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一笑赛珠箔》甲子知年

3、第二章

　　“这一位就是你们的新同学秦柏舟了，大家好好相处。”班主任在讲台上不咸不淡的介绍。站在班主任旁边的男孩眉眼可称清秀，隐隐可见他长大以后的风华。他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个班，直到目光定在离他最近的，最前排的女孩子身上。女孩子面容冷淡，似乎因为常年生病的缘故，她嘴唇粉白，透着一股不健康的病气。这种病气，又和她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于是秦柏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体弱多病的妹妹，他不由得对这个女孩有了几分熟悉感。这个就是秦柏舟叶初的初遇，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接着场景跳闪，在他们一起看电影的时候，有一幕是雷声大作，于是身后的秦柏舟恶作剧心起，他俯身向前，冲着前面的叶初的耳朵叫了一声。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但是专心致志的叶初却被吓了一大跳，秦柏舟看见她纤细的脊背颤了一下。男孩子温暖的气息直挺挺地扑上叶初的耳朵，她就是不转头都能想象这个人看到自己该多开心。他肯定是笑得眼睛弯弯的，笑得捶桌子，还拼命不发出什么声音来。又在他面前丢人了，叶初懊丧地想。
　　然后又是一盏又一盏的灯，深沉的夜色下，两个身高相若的少年少女漫谈，少年笑得眉眼弯弯，少女眉眼间也难得笑意浅浅。影子拉的那么长，从脚底蜿蜒出去，路也很长，以至于让人错觉可以一直慢慢走下去。
　　然后是毕业舞会那天。叶初秦柏舟跳着狐步舞，结果这个人附耳过来笑着问了一句：“要不要还是跟我一起？我们几个人一起开一家公司，你是我的财务总监。”害得她苦心练了好久的狐步舞一下破了功。原先行云流水般的，优雅从容的脚步骤然一滑，还是秦柏舟一把拢住她才不至于太丢人。她凝视着他，他也看她的眼睛，开口说：“你是我这么久以来，一直陪在我旁边的好兄弟。”她听着这声好兄弟，心里有个角落无声地崩塌了。
　　最后是秦柏舟冷淡的脸。那张在她面前一直爱说爱笑的，飞扬跳脱的面容骤然阴沉。叶初浑身发凉。他最后留给她的，是一张倨傲冷漠的侧颜，是五年来从未给她看到过的。

　　叶初醒了过来，把最后那点睡意和泪意眨去了。不要去想了，她告诫自己。她依稀听见一楼二楼有响动，想来是请的茶艺师和服务生到了，正在收拾。叶初也就心很大地，顶着睡得乱糟糟地头发，穿着睡衣就晃荡出去了。
　　叶初踩着拖鞋晃晃悠悠地下楼梯，她一抬眼就看到三个人。一个正堂而皇之地用她二楼的厨房，叶初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了咖啡的浓郁香气和松饼的香甜气息；另一个正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懒洋洋地用风炉滚水煮茶喝；最后一个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厚颜无耻地享用早餐。
　　真是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明。叶初心想。那个把厨房搞得叮当响的还姑且不知道是谁，但是占了她最喜欢的风炉，信手挑她最喜欢的庐山云雾的，正是本来在跟她闹别扭的秦柏舟。他此时眉眼低垂，阳光打在他脸上，细细的汗毛有着毛绒绒的质感，看着不知道多邻家少年。叶初艰难地把眼睛挪开。而正襟危坐的那位女士正是原澈。这女人不付住宿费就算了，看起来也没打算付早餐钱。这时厨房的门帘掀开，这个登堂入室的男人正一手托着杯咖啡，一手端着松饼向叶初走进来。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原澈对面。
　　“叶祇，好久不见。”叶初看着这个气势迫人的移动冰山，犹豫半天才开口打招呼。“早餐在锅里，自己拿。”叶祇还是跟多年前一样惜字如金。然后移动冰山问：“要枫糖吗？咖啡会不会太苦？快点喝不然凉了。。。。。。”叶祇冲着埋头苦吃的原澈絮絮叨叨的叮嘱，原澈嗯嗯啊啊的应他，眉眼间盛满了蜜糖般的笑。一大早起床就被喂狗粮的叶初木着脸转身进厨房。
　　好几年前叶初和其他几个姐妹就琢磨过，叶祇的话痨和温柔是不是专属于原澈的，如今看来恐怕确实如此。
　　叶初抬手撩开厨房门帘，去夹刚烤好的松饼和吐司，心下不由感慨一声——全都是原澈喜欢的口味，看来这么多年原澈对他改造颇为成功。
　　正在叶初犹豫要不要给秦某人留点早餐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漂亮的手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抢了一块松饼，囫囵塞进嘴里，一双黝黑的眼睛盛满探究地看她，叶初心虚的垂下眼皮，神游天外地想着：这人可真好看啊。然后这个美人冲她没心没肺一笑，嗓音里隐隐带着点笑地问她：“阿初，放了你一个多月的假，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我的财务总监该回来被资本主义压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