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扎黑》林歌轩

9、第 9 章

　　庸城种着大量的法国梧桐，树叶渐渐变黄，眼里能看见这秋意，但是依旧感觉不到秋天的凉意，天气热呀。
　　庸城大学的新生军训，跟庸城大学严谨的校风一样，军训要求也是相当严格，站军姿，列队，各种训练，晒黑了不说，高要求让许多女生都坚持不下来。
　　学校的辅导员拿着温盐水严阵以待，学长学姐们也在旁边陪着。
　　一旦列队里有女孩子表现出体力不支，学长们必定冲上去将人扶到阴凉处，好生照顾。
　　还有不少其他没有课的学长学姐们也在操场旁边围观，毕竟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能看看新生遭罪也好。
　　和往年一样，艺术学院的方阵，围观群众总是最多的。
　　毕竟艺术学院是出了名的美女帅哥聚集地，并且从开学就有传闻，艺术学院新生中有个美女，力压好几届校花，而且据可靠消息说她是叶氏总裁的妹妹。
　　叶氏啊，庸城第一企业，那就是白富美中的白富美啊。
　　打听到了，白富美在艺术学院广告学方阵里面，打听到了，白富美在第三排……
　　第几排不重要了，看过去就能看到那个出挑的身影，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畏惧阳光，害怕晒黑，她挺直脊背，标准的军姿，微微仰头，直面太阳。
　　光是那个气质，就已经让人眼前一亮了，而她也没有像其他女生一样，在军训折磨下摇摇欲坠，她就像个标杆，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那就是柳惜音吗？”
　　苏木陪着叶昭到庸城大学，其实她早就提议想要见一见柳惜音了，叶昭总是推辞，即便是今天来看柳惜音，叶昭也是提前说好，不能让柳惜音知道她的病情，只是以好友身份见个面，熟悉一下。
　　“对，就是她。”
　　“怪不得你念念不忘。”
　　“嘿嘿，是不是很好看，我没骗你吧，我见过的人里面数她最好看了。”
　　苏木笑而不语，跟在叶昭身后。
　　广告学的老师看到叶昭过来了，忙上前打招呼，柳惜音自然也看到叶昭了。
　　但是身在方阵里，忍住了抬手打招呼的激动，但是看着叶昭就已经抑制不住嘴角的笑了。
　　周围的围观群众，也是被柳惜音的笑闪瞎了眼，跟着也就注意到了柳惜音看着的叶昭，人群中也有知道叶昭的人，给周围的人科普。
　　叶昭是来找柳惜音的，不想打扰其他人，就是来看看柳惜音，等了一会，等军训中途结束，就把柳惜音还有秋水秋华和红莺带走了。
　　时间短暂，只有两个半小时，下午还要继续军训，在学校周围简单吃了点，把苏木介绍给她认识一下。
　　“老大，你能不能天天都过来带我们吃饭啊，这样中午还可以吹吹空调，学校食堂的冷气跟没开一样，还不让回宿舍休息……”红莺大吐苦水。
　　“想得美，你以为我很闲吗？军训没几天就结束了，吃点苦吧，年轻人~”
　　“那阿昭今天怎么过来了？”柳惜音也问道。
　　“想你了呗，过来看看你。”叶昭笑道。
　　柳惜音脸红了，叶昭喜欢逗她，但是小美人军训也是辛苦了，就顺便开了两个空调房，让她们四个休息一会，到点了就送回学校了。
　　“怎么样，人你见了，我的情况，没什么问题吧。”叶昭跟着苏木回诊室。
　　“你的情况本来就没什么，我也是只能给你分析然后提点建议，我说过很多次，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病人，医生对你的作用微乎其微，你病情的影响全看你自己。”
　　叶昭不可置否，“所以呢？”
　　“所以啊，我观察过了，你是不是爱上柳惜音了？”苏木摊手，笑道。
　　“怎么可能，我俩怎么可能。”叶昭给了一个白眼。
　　“怎么不可能？旁观者清，你自己没想到而已。”
　　“我那是把她当妹妹。”
　　“不是妹妹。”
　　“她好看我才对她好的。”
　　“都是借口。”
　　“我……”
　　“你自己没察觉吧，你们之间的对话语气，还有神态，还有你说到她的时候的样子，我不会看错。但是你也知道，你和她之间的纠葛，这段感情要不要开始，你应该有自己的考量，之前一直不建议你和她太多接触，就是因为柳惜音她本身对你来说，既是救赎也是折磨，一念成人，一念成魔，和她接触，你要么会恨之入骨，要么就是爱如痴狂。但是我真心希望是爱，爱比恨要轻松，但是如果你选择爱她，那么之前你所有的执念就都要放下，都要抛开，只关注柳惜音这个人。”
　　苏木的话，叶昭想了很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一直以为，自己最后，也许会和银川走到一起。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她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喜欢柳惜音，怎么会是柳惜音呢？
　　能承认的无非就是柳惜音对于自己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自己一直都知道，但是，也没有特别到让自己喜欢上她吧。
　　爱吗？
　　微信弹起，是柳惜音发过来的消息。
　　【小剑客】：阿昭，我今天被选上标兵了！明天开始单独出去列队，你知道标兵吗？我有点小激动。
　　每天晚上，柳惜音都会给她发微信，分享今天的点点滴滴，还有日常问安，叶昭今天很强烈的想和她说说话，想看看她。
　　柳惜音并不指望叶昭回微信，老干部不太喜欢用手机，偶尔回一句恩恩，好的，知道了，或者哈哈哈，晚安都算是不错了，发完消息就准备休息，手机突然闪了一下。
　　【叶叶叶】：方便吗？视频，找个安静的地方。
　　柳惜音心头一跳，抓着耳机就去去阳台了。
　　“惜音干嘛去？”红莺道。
　　“和我爸视频！”
　　【叶叶叶】：叶叶叶向您发来视频邀请
　　柳惜音接了视频，这可是老干部第一次！
　　手机里只有叶昭半张脸，能看出来躺在床上，只开着床头灯。
　　“阿昭，你手机屏幕放远点，我看不到你的整个脸。”
　　叶昭照做，还不太适应自己拿镜头，但是调整完后，看着手机里柳惜音，感觉自己平静一点了。
　　“这样好了吗？”
　　“恩恩，”柳惜音点头，“怎么今天要视频了？”
　　“恩，想你了，有点睡不着。”
　　柳惜音脸又红了，阿昭又在说什么！！
　　可惜晚上灯光昏暗，叶昭没看到柳惜音脸红了，她就想和惜音说会话而已。
　　“当标兵了吗？”没话就找话题。
　　“对，明天就要开始标兵的训练了。”
　　“那你今天早点睡吧，好好睡，加油。”
　　这样就完了？
　　“你回去睡觉吧，军训最后阅兵的时候我会去看的，晚安。”
　　叶昭看到了柳惜音，就安心了，没有柳惜音想的那么多，就想放她早点回去睡觉。
　　柳惜音不知道叶昭今天是怎么了，但是，阿昭最近好喜欢撩她！今天都视频说想她了！
　　叶昭准备睡又睡不着了，还想看看柳惜音，但是也不好意思再去找柳惜音视频，小丫头要好好休息。
　　灵光一闪，打开相册，很好，这张照片果然没删。
　　手机上，是当初第一次和柳惜音切磋，两个人摔倒时胡青偷拍的那张照片。
　　哎呀，原来惜音当时抓着自己……哎呀，怎么没点回忆了呢，回想起来一点感觉都没有，太可惜了！
　　今夜注定不眠，某位痴汉就着一张照片，痴汉了一整夜。
　　叶昭说到做到，军训大演那天，叶昭以家长的身份参加了庸城大学的军训，美中不足的是，伊诺也来了。
　　叶昭的长相也是十分的俊美，来之前特意打扮了一下，一身休闲的小西装，微微收腰，凸显了线条，再加上傲人的身高，带着些上位者的威严，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又带着英气，这样的样貌，男女都被她吸引。
　　伊诺就不用说了，也是硬朗帅气，两个人作为家长，坐在一起，整个家长席都沦为了她俩的背景。
　　军训总是辛苦冗长的，各个学院的方阵在操场列队，依次走过主席台，标兵就更是显眼，叶昭看到柳惜音那个优秀的样子，满心都是欢喜，碍于伊诺在旁边，还是比较自持的只是笑着看柳惜音，但是伊诺就比较直接，他站起来卖力的挥手，引人侧目。
　　军训上午就结束，下午放假，伊诺的出现打乱了叶昭的计划，他说的话更是让叶昭不快。
　　“惜音，今天周五，我妈妈上次见过你之后就一直记挂你，周末放假了，今天去我家吃饭吧，家里已经做好饭等你了。”
　　上次确实柳惜音口头答应过李夫人去她家做客，柳惜音也不好推辞，伊诺还顺势邀请了同行的红莺和秋水秋华，更让人无从拒绝。
　　叶昭再一次当着伊诺的面，牵上柳惜音的手，道：“去，我也去，伊诺哥不介意吧。”
　　伊诺没有露出不愿意，但是可以忽略了她们俩牵在一起的手，表示不介意，还立马给银川也打了个电话。
　　银川听说叶昭也去了，也就说要回家，而胡青听到消息，就蹭着车也来了。
　　从邀请柳惜音一人，到跟着来了一大串的人，李夫人依旧热情的接待了所有人。
　　主人李昊夫妇坐上位，银川旁边坐着叶昭，伊诺旁边坐着柳惜音，其他人也依次坐下了。
　　人多了，很多话也就不方便说，叶昭淡定的吃着饭，看看这一家子能说些什么。
　　银川自从和家里闹翻，许久未曾回家，李夫人看着女儿，心中滋味万千，对叶昭从最开始的怨气，也变得无可奈何，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把怨气撒在叶昭身上。
　　一顿饭吃的客客气气，多半是小辈们在讲大学的新鲜事，其他的反而没说什么。
　　饭后，李夫人拉着银川，银川许久未曾回家，对女儿的任性，李夫人又没办法又心疼女儿，拉着一直说话，让伊诺陪柳惜音她们几个。
　　李昊则和叶昭进了书房。
　　李夫人下巴微抬，示意紧闭的书房，对银川说：“你有没有和小昭说？”
　　银川咬咬牙，摇头，“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再说了，叶昭不一定对我……”
　　李夫人摸摸银川的头，鼓励道：“我家银川这么优秀，小昭迟早会喜欢你的，这么些年，你都在她身边陪着她，我看小昭也不是一个没良心的人，她会明白你的好的，以后多回家，一家子总是这么分开可不好……”
　　话虽然这么说，银川也知道叶昭这辈子如果保持这样下去，也一定会选择自己。
　　旁边传来阵阵笑语，伊诺在客厅不知道说些什么，红莺和柳惜音几个都笑个不停，柳惜音这样的女孩子，谁见谁都会爱上的吧，银川有些失神。
　　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柳惜音和叶昭不可能有什么，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沟壑，不是轻易能够填平，那自己和叶昭之间，就完全没有问题吗？
　　父亲做的那些事，如果叶昭的怀疑是真的，自己又该怎么面对她？
　　银川当晚留在家里了，叶昭和李昊再次确定了码头和物流线的归属，也就差不多散了。
　　离开的时候，胡青先送几个妹妹回去了，伊诺追出来送柳惜音，两个人正式交换了微信，还有其他的联系方式，叶昭要带柳惜音回家，就一直坐在车里等着柳惜音。
　　不知道伊诺和惜音在说什么，惜音笑的很开心嘛，呵，还摸摸头？
　　“滴滴！滴滴滴！”
　　车喇叭叫嚣着主人不耐烦，柳惜音就和伊诺道别了。
　　“怎么？舍不得？那留下来当童养媳吧，我看他全家都挺喜欢你的。”
　　刚打开车门，叶昭听起来味道略酸的话就来了，柳惜音倒是挺开心，也跟着开玩笑。
　　“那也不错，伊诺哥人很好，和他在一起很有意思。”
　　“我呸，你想都别想。”叶昭嗤笑，心里更不爽了。
　　柳惜音摸了半天的安全带，就是拽不动，她就一直拽，叶昭的车也不动，等着她。
　　还是叶昭看不下去了，解了自己安全带，伸手整个人伏过去帮柳惜音拉安全带。
　　柳惜音不动了，再动，脸就要贴上叶昭了。
　　叶昭闻到柳惜音身上的味道，好像前一天辗转反侧的滋味又来了，她渴望做点什么，本来如果没有伊诺，她能够和柳惜音独处，能够在今天晚上和柳惜音说点早就想说的话。
　　但是，伊诺让她很不开心，柳惜音开的玩笑让她更不开心。
　　拉住安全带，不着急扣过来，头低下去，感受柳惜音的呼吸气流拂过脸颊，隐约能听到如鼓点一样的急促心跳，却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柳惜音的。
　　“和我在一起，不是更有意思吗？”
　　给柳惜音扣好安全带，叶昭心情突然就好了，回家吧，回家了再说。
　　阿昭又撩她！又撩她！
　　和她在一起什么意思！之前才说了我还小！谈恋爱有什么意思！
　　撩了不算完，叶昭和柳惜音刚进门，叶昭再次邀请柳惜音同睡，也是睡前有话要说。
　　趁着柳惜音红着脸去洗澡了，叶昭琢磨一下，组织一下语言。
　　有点紧张，小叶总去酒柜拿了一瓶酒，给自己倒一杯，一饮而尽。
　　酒壮人胆，她叶昭想要的，就没有拿不下的！
　　柳惜音洗漱完出来，搓了搓瞬间起的鸡皮疙瘩。
　　叶昭坐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她，末了，还拍拍床旁边，还勾勾手指。
　　柳惜音：？？？
　　靠过去坐在叶昭旁边，柳惜音才闻到淡淡的酒味。
　　“阿昭，你喝酒了？”
　　叶昭嗅嗅自己，我怎么闻不到？
　　“喝了点，味道很重吗？那我先去洗个澡，你等我一下。”
　　“是要说什么，很着急吗？”柳惜音拉住叶昭的胳膊，“着急的话先说吧，也没有很重的味道。”
　　叶昭依言坐下，思考一会，喝了两杯，不够让人喝醉，但是能让思维更活跃，她感觉柳惜音是对她有点想法的，但是她们之间的隔阂误会好像也有点多，不过小丫头单纯，问题不大！
　　“庸城机场，我们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面，但那次见面好像搞得你很不开心，之后也有所冷落，我给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态度诚恳，眼神认真，柳惜音点点头，这不重要啊，就算阿昭开始有点冷漠，但是后来不是很照顾自己嘛，对自己很好啊。
　　“这个呀，这个不重要，阿昭待我极好，我知道。”
　　“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不隐瞒你，关于你想知道的。”
　　再斟酌了一下，叶昭握住了柳惜音的手。
　　“叶氏的起家不太干净，你刚出生没多久，叶氏就被警察盯上了。叶忠还算有底线，但是他的手下没那么干净，利用叶氏的关系，有些人跟走私和毒品交易有点关系，那些人想要除掉叶忠，独掌叶氏做些买卖。然后就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柳天拓……也就是我的父亲，意外身死，叶忠也就收养了我，在我成年后把叶氏给我做补偿，还把你改了姓。”
　　所有人一直告诉柳惜音，她是叶忠为了报恩，才改姓柳，叶昭正好顺着说下去。
　　“直到今天，害死柳天拓……也就是我父亲的人还没有找到，那个人潜藏极深，而且一直想要叶氏，所以我接管叶氏之后，也遭遇了大大小小的阻碍和问题。”
　　“比如那天酒店外掉落的水桶？”柳惜音联想到，“爸爸知道吗？他知道还把叶氏给你？这么危险！”
　　叶昭惊于柳惜音的聪慧，却也笑道：“不是，叶氏是我自己要求的，我想要而已。那些都不是问题，虽然不太安全，但是也威胁不到我，我和叶忠的矛盾，大概也是这样，这几年我们有分歧也是演给别人看的。”
　　“所以，你和爸爸关系不好，也是假的？”
　　“嗯…我还是很记仇，我父亲因他而死，总归是当不了一家人。”
　　叶昭的表情不似作伪，柳惜音信了大半，这样解释，这些年的疑问都有了解释，但是这样，阿昭也太苦了。
　　“那也不能一直这样，你们有计划吗？可以抓住坏人吗？”
　　叶昭笑了笑，抬手按了按柳惜音皱起的小囧眉，“当然，迟早会抓住他的。”
　　“所以惜音，如果你和我在一起，可能还要假装和我关系不好，还要假装我和叶忠的关系不好，我们就算在一起，也不能跟所有人说我们在一起了，这样的话，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等等！话题怎么说到这里了？什么叫在一起？怎么就在一起？？
　　柳惜音懵了，柳惜音失了智，柳惜音头顶冒烟，柳惜音四肢发麻。
　　“我是说，惜音，你喜欢我吗？我很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