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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伪神·凤凰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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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界。
上云还没进城,就接到口信:翰君招他去烟萝城,即刻。
上云眯了眯眼睛,对那少女说:“你告诉你们老大了?”
少女点点头,道:“你知道的,我不会对组织有任何隐瞒!”
上云瞥了她一眼,道:“你这是愚忠你知道吗?”
少女又一个白眼:“不知道现在是谁还要疲于复命……你快去快回,我在百道戏馆等你。”
音未落,上云已经瞬移去了烟萝城。
少女立在原地出了会儿神,少倾,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信步走向吞云城。
晨霭湖生烟,暮霞云烧天,雾雨蒙蒙,妖娆柳萝。
烟萝城里最漂亮的院落依湖而建,水磨石灰色的墙辕和烟锁迷蒙的湖色很衬。
翰君不喜深宅大院,惟独这座蜻水秋宅是个例外。
近几年,翰君一直住在其内,翰君那昏迷了快百年的情人也在其内。
以至于往界一提到蜻水宅子,都说:“哦,那睡美人城堡么?”
上云今日心情甚怡,沿着褐泥小道慢慢踱去蜻水秋宅。
塘坝上有家妇浣衣,偶有谈笑都是江南软语,和着湖风扶柳之声,安宁淡远,平和清浅。
塘边高地上,坐着个晃眼袍子,黄黑相间的长襟道袍,懒散挽着的道髻将散未散,看似是在垂钓,可脑袋一搭一搭的,似乎昏昏欲睡。
偈仂琉璃?上云不免多看了两眼。
偈仂琉璃与翰君的关系一向叵测,时好时坏,琉璃脾气古怪,时阴时晴,经常做事很不靠谱,偏偏本事又高,除了翰君,竟再无人能奈何得了他。
琉璃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或者,是刻意?
湖风吹过,波光晕晕,琉璃的黑发被吹起个发稍,衣袖股风,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
上云看了两眼也就不再理他,饶道走开了。
红铜大门虚掩着,上云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进去,饶过门屏,却见翰君就站在廊下,抱着手,似乎等他多时。
翰君看他来,甩手仍了二三十个乌木牌子,正落在上云脚边。
“我不过闭了十天的关,你且看看这些乌笞子!”
黑金罚笞牌,又叫乌笞子,背面是描金腾古大开大阖的花纹,正面可用朱砂写字。内含颇像旧日大臣手里的参本。浮生界本也是个寻常的世界,正常的百姓也在其中安家乐业,后来“七星君”抬头后,布置下不少条款约束其中的往界人恶意扰乱民生,这乌笞子就是专门的“犯罪记录”。
上云瞥了一眼,轻曼地道:“怎么?”
“怎么?”翰君道,“还真是厚颜!我不过小修闭关十天,你的乌笞子就送了二十来个过来,自己看这乌笞子上都写了什么!仗酒斗殴,砸楼毁墙,扰乱民生,居然还有一张是断人手足!还真本事啊!”
上云皱着眉不说话。那一水儿的规矩冠冕堂皇的好听,却也都是些空架子,十三小鬼谁人手上不是几百条人命地攥着?相比之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晒。翰君明显在画太极。
翰君看他不答,冷哼道:“你倒说说,这些乌笞子我该怎办?”
“随便。”上云硬生生地答。
“十三小鬼各各都能独当一面,我也快算老头子了,动刀动枪的事也厌了倦了,”翰君轻叹道。翰君身材魁实,目含明锐,浩然如天柱,哪有这等霸气浑然的老头子?上云不屑地又哼了一声,且听翰君续道:“念在平日你等十三人有功有劳,些许小失小过,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当睁只眼闭只眼,可是,上云,”翰君目光一沉,“羁越不矩也要有个限度。”
上云道:“有事直说。”语气中已有一丝不耐。再下来就该是一长串关于天道人和,克已服人的说道了,翰君近几年已经大有趋向某高僧的苗头了。
不料,翰君只冷冷道:“白毛魃,你做那些事,难道还要我复述一遍么?”
上云心里打了个突,这话可不知套了多少层意思。
“行了,我不想多说。”奇怪今日翰君颇是直接,干脆地道:“东西交出来。”
“什么?”上云抱着侥幸心理。
“你说是什么!”翰君面色十分不善。
上云心里有怒,猜想该不是翰君故意放任自己去找祁不来一行,现在又来友情客串一把“黄雀”,少了些“光明磊落”的说教,却原是因这灵动的下落引地翰君也动了心?
“……不可能。”上云低沉地说。
“我说话不喜欢说第二遍。”翰君道。
上云心里怒血翻腾,忍了忍,终于道:“东西我没拿到。”
翰君挑了挑眉毛:“笑话,白毛魃还有取不到手的东西?!”
上云拿出那片翎毛摇了摇,道:“东西落在这人手上。”
翰君看翎毛,神色没变却没有说话。
“这人是谁?”上云问。
翰君沉思许久,终是没有回答,沉声道:“……这些乌笞子会送去给关博之勘断,今次的帐暂且记下了,你先回吧,暂且罚你一年之内,不许再出浮生界!”
上云脸色一阴,正待反驳时,门外进来一人,手持了把玉骨风水扇,扇下坠了个莲花黄玉环,连着小金穗的流苏,纸扇轻摇,气流翩翩,浅笑绵绵,一派悠然自得的妙公子。
翰君看见来人,笑道:“来地正妙,杨凤吟,你把这白毛收到你府里去,禁他一年的足,他若跑了,我拿你是问!”
杨凤吟刚迈进半条腿,一抖,又收了回去,站在门口呼道:“我的老祖宗,快饶了我吧,我家风水不正,地煞过天罡,牛斗浮,紫墟斜,白毛就免了,您还是匀我些它的辟邪宝器帮我镇镇瘟。”
翰君笑了一下,理也不理,径自转身往里走,杨凤吟道:“您先别走啊,我答没答应还是两说呐。”说着跟了过去。
上云站在原地,等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长廊,自己一甩手,走了。
人老要成精,翰君这种几百岁老妖怪尤其不好揣摩。特意按排个杨凤吟想拴住上云,却不想,上云何时怕过什么人?何时又惧过什么人?翰君让他住杨府,但他想走的时候,又谁拦得住?翰君到底在琢磨什么?上云觉得有些头大。
迈出大门的时候,上云突然又想起一事,杨凤吟……听说……似乎……好象……好男风啊……