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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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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莹代家教的主人家还算好说话,苏月莹讲明白了回去晚了怕不安全,主人家便主动的把两个小时的补习时间,变成了一个半小时。
小孩子这段时间功课很有起色,他们也很大方的把功劳归功到苏月莹身上,缩短的半个小时也不扣她的工钱。
苏月莹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接受了主人家的好意,她没有必要和钱过不去,特别是在这十分差钱的档口上。
从补课的家里出来,虽是早了半个小时,但天也是完全黑了。
好在补课的人家这边这段路是富人区,路灯是日常供应的,到处都亮堂堂的让人安心,苏月莹快步走到了搭电车的地方,希望赶在福里巷那边还热闹的时候回去。
电车上人不多,苏月莹边走到了后排的座位上坐着,三三两两的人坐在前几排,安安静静的。
苏月莹只觉得多少有些累,便头偏在车窗户的玻璃上靠着休息,一瞥眼却看见一辆十分眼熟的雪佛兰汽车,靠着电车边上开了过去。
苏月莹猛地心里一紧,却也没十分看清楚,那车子便往边上拐了拐没了踪迹。
这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苏月莹多少有些心里打鼓。
过了一会儿却又觉得自己多虑了,怕是早上听了房东太太的话,大约神经太过紧张。
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稀奇,申城这路四通八达,不见得与她有什么关系。
待到从车上下来,前街上倒还有几个行人,路灯有几盏已经坏了,打了几次市政电话报修,总也不见人来,于是便也就唯有任由它坏着了。
这样昏黄的灯光本就照的不远,而坏了几盏就更不肖说,一截子路全笼在朦胧的明明暗暗之中。
苏月莹想着房东太太的话,心中多少有些害怕,便赶着走了几步,想追上前面走路的几个行人。
不想脚下不慎,一脚蹩到了下水道井盖子的夹缝里,她穿着一双质量不甚好的高跟鞋,这一下卡进去怕是鞋跟要卡掉了。
她可没有买新的鞋子的钱。
苏月莹唯有先将鞋都脱了,再赤着脚蹲下去,掰扯那卡在井盖子里的鞋子,扯了半天却没有成功,那鞋跟最粗的地方将将被她那一脚踏了进去,死死的卡在井盖的缝隙里。
她唯有皱着眉,借着那本就微末的光亮,一点点的揪着往外扯,正扯得仔细,突然眼前一暗,不太亮的光线,变成了太不亮。
她一边扯着鞋子一边抬起头。
“阿莹?”
苏月莹微微一惊,手上猛地一用力,那鞋子鞋跟的地方轻轻的传来“咔嚓”一声。
这下不用扯了。
苏月莹拿着那只断了跟的鞋子有些傻气的蹲着,过来好一会儿才红着脸尴尬的站起来“叶先生....”
叶琪元有些想笑她狼狈,却又生生憋了回去,装出抱歉的神情看着她“吓着你啦?”
苏月莹摇摇头,有些局促的往后收了收脚,初秋的天气踩着地上冰冰凉,她却丝毫察觉不出一点寒意来。
叶琪元和她静默着站了一小会儿,苏月莹又微微弯下腰去,叶琪元抬眼便见着她绷的笔直的脊背,和蜿蜒起伏的曲线.....
不过一瞬间她又站了起来,手上又多拎了一只鞋,她眼眉柔顺的垂着,腮帮子却因为咬牙用力一鼓一鼓的。这只鞋却不如那只质量差,苏月莹暗暗较劲掰了几次,鞋跟却是纹丝不动,她免不了恨起这好质量来。
叶琪元终于被她这个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却又不好笑出声,只勾了一丝半点的笑意在唇边上。
“阿莹,不如我帮你吧”
苏月莹较劲的手上顿了顿,却只想装作若无其事“叶先生不用了,鞋子脏,仔细脏手”
叶琪元终于轻笑出声,上前一步伸手便抓在了鞋底子上“喏,已经脏了”
苏月莹和他的手指叠了一块儿,她实在是不好和他拉扯着去抢一只鞋,于是她唯有让步放手,任由他把鞋子拿了过去。
“咔嚓”轻轻的一声。
看来这只鞋的质量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月莹红着脸把鞋子接回来“真是谢谢了”
叶琪元拍拍手上的灰“不必,本来也是我把你吓到了,你才会掰断了另外一只。”
苏月莹将就着把两只断跟的鞋,歪歪扭扭的穿上,归置好了这才闲话似的问一句“叶先生,怎么这大晚上的到这里来?”
叶琪元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却是顺着她的话反问一句“阿莹,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来?”
苏月莹被他星辰万点的眼睛望着,脸上一点点的红起来,或许她应当回一句不知道,再把问题给他抛回去,然而话到嘴边却打了个弯儿,离得远了十万八千里“刚巧路过?”
这话出口很有意思,连她自己都相信不了,这个地方和叶琪元他们的工作生活的富人区,一个南一个北,这也能刚巧路过也是有了鬼了。
叶琪元揣摩了片刻她回答这句话的意思,排列组合了几种可能,最终逆着她的话回一句“阿莹你怎么傻傻的?我专程过来看你的啊。”
专程过来看她?所以这几天是他的手下在房子的周围打转?
苏月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憋得慌,有些事情想到最好不要说破,否则.....
她动了动蹩脚的鞋子,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叶先生有心了,只是时间不早了”
叶琪元点点头,跟着她的方向走了跨了一步“我送你回去,这边光线这么差,你一个人怕不安全”
苏月莹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绝了,这个人太危险且不受任何约束,要怎么做不过都是他一念之间的事“不必了,我就住在前面一点,转个弯儿就到了,不劳了”
叶琪元微微皱眉,幽幽的叹一口气“我有那么吓人吗?你怎么总是这样怕我?”
苏月莹这次没有再否认,他们一个站在街沿子上,一个站在街沿子下,昏暗的不明的灯光下,连他们的影子都没有相交的余地。
“看来我又唐突了,阿莹你自便吧。”
苏月莹逃也似的转身便走,几乎是把叶琪元当做了什么洪水猛兽。
叶琪元望着她的背影脸色几变,最终却是笑了,有点轻蔑又有点促狭的意思。
我就猜着你会拒绝,和你真的拒绝了。
他在这你追我逐的情感游戏里进退有度,假如心中有失落那也定是因为没有变数的无趣。
绝不会是因为什么其他的缘故。
叶琪元好整以暇的等待着,慢条斯理的拉开了领口和袖口,缓步往他们约定好的方向走。
苏月莹到家还有一段距离,没有什么可急的。
一切都是算计好了的,单等着人推波助澜。
他甚至连救了她之后,该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都想清楚了。
“啊——救命啊!救命!”苏月莹的声音突然从巷子里传了出来。
叶琪元脚下顿了顿,下意识看了一眼表,地方不对时间也早了些。
还没待他想清楚是怎么回事,苏月莹人已经从那巷子里冲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身着黑衣的彪壮男人,手上拿着棍棒一类的武器,追在最后面的人,捂着眼睛口中咒骂着“臭婊、子!你给老子等到起!”
叶琪元来不及细想便冲到了人堆里,将苏月莹拉倒身后,隔开那几个穷追不舍的人。
他这一搅合,要拉扯苏月莹的人不免扑了空,僵持着将两人围了起来,那捂着眼睛的人松开手,露出还挂着血迹的眼睛,上下打量叶琪元几眼,开口却是十分的不客气
“你是哪个龟儿子,再不给你老子让开,老子要你的命哦!”
叶琪元这才听出来他这是川省的口音,讨江湖的亡命之徒?他一边想着一边暗自扫过这四周的边边角角,果然不见吴竞的影子。
叶琪元心中有数了才接话“鄙人姓叶,恒寰实业的叶琪元....”
那老大不为所动“叶你妈妈,你滚不滚?”
叶琪元皱眉,看样子不太好打发“弟兄们出来是求财,你今天放我们走,雇主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或者更多,都好商量。”
那老大闻言呸一声“别你妈啰嗦了,老子今天就要这臭婊子!”
苏月莹躲在叶琪元的身后,闻言忍不住拉紧了叶琪元的袖子,人像是害怕极了似的往他身上靠过去,极低的声音在叶琪元的耳边响起“往巷子里跑,小路,熟。”
叶琪元微微侧头,皱着的眉却舒展了些,手轻轻的在她手上拍了拍,又她拉开到一边站着,抬手脱了西装扔到她手上,这才轻蔑的转过头去,扫一眼那一帮喽啰“对付这帮小瘪三还用跑?”
那老大日常里深恨谁叫他小瘪三,一听这话火冒三丈,那受了伤的眼睛就只差冒出血来“妈的!给脸不要,兄弟们给我上!”
叶琪元倒不是嘴上说说,先发制人一脚便踹翻了边上的一个喽啰,又反手一招擒拿,卸了另一个人手上的棍子,那动作是实打实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叶琪元把那抢过来的棍子拿在手里,指着一堆人甚是不屑的挑眉“来试试?”
这一时是有些唬人了,围着的几个人约莫是被他这成竹在胸的气势吓住了,踌躇着打量叶琪元到底是不是个练家子,他这西装革履细皮嫩肉的实在是不太像。
苏月莹也看傻了,丝毫没看出来叶琪元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打架,正发着愣住,叶琪元人已不急不缓的,退到了她的身边。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手却被叶琪元攥住了。
“跑!”随着这一声,叶琪元拉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巷子的方向拔腿就跑。
苏月莹被他连拖带拽的跑的飞快,那帮围着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紧追在他两身后,眼见着棍子要挥到苏月莹手上,叶琪元见状把人往前一带,手护到了她身后。
生生挨了一棍。
叶琪元忍不住哼了一声,眉毛疼的纠到了一起。
苏月莹这才回过神来,从袖口边上扯出一包粉末,也管不到撒的准不准,只乱七八糟的扯开了纸包,胡乱便冲着最近的几个人撒去。
追的最近的一两个人中了招。
“我日!辣椒粉儿!”
两人这才找到了空隙,跑进了巷子里。
耳边是呼呼地风声,这样侥幸的片刻脱陷,叶琪元还能插着缝回头冲苏月莹笑“阿莹,你可让我大开眼界了……”难以想象有人袖子里会有辣椒粉。
苏月莹跑的一头汗,喘着气也顾不上和他客套“吃了亏还不得长长教训嘛!你快别说了,往左边!”
叶琪元却不听她的,一路拽着人往前跑。
这样往着直路跑不是找揍吗?
苏月莹忍不住要纠正他,最终却拗不过他的力气,被拽着往前跑去。
“救命啊——救命啊——”苏月莹躲过一个人的拉扯,终于吓得放声大叫起来。
他们入巷已深,离着叶琪元和吴竞约定的地点越来越近。
苏月莹这拼尽全力的一声,把隔着几壁墙等着的人,惊了起来。
“吴经理,好像有女人叫救命?”
吴竞点着一根烟靠着墙边站着,他当然是听见了,却迟疑着该不该出去,可不能坏了老板的事情。
正踌躇着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你叫的声音太小了!要这样喊:救命啊——救命——我艹!”
吴竞背上一紧,猛地扔了手上的烟“快走!出事情了!”
等他们冲出去,只看见黑漆漆的一堆人堵着两个人去了墙角,其中一个男人不是叶琪元又能是谁。
正看着叶琪元脸上便挨了一拳,吴竞这才急了,带着人冲上前去,话都不多说,两群人便扭打起来。
叶琪元在一片混乱之中,将苏月莹拥在了怀里,那女孩子玲珑小巧的窝在他胸口前面,是讲不出来的柔顺乖巧,叶琪元笑一笑便扯动了嘴角的伤,他抱着人从人群中挣脱出来,正要拉着人往边上去。
“呜——呜呜——”
长鸣的警笛哨声突然响起,十几个手电筒光伴着踢踏的脚步声,一起涌了过来,一队警察瞬间将人扭打的人群围了起来。
“都住手!手上的武器放下!”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敢在这里闹事?”
“都给老子趴下不准动!”
叶琪元搂着人站着边上,被手电筒的光晃得眼睛眯了眯,苏月莹终于惊醒似的从他怀里钻出来,抬头便看见了他唇边挂血的伤口,不禁有些揪心。
“你受伤了……”
叶琪元低头望她一眼,安抚似的笑了笑“不碍事”
那几个挥舞着警棍的警察控制住了场面,这才转到叶琪元这边来,其中一个眼尖的看清楚了人,赶忙把边上几个人的警棍都掀了下去,“叶少爷?天啦,叶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琪元脸上挂着伤狼狈是狼狈,却不影响他上位者悠然的姿态“这个还有那边那几个人想要打劫……这几个见义勇为......”
话还没说完一个身着皮衣便装的人,从后面跑了进来“这他妈还真有敢在我干妈的地界闹事的?真是胆儿肥了不要命啊!二子,统统把人给我带走!”
二子频频使了两个眼色,奈何说话的这位丝毫不理会,他唯有凑过去低声道:“陈队,那是叶琪元叶少爷,你可得给点面子,他说有人打劫,有几个人见义勇为……”
陈越是上过战场的,脾气十分刚直,向来不太买这帮贵人的账,闻言便皱眉“什么叶少爷不叶少爷的,都给我带回去!反了天了!不知道申城最近在创文明新都市吗?外国的记者没事儿的瞎转悠!看着这帮玩意儿打架斗殴,几多的脸都不够他们丢!别他妈废话了,赶紧给我带回去!”
叶琪元静静的看着陈越,既没有开口反驳,也没有配合的迹象。
以二子为首的那帮老油条,夹在中间十分为难,迟迟不肯动作。
陈越暴脾气上来,抬腿便是一脚踹他屁股上
“快点的!”
二子这才不情不愿的苦着脸上前“叶先生,有劳您走一趟吧……”
叶琪元默了片刻,扫一眼横眉冷对的陈越,又扫一眼唯唯诺诺的二子,挂了个皮笑肉不笑的客套表情“那当然是不能让老总为难,只是这位苏小姐今晚受惊过度,可否她就不去了?”
二子正要答应他,陈越却抢先一步否了“不行!她是证人也一样要去!”
叶琪元脸上终于隐约见了几分火气,和陈越隔着几个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这种局面一般都是要殃及池鱼,二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陈大队长也太不开窍,叶琪元是好惹的吗?也是见鬼了,接着陈队的电话来管制打架斗殴,怎么也能遇见尊佛?这种打架的事情,叶琪元居然还亲自下场,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正僵持着房东太太崔家妈妈终于赶到了地方,一边喘气一边叫陈越“陈越啊!你也跑的太快了!哎哟跑死我了!”
陈越脸上的神色缓了缓,冲着叶琪元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招呼房东太太“干妈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一会儿就处理完了,大晚上的你跑来干什么呢?”
崔家妈妈喘两口气“哎呀,我怎么能不来,主意打到我这边来了,我得认认是哪个混蛋,天天在我房子外面鬼鬼祟祟的!”
说着才在人群中找起来,苏月莹赶紧出声叫道“崔家姆妈!”
房东太太这才看见站在叶琪元边上的苏月莹“苏小姐?哎呀,你怎么这么狼狈啊,这帮人是打了你的主意啊?”
苏月莹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楚了,只想着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崔家姆妈,他们想打劫我和叶先生的,叶先生受了伤,您可不可以给这位队长求个情,我们就不跟他们去了。”
陈越却完全不给他干妈开口的机会,“干妈你打住好了呀,这个事情他们必须要去的,您就别开口了。”
房东太太一句话噎在喉咙里,她是了解她这个干儿子就是个驴脾气,却也免不了嘟嚷一句“哎呀,一点人情味都不讲.....”
陈越有些顾忌房东太太,眼神落到苏月莹身上“苏小姐是吧,跟着我们回警察局去一趟花不了多少功夫的……”说着他又扫一眼叶琪元脸上那不足挂齿的伤“他这点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警局还有药了。”
苏月莹脸上姗姗的,默不作声的望了望叶琪元,后者也正望着她,“看样子,可要委屈阿莹陪我去警局一趟了。”
苏月莹看着他调侃的神情,一时心跳却快了几拍,竞再想不起之前躲人躲得飞快的心情。
或许是她误会了。他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轻浮浪荡的样子。
又或许其实他仗义热心,多少些男儿的血性。
她转头回陈越一句“劳烦等一等。”
陈越略微不耐烦的嗯一声,却见着苏月莹从口袋里掏了手绢出来,踮起脚去为叶琪元擦嘴角边上的血迹,擦到一半却又罢了,只一抬手把手绢塞到叶琪元的手里。
脸有些红的低了低头,转过身来轻声细语的回陈越一句“好了,走吧”
陈越眼角的余光一扫,却撞见了叶琪元脸上一闪而过的冷淡表情,这样柔情蜜意的动作,这位叶先生似乎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在意……
陈越不经意皱了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我这么勤奋都涨不了收藏?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这点击和收藏比真的是惨到扑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