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难测》布哒拉攻

4、第 4 章

　　秦辞再一次出现在云久宫已是一个月之后，也是入冬以来第一次天晴。

　　“玖....。”意识到自己这样叫黎玖会不开心，秦辞收住了嘴这才又说道：“幼时记得你就说过，很想去塞外骑马，我放你去，可好？”秦辞声音温柔，面庞还是那熟悉的清俊，可语气却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凄凉。

　　“你当真肯放我离开？”黎玖不可置信地看着秦辞，她居然主动说放自己离开。

　　秦辞笑着微微点了点头，“明早我会派人送你离开，只是今天晚上你能不能再陪我去西山走走？”秦辞那乞求的眼神和诀别的语气让黎玖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秦辞眉眼皆笑，她是真的开心，只是那笑中透露出一股凄苦。

　　西山，夕阳的余晖落在秦辞的脸庞，秦辞和黎玖并肩走在西山的小院中，俩人一路无话走了很久后，秦辞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今天秦辞给黎玖的感觉太过奇怪，奇怪到让她不自觉地去端详秦辞的脸。她想自己有多久她没仔细见过这张脸了，她记得秦辞的脸不是这么瘦削，如今的她俩颊深陷，白皙的皮肤透出一股子病态，宽大的衣袍将整个人裹了起来，记忆中的她不是这般怕冷的啊？黎玖不会知道那厚厚的衣下的秦辞早已经瘦得跟骷髅一般。

　　发觉黎玖在看自己，秦辞转头笑道：“怎么了？”

　　黎玖摇头。

　　夜风肆虐，秦辞独自站在云久宫前，直到天明。

　　一大早秦辞就来了云久宫，身后还跟着一位男子，比起秦辞的面官如玉，这男人的五官就显的有些平常但混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男子气概，“子傲？”

　　“玖儿。”见到黎玖楚子傲的脸上毫不掩饰地笑着，上前一把抱住了黎玖。

　　“子傲，你没死？”黎玖一脸的疑惑。

　　倒是秦辞出声了，“子傲，玖儿以后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到了塞北我就跟玖儿成亲。”楚子傲抓着黎玖的手，握得紧紧的，而黎玖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她一直盯着楚子傲的脸，不敢相信他居然活着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一切在秦辞眼中变成了一堆有情人的深情对视，黎玖从来没有那样盯着自己看过。

　　如果自己不曾出现过，或许这俩人早已经成亲，早已经儿女双全了吧。

　　秦辞瞥了一眼黎玖，对楚子傲笑道：“只可惜我没法参加你们的婚宴了，我一会还有政务，就不送你们了。”

　　黎玖在宫门口站了很久，楚子傲看黎玖的神情就知道，其实她应该是喜欢秦辞的吧。

　　楚子傲提醒道：“走吧。”

　　“嗯。”

　　上了马车黎玖看着楚子傲，疑惑万千。

　　当初秦辞将楚子傲送去边关，其实是想救他而已。秦辞是皇帝却是一枚没有实权的棋子皇帝，只有远离京城，她才有可能偷梁换柱，才能救楚子傲的命。秦辞并不是无情，只是她的情都给了黎玖，为了黎玖她必须变得无情，这是一场交易，她跟秦询的交易。

　　楚子傲知道真相并不打算告诉黎玖，出于私心。

　　秦辞、黎玖、楚子傲自幼相识，楚子傲跟秦辞一样自小就喜欢黎玖，秦辞是太子能和她们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倒是楚子傲才算得上是黎玖真正儿时的玩伴。楚子傲爱武，秦辞重文俩人的性格也完全不同，黎玖很喜欢跟楚子傲一起爬山抓鱼，但秦辞在的时候总是会跟她一样拿起书本来看，黎玖从小就觉得秦辞跟别人不一样，可能是因为好看吧。

　　如果黎玖再多看一眼，她便会发现宫墙上那个人，

　　“皇上，您为什么不跟她解释喃？”王公公心疼着眼前的人，他看得出来

　　“解释什么？她父母的死跟我也脱不了关系，而且如今我也没法再保护她了，也没法再陪她了，她本就不喜欢束缚，这里太过冰冷，外面才适合她，咳咳...”秦辞剧烈地咳嗽起来，曾经的她也是多么向往着自由，如果她有选择的话，她宁愿出生在一般人家，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可惜她从来就没有选择。

　　“皇上回去吧，起风了，凉。”王公公为咳嗽不止的秦辞披上风衣。

　　“嗯。”

　　是夜，秦辞将云久宫中的人尽数遣退，自己一个举杯对着空荡荡地房间似乎还能看见昔日黎玖的身影，“玖儿，这一杯，愿你二人年年岁岁，团团圆圆。”

　　“再一杯，愿你儿女绕膝，安康百岁。”秦辞醉眼朦胧，却笑得甚开。

　　王公公进来时候皇帝倒在床塌下，昏迷不醒。

　　秦辞死在了冬天中最冷的一日，那日从未下过大雪的京城，冷风肆虐，浩雪苍茫，天地一片萧瑟。

　　“皇姐～”如今秦辞已是弥留之际，秦麟也不再顾及那么多。秦辞是她的姐姐，从来都不是哥哥。他哭得像个孩子，稀里哗啦，秦辞想好在她还有这么一个爱她的弟弟，她还不算是真正地孤家寡人。

　　“别哭了，都是要做皇上的人了，该长大了。”秦辞说得有气无力。

　　“皇姐，都是我没用，不然你也不会被父皇逼着做这些事情。”秦麟哭得更凶了，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亲人的关爱，只有这个姐姐从小就护着自己，可如今就连姐姐也要离开了。

　　“我这一生有太多的罪孽，但你得干干净净的，杀业就由我来背就行了。”

　　在那位所谓的父皇眼中，秦辞从来都不是他的孩子，只是一枚可怜的棋子而已。秦询三十岁才有了俩个孩子便是秦辞跟秦麟，俩人一女一男。在皇家出生的女子，向来都是用来联姻的政治牺牲品，可秦询考虑得更多。从秦辞一出生那刻起，就已经在秦询的谋算之中。秦询要她变成盾牌，秦麟的盾牌，对于秦询来说，秦辞存在的意义就是帮秦麟扫除皇权路上的障碍。比起秦麟，秦辞自小就聪颖，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子，或许秦询会像个父亲一般疼爱她，而不是单纯的利用。

　　“是皇姐没用，以后不能再护着你了。”秦辞艰难地抬起右手放在了秦麟的头上，安慰着这个即将成为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我死后，他便会把权力交出来了，答应皇姐，你一定要做个好皇帝。”

　　秦麟哭着应着。

　　“皇姐想求你一件事。”

　　“皇姐你说。”

　　“我死后，把我葬在西山那棵月桂下面。”

　　皇帝死后都会葬在皇陵里，可她不想埋在那里，那里太过冰冷，太过孤单，秦辞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或许会遭到群臣的反对，可她想任性这么一次，唯一的一次。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秦辞，却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我答应你...皇姐...答应你。”秦麟已经泣不成声，听到这个答案，秦辞的手也从秦麟头上垂了落下来。

　　“皇姐～。”

　　当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来，一直白衣静坐在镜台前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白花插到了头上。秦辞早下了旨后妃们自愿出宫，可另行改嫁，所有人都高高兴兴地离开了，独独贤妃留了下来。

　　秦辞死了，留下了俩份遗诏，一由齐王继承皇位；二从此以后女子同男子一般，可学文习武，亦可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不必再被束缚在后院之中。

　　史书云：辞帝在位三年，杀伐果断除旧党破陈规，开设女科，此后政治一片清明。

　　我这一生都活在阴霾之下，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看到了阳光。—秦辞

　　塞北，在镖局做镖师的楚子傲出去几天了，黎玖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倒在几尺高的树枝上悠闲地假寐。

　　“玖儿姐姐，玖儿姐姐....”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约莫着只有五六岁的小丫头拿着俩串糖葫芦朝黎玖跑来。

　　黎玖一看向自己奔来的小肉团，翻身一跳，拿过丫头手中的一串塞到了嘴里，酸甜味十足。

　　“玖儿姐姐，子傲哥哥喃？”小糯米转动着眼中在院中寻找着楚子傲的身影。

　　“你子傲哥哥出去了，过几天就回来了。我说小糯米你每次来找我都问我哥，你是不是看上他啦？”楚子傲跟黎玖并没有成亲，不过孤男寡女的容易惹人嫌语，所以俩人对外宣称是兄妹。

　　小糯米脸上一红，黎玖觉得有些好玩，“我说小糯米，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怎么才来找我。”

　　小糯米大大地眼睛疑惑地看着黎玖，奶声奶气地说道：“玖儿姐姐不知道吗？先皇驾崩，新帝下旨举国闭门三天为先皇哀悼，所以我才没来的。”

　　黎玖眉头一禀，嘴里的动作也瞬间停了下来，她一把抓着小糯米的胳膊，“先皇，你说的可是秦辞？”

　　“嗯嗯。”小糯米心中暗想这黎玖姐姐也太大胆了吧，怎么说那也是先皇居然直呼其名，好在这里没有外人，当今这么尊敬先皇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处置喃。

　　黎玖有些失神了，死了？秦辞怎么可能，她从小习武不说，年龄也才不过二十三岁，怎么可能....

　　黎玖摸着自己的眼角，湿湿的，泪水在无声的滑落。她以为自己会开心，可为什么心那么空？直到这一刻黎玖才不得不承认，其实她一直在骗自己而已，她告诉自己该恨她，不在乎她，可如果真是如此，她只要将秦辞女儿身的身份公诸于众就够她万劫不复了，可自己却没有这样做。秦辞以为自己一直不知道，可黎玖喜欢了秦辞那么多年，当你刻意去关注一个人的时候，她在你的面前就没有秘密。曾经黎玖也迷茫过，可是她骗不了自己的心，她是喜欢秦辞的，即使是到了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