汉懒洋洋瘫在他的稻草床上恶声恶气说道。

　　“你可吓不到我。”流浪汉态度越差，戈琳反倒越放心。

　　“哼，假设现在是中午我会好好揍你一顿好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他恶狠狠嘟囔：“就算求我也不会轻哪怕一点。”

　　“恶魔之子是魔王的孩子，你见过长得和骷髅一样连眼睛鼻子都没有的怪物吗？”戈琳说：“这可是贵族老爷说的哩。”

　　“哼，贵族猪猡说的可不一定是对的。”流浪汉语气不屑。

　　这可一下子逗笑了戈琳，贵族老爷们白白胖胖的挤成一团，可不就像猪么，短促的笑声很快截断，她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嘴：“贵族老爷会愤怒假设他们听见你在咒骂，他们会惩罚你。”想了想又补充道：“将你赶到充满荆棘连榛果都没有的贫瘠荒野，没有食物和水你会很快死去。”

　　“那又怎样呢？我于清晨有无尽琼浆饮用，午后湖水为我送来鱼虾，土地温柔陪我入眠。”流浪汉说的话让戈琳听不大懂：“即使死亡降临，灵魂和精神却永存。”

　　“我可不怕惩罚，小崽子，只是你再不走我便会惩罚你了。”流浪汉明明狼狈缩在墙角却仿若勇猛的战士浑身浴血挥剑相向。这让戈琳感到激动，她甚至在颤抖。

　　她还不清楚这番话代表什么，但有股激情由心脏席卷全身，使其眼睛发亮战栗不已。流浪汉可能只是惧于努力又在愤世嫉俗的空想假谈，可能他尝过失败的滋味以健康活跃的躯体为代价，又或他怀有坚定信念在一众庸碌无为浑浑噩噩的世人间筹备建设。

　　马戏团的烛光在这灰暗地界格外醒目，她越过欢呼鼓掌的观众和简陋后台。

　　约翰和泰拉德的杂技已经表演完毕，坐在椅子上大口喝水，看上去情绪不佳。这是当然的，观众比起新鲜玩意儿不爱瞧杂技，得到的掌声连泡泡女卡拉都不如，谁让卡拉有迷人的棕色长发和蓝眼睛呢。

　　约翰重重摔下杯子：“你知道吗，明天上午有位大人物要来咱们杂技团，是为贵族嘞，为此莱利（副团长）还置办一双新鞋。”

　　“是吗？明天要再表演一场么。”泰拉德兴奋地倾斜上身：“你是听谁说的。”

　　“还不是艾维，他别提多得意。贵族老爷可看不上这小小马戏团。”约翰小心翼翼掏出一根烟草咀嚼：“为看那小东西来的。”

　　泰拉德恍然大悟，放松身体向后倚向木椅，想必团长威金斯借此收到一大笔钱：“嗤，要我说把笼子送过去团长也会同意的，也能不让西区的空气污染他们高贵的衣服不是。”

　　“咱们只负责他们走后搬家伙就是，哪管得了贵族的想法。”约翰嘟囔：“那可是装过老虎的笼子，装小怪物可真是抬举。”

　　“贵族...”泰拉德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